作者:纯属胡诌
那女孩儿本是清白人家闺女,不过是自家院子赁给郭敬安,又听父母说那人人品好,有才华,怕将来是前途无量。这才厚着脸皮每天来帮忙。见的人也都是买包子的大妈大婶、小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一帮衙役壮男轮番审视,当即脸色通红,接下围裙一把甩到地上,“你——你欺负人!”飞也似的回家找爹娘告状去了。
孔郭郭嘿嘿一笑,“欺负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咬我啊!来呀来呀!”扭头冲瞧热闹的衙役们露出两颗大虎牙,“叔叔们好,我爹是郭敬安,我今天替他来卖包子。我爹说了,官家来人,一律八折。叔叔们看看,有猪肉韭菜陷儿的,有韭菜鸡蛋的,有香菇青菜的,有豆沙的,甜的咸的,应有尽有,全部八折,包您满意啦!”
她这么一叫,就有衙役想,大早上的出门,还没吃东西,反正来也来了,干脆,吃点儿吧!于是,你三个我两个,不一会儿,几笼包子,便卖了个精光。
孔郭郭招呼姥爷收拾东西,自己一面嘟囔“薄利多销”如何如何,一面冲路人嚷嚷:“明天还有,继续优惠!”孔老汉不由问,“大姑娘,这不怕给你爹卖赔喽呀?”
孔郭郭嘿嘿一笑,“放心吧,今天是东家有喜。我明白专门做一笼小的,专用来买五送一。反正卖的越多赚的就越多!嘿嘿!”说完,把桌子下面,抽屉里的铜钱一搂,全都倒到衣襟里兜着,乐呵呵地拉着姥爷就回去找爹娘献宝。
再说孔兰珍这边,一路绝尘,奔回客栈。郭老二媳妇王氏正扶着肚子,在门口和掌柜的说话,一面翘首等嫂子回来。哪知,等来个一路“洒水浇花”的大嫂。郭儿家的还要上前问话,孔兰珍拿袖子捂着脸,绕道而过,进了自己屋子,扑的一声把门合上,爬到床上,哇哇大哭。
郭二家的还要拍门,就听掌柜的在门口迎人,“哟,这不是郭大人吗?可有日子没见,您今个儿怎么来了?”
郭二家的急忙扭头,张口就喊:“大伯哥?”
这位姐夫,就是刚才卖包子的那个男人——郭敬安。郭敬安此时一心都是自家媳妇,哪有什么心思应答,三两步绕过掌柜的和兄弟媳妇,赶上来拍门,“夫人,是我啊!开门,快开门!”
郭老二气喘吁吁追来,进了门,就扶着门框直喊肚子疼,再也跑不动了。郭二家的迎上来,一面给他顺气一面小声问:“这是怎么了?嫂子回来,理也不理。莫不是,大伯哥真的另娶了?”那可如何是好?
郭老二说不出话,一个劲儿摆手。急的郭二家的连连跺脚,“到底怎么了?”
那头儿郭敬安一个劲儿拍门,“夫人,夫人,你开开门啊!有什么委屈,当面跟我说。要是我做错什么,你打也可,骂也可,千万别哭坏了身子啊!”
等孔郭郭卖完包子,留下姥爷看门,拢着一衣襟的铜钱回来,那个貌似自家老爹的男人还是可怜兮兮地求门而不得。暗骂一句“笨蛋爹爹”,抱着怀里铜钱爬到窗台上,哇哇乱叫,“啊啊啊,我好命苦啊!我爹生下我来,我娘就跑了!到现在也不叫我知道我爹长啥样!没个爹,将来连个婆家都不好找!哇哇哇,我的命好苦啊!”她这边干嚎不掉泪,那边郭敬安则是不住拿袖子擦眼眶。
稍远处,郭老二夫妇俩跟一帮掌柜、伙计大眼瞪小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众人正在疑惑,就听哐当一声,房门大开,紧接着,一只手冲出来,一把揪住郭敬安衣襟,眨眼间,连人带衣服,全给拉了进去,又是扑的一声,房门关的严丝合缝。整个过程,就像是从来没有开过一样。
郭老二还没反应过来,孔郭郭早就拢着衣服跳下窗台,蹦到二婶婶跟前献宝,“婶婶,你看,我今天卖了好多钱钱!”能不多吗?那可是好几笼包子呢!
众人本来还以为房里肯定还要有一番吵闹,哪知,等了半天,安安静静。掌柜的眼看天色大亮,生意渐多。便叫伙计四散开去,“走了走了,各自干各自的活儿去!”
伙计们见没热闹可瞧,也都忙活去了。郭二家的领着侄女回屋,郭老二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便出去寻孔老汉了。
屋里,郭敬安搂着孔兰珍坐在床头,“夫人,这些年,你受苦了!”
孔兰珍一把拍开郭敬安爪子,一面哭一面说:“你个没良心的,你还知道我受苦了!那怎么不去寻我!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拉着老人,我多么不容易啊我!”说着,又大哭起来。
郭敬安一路哄,“我找了,托了好多同年留意。从山西寻到山东,又从山东寻到河北。可是,总是慢你们一步。在祁县时,我还派人给你堂姐孔夫人送信询问。还说了我在祁县当差。难道你没接到信吗?”
孔兰珍摇头,“怎么没接到。可是,我和爹爹到祁县的时候,都说你又来京城了。我一路找来,拖家带口,一个女人,吃这么多苦,你知道有多难吗?还担惊受怕,还怕你另娶,不要我,不认我了,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做恶梦!呜呜呜!”
郭敬安又是一阵安抚,苦笑道:“怎么会呢?那个孩子,是我邻居家的女孩儿,没事儿过来帮忙的。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不让她来就是了。至于另娶,我就是想,也不敢啊!你那把大刀,多厉害啊!”
孔兰珍好容易消停一些,这下,又蹦起来,“啊?你还敢想,我,我劈了你!”到处踅摸她那大刀片子。
郭敬安苦笑,一把握住孔兰珍的手,“夫人,自从那日我离开你,进京赴考,没有一天不想你,不念你,你呢?你想我吗?”
孔兰珍脸一红,“呸!油嘴滑舌!谁想你!都当爹的人了,还不知羞!”说起当爹,这俩人才想起来,闹了半天,闺女还没见她亲爹呢!急忙开了门四处找。郭敬安则浑身乱摸,闺女第一次来,怎么也得找个像样的见面礼才是!
孔郭郭坐在二婶屋子里,看看窗外急着找闺女到处乱窜的父母,大叹一口气,“这俩人呐!”那话音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郭二家的看看侄女这个模样,好似小大人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下,可算圆满了!
一家人团圆,孔兰珍便带着老爹闺女和小叔子、小婶子搬到郭敬安在京城赁的一户院子里。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听见正房里,孔兰珍一个劲儿求饶。郭敬安则越战越勇。一连几日,孔兰珍白天都有气无力的。郭二家的冷眼瞅着,心中暗想,怪不得嫂子这么多年,就惦记大伯哥一人,原来,是人家枪下败将啊!
至于孔郭郭,则带着自家姥爷,赶跑了无事献殷勤的东家小妞,正式开创了郭氏包子铺新的篇章!
郭孔夫妇如何团圆,暂且不提。回过头来,再说衲敏母子。
山中岁月,如白驹过隙,每日睁眼闭眼,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去。雍正木兰围场之行刚开始的时候,衲敏已经领着儿子在山村里头过了快十天了。看真月亮弯了圆,圆了弯,衲敏不由得想起每到初一、十五,两人过的那些小日子。夜深人静之时,望着窗外月色,看着儿子这张与他相似的小脸,抚着胸口,暗暗自问:“你——过的好吗?”
104、踏花归来马蹄香
衲敏抚着儿子小脸,喃喃自语,不小心,弄醒小十。小家伙睁睁眼,呢喃着问:“娘,你怎么了?怎么还没睡啊?”
衲敏一怔,随即笑笑,“娘睡不着,吵醒你了?快睡吧!”
小十点头,“嗯,娘你也要早点儿睡哦!”说完,自己翻个身,又呼呼睡着了。
衲敏望望窗外,月色渐渐淡却,东方渐渐升起鱼肚白,映着窗纸渐明。遂叹口气,给小十掖掖被子,合上眼睛,拢着被子躺下来。不知过了多久,鸡叫三遍了,才渐渐入睡。
早霞升起,窗纸泛红,照的小十宝宝脸上一阵红扑扑的。候着母亲睡着了,小十冷不丁地睁开眼睛,暗暗叹气,“老四啊,你媳妇怕是想你了!真是的,堂堂一国之君,连个媳妇都看不住,竟然叫一国之母都给跑了!笨!话说原来老四媳妇也是个好的,怎么这回这么任性?”
早上,衲敏起来,不见小十。吓了一跳,急忙到旁边屋里喊碧荷。碧荷听了,先是一顿,接着才吓地赶紧丢下手里面盆跳出来,一面四下找一面安抚:“主子您别急,咱这就叫人找去。实在不行,我叫他们出来帮忙!”一面低声埋怨,“怎么回事儿,几个大老爷们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衲敏急中心细,猛地一顿,沉着脸盯着碧荷看。碧荷也发觉话多了,连忙拉住衲敏手腕,“主子,这会儿不是发呆的时候,您去东边儿小牛家,我到西边儿二狗家。小主子最喜欢跟他们玩儿了,兴许赶早儿去了也不稀罕啊!”说完,自己先开门往西。
衲敏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拢拢头发,到小牛家寻人。等二人找了一圈回来,还是不见人影。碧荷这才急了,“这村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能到哪儿去呢!”一面在心里埋怨。
衲敏心里也慌,可又觉得小十憨人有憨福。反而劝碧荷,“你别急,平常你跟着宝宝的时候,他都喜欢什么地方去玩?还是,他这几天见什么人了?仔细想想,宝宝不是喜欢乱窜的孩子,兴许,是跟谁出去了呢?”
碧荷经她一提醒,一拍手掌,“我怎么忘了,王五,王五全到现在都没见人!就是往常,担水也该回来了。”
碧荷正说着,就听柴门吱呀一声,紧接着,王五全背上担着一捆柴,怀里抱着小十,两人笑呵呵地走进来。
衲敏站在原地没动,碧荷则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小十,一把抱住,嘴里嚷道:“小主子,您可吓死我了,这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您这是去哪儿了呀?”
小十嘎嘎笑着,从怀里掏出个柳树枝杈做的弹弓,献宝似的朝碧荷跟母亲晃晃,“我去找树枝做这个去了!昨天小牛跟二狗说,要跟我比,谁打小鸟打的准呢!娘,你看,我做的好不好啊?”
衲敏接过来掂量掂量,又还给小十,笑着问:“你每天就跟小牛、二狗他们玩这些?”
小十点头,“嗯,以前,我还要跟着哥哥们学念书,可是,这儿没有先生。小牛他们都不学,所以,我也就不学了。娘,小牛说,等他长大了,要像他爹一样去山里打猎。娘,你说,我长大了,干什么呀?”
衲敏无语,是呵,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小十这个皇子,还能做什么呢?
碧荷见主子没说话,怕是触动心事,急忙笑着问:“小主子,饿了吧?我呀,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饼子。咱现在去洗洗手吃,好不好?”
小十连忙蹦蹦跳跳地点头,“好!其实,我以前最喜欢吃松子饼了,可是,这里都没有。只好吃你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