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安书离腾地站了起来,大声说,“殿下,这么说太子妃一定是落在了苏子斩同胞兄长的手里,只有同胞兄弟,才会那么相像。而他那个同胞兄弟利用了苏子斩,怕是已夺了四百年本该传到他手里的花家暗主令。”
安书离从来没这么大声说过话,他想让云迟清醒。
云迟不语,放下茶盏后,又一动不动地坐着。
安书离狠狠地咬牙,又道,“这件事情虽耸人听闻,但就看殿下怎么想了。若是殿下觉得太子妃不堪为太子妃,承受不了太子妃与苏子斩有这些纠葛,那么,以殿下的身份,完全可以昭告天下,休了太子妃。”
他刚开口,云迟徒然暴怒,“不可能!”
安书离心里暗暗地一松,能说话就好,能听得进话就好,他就怕他伤到了极处,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太子妃被人劫走不知下落绷着的那根弦断了,生怕这件事情压垮他,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他能承受得住,那么就倒不了,只要倒不了,就能一直立着,只要立着,就能无论多少打击,都会坚韧不拔地立于不败之地。
这件事情,对花颜来说是残忍的,对苏子斩来说,也是残忍的,但对于云迟来说,谁又能说不残忍?
安书离说出这番话,也不过是敲醒云迟,此时见他开口,顿时缓了语气,“既然殿下说不可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休了太子妃,那么,就……”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就看太子妃对你的感情了,若是她待殿下深重,那么,哪怕知道了这些事情,也会想着殿下,顾及着殿下,不至于弃殿下于不顾,毕竟她与殿下已然大婚,殿下明媒正娶,她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若是她待殿下不够深重,天平的两端因此倾斜的话,那也不是殿下休不休就能说了算的,以她的本事,再加上苏子斩的本事,一辈子让殿下找不到,也不是不可能,殿下也就不必念着了。”
云迟闭上了眼睛,面色一片惨淡,半晌,低低暗哑的声音有些轻颤,虽微乎其微,但他这样素来内敛沉稳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惯常泰然自诺的人,尤其揪心揪肺,“她能嫁给本宫,是本宫争抢来的,本宫从来在她面前不敢自信,对于一个作古的死人,本宫还不至于怕,但苏子斩是怀玉帝,二人合一,本宫可真是怕的很呢。”
小忠子闻言又哭的更大声了。
云迟在小忠子的哭声中笑了笑,笑比哭还难看,声音低不可闻,“本宫怕她一狠心,真不要本宫了。有时候狠一狠心是很容易的事儿,扔下本宫,哪怕与苏子斩一起死,也全了他们两辈子的情意。若是这样,难道本宫真要追去九泉下找他们?”
安书离一时再没了话,沉默下来。
东宫静寂,书房静寂,云迟慢慢地站起身,伸手缓缓地打开了窗子。
窗外,是浓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他盯着黑夜看了片刻,心海脑海里依旧不能做到镇定冷静,他有些颓然地一手扶住窗框,一手按在眉心,低哑地说,“她落在苏子斩的同胞兄弟手里,我不敢想她知道这些事情会不会不要我,我应该想她会不会平安才是。对比这个,我应该最希望她好好活着才是,哪怕她与苏子斩在一起好好活着……”
他说着,又猛地摇头,“不,我没那么大度,我最想陪着她一起活一起死,陪着她的那个人是我,谁也不行,苏子斩也不行,他是怀玉帝也不行……”
他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一手劈向窗框。
轰隆一声,窗框承受不住云迟的力道,霎时接连着几个窗子的木质窗框都应声碎裂,一股冷风大面积地吹进书房,吹在了云迟的脸上,冷寒的气息将他罩住。
小忠子霎时吓的停止了哭声。
安十七面色惊骇。
安书离也被惊住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按在了云迟的肩头上,“殿下!”
也许,发泄出来,比一动不动地憋在心里好,但云迟这般不冷静,这般模样,若是让朝臣们任何一个见到,怕是都会眼睛瞎掉,谁见过太子殿下为情所困竟然这般折磨自己?
失了一贯的从容不迫,失了一贯的泰然自诺。
他将手放在云迟肩上,才感觉到云迟此时身子在抖,手也在斗,他面色微变,生恐他再做出什么事儿来,于是,咬牙说了一句“殿下,得罪了。”,话落,伸手劈在了云迟后颈。
云迟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安书离伸手接住他,对小忠子道,“去,赶紧请神医过来。”
小忠子抹掉脸上的泪,从地上爬起来,骇然地说,“书离公子,你……你竟然劈晕殿下……”
安书离无奈地道,“难道我眼看着殿下发疯不成?万一他伤了自己怎么办?”
小忠子没了声,立即带着哭音说,“奴才这就去请天不绝。”说完,赶紧跑出了房门。
安书离将云迟扶到了榻上,然后站在床前揉揉眉心,看向安十七。
安十七见安书离劈晕云迟,松了一口气,他是不敢对云迟出手的,想着书离公子不愧得太子殿下如此信任,这等事情都不避讳他,如今也只有他才能以如此方式让太子殿下冷静下来。
他见安书离盯着他,他拱了拱手,有气无力地说,“书离公子,你可还有什么要问在下的?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百零三章(一更)
安书离确实有些话要问安十七,他不是云迟,他能冷静地分析这件事情。
他抿了抿唇,问,“花灼公子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安十七立即说,“我家公子觉得此事他既然知道,便不该瞒太子殿下,早晚都要知道的事儿,早知道总比晚知道的好。”
安书离点头,这件事情太子殿下的确晚知道不如早知道,否则一直被蒙在鼓里,太子殿下处理起事情来,怕是十分被动,易出差错。他挑眉,“你家公子是在帮太子殿下?”
安十七十分实诚地摇摇头,“公子说了,他只将花家从这潭深水泥潭里捞出来,至于别的,南楚江山不是花家的,是云家的,他不会管。但因花家暗线出的事情,公子自然能料理便料理了。”
安书离抓住他话中重点问,“你家公子怎么料理花家暗线?”
“废除暗主令,重设临安令,临安令只听公子一人调令,非公子下令,概不遵循。不听临安令者,便逐出花家,自此不再是花家人。公子会派人下手钳制,钳制不住的,便铲除。”安十七也不隐瞒,痛快地说了。
安书离闻言颔首,“据你所说,暗主令已被人利用了一年?”
四百年后能调用暗主令,如今已是南楚四百零一年。
安十七点头,“暗主令被人利用花家暗线做了些事情,公子也是刚知道此事,正在彻查清洗花家暗线。”
安书离颔首,“可查出苏子斩的双胞兄弟叫什么名字?”
安十七摇头,“暂时未曾查出来。”
安书离又问,“也就是说,如今你家公子也不知道太子妃在哪里了?”话落,他蹙眉,“他也不找太子妃,不管太子妃死活了?”
安十七叹了口气,“少主既然说不让太子殿下找她了,公子得了信,觉得少主不会有事儿,自然也不必找了。公子首要之事,是先清洗花家暗线,否则那人以花家暗线作乱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安书离也明白,花家暗线遍布天下,一旦被人利用,轻则祸乱,重则覆国,花灼通过花颜留话,自然知道她既然能留话,性命无忧,也就不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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