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偶
“爷爷……”
“然后我就回山谷,出来了这么久,也怪想念的。”
“爷爷……”
“你跟薛家丫头在哪儿安家我不管你,只每年记得回来看看,剩下的我也不强求。”
穆飞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然而想起自己在山谷里的悲惨往事,忍不住又黑线,他爷爷无聊的时候折腾起人来,连他这个亲孙子都扛不住。
实在不行,经常将爷爷接出来住吧,看着薛姑娘跟爷爷还挺相处得来的。
穆飞尘已经在考虑往后的日子了。
没想到薛将军并不反对他和薛姑娘的事情,可真是,让他相当意外,又觉得惊喜。
穆飞尘对亲事从没有什么急切的盼头,可是若是薛姑娘的话,他还挺想赶紧回京的。
恰巧小秋让人来说,要准备准备启程了,穆飞尘正合心意。
……
归心似箭,因为知道在终点有人在等着,于是显得路程格外漫长。
小秋闷的时候只有薛清婉陪着,小冬几乎是看不见身影的,难得看到一会儿,她也手里捧着书,或是专心致志地在思考着什么。
小冬和风老几乎不出现在人前,风老找到了新的乐趣,觉得小冬特别的聪慧,教她什么都能够得到效果,十分有成就感。风老还不止一次地感叹,“小冬这丫头若是个男子,朝堂上,必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第四百六十四章 傻就傻吧
小秋听到风老这么说的时候就笑,“女子为何就不可以呢?若真是如此,小冬倒是适合在丽族。”
“是啊,可惜了。”
小秋摇摇头,“不可惜,这些学问都将成为她的财富,她能一直拥有,不会被任何人夺走。”
她挺为小冬高兴,曾经那么一个为了吃饱肚子算计的小豆丁,如今出落成一个知书达理,才情兼备的小才女,中间相隔甚远。
学问确实是个好东西。
路上的时候,小秋以为还会如同之前一样鸡飞狗跳,然而让她意外的是,不管是宋修文还是薛连城,都格外安分老实。
薛连城想着女儿的亲事,一有空就跟黄老合计。
“等他们成亲之后,可是要回去你那什么山谷?”
“不用,他们愿意住哪儿都成。”
“那黄老你呢?”
“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不成不成,你这一个人我们哪里能放心?不若一块儿吧,往后也好有个照应。”
黄老瞥了薛连城一眼,心想他这会儿又不怕自己了?
薛连城皱着眉嘀嘀咕咕,“他们两个小辈性子都单纯,没个长辈在旁看护着总是不好,黄老您想啊,等到往后他们有了孩子,若还不止一两个,咱们总得帮帮忙对吧。”
黄老抿着嘴,脑子里却已经勾勒出几个小小的身影,围着自己的腿喊“曾爷爷”的场面。
好像……也不坏?
薛连城无法再习武的郁郁不得志,已经被展望中出现的外孙子外孙女给全部占满。
薛连城认命了,他前半辈子为了国朝而活,那么后半辈子,也该为了一直亏欠的家人而活。
他如今很惜命的,还有孙儿辈的小家伙等着他来教养呢。
因此薛连城不再执着于武艺,他也没那功夫琢磨。
另外就是宋修文……
从他跟傅司年坦白自己的伤势有所好转了之后,他就一直忐忑着自己的待遇会出现改变。
然而除了特别弱智的喂食喂水,傅司年仍然很细致地照顾他,没有任何懈怠。
这可把宋修文给乐坏了,由于不用假装自己完全动不了,他可以跟傅司年互动了。
接着机会搂搂抱抱摸摸小手,宋修文的胆子越发大起来,时不时露出的傻笑,让傅司年无语。
他甚至私底下去问黄老,要不要给宋修文着重诊治一下脑子,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黄老冷笑了一声,“就是你惯的,反正也不是个聪明的,傻就傻吧。”
傅司年:“……”
他觉得,宋修文之前还挺聪明的啊。
总之,宋修文明白就算自己伤好了傅司年也不会改变态度,他就特别老实自觉,不给别人添麻烦。
小秋感叹,“大概,都懂事了吧。”
这一路上走得还算顺心,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着赶紧到京城。
可是沿途上看到的景象,又让众人的心里极为不好受。
战事之中最受牵连的莫过于无辜百姓。
如今战乱平定,可也留下了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空荡荡的残垣断壁,被施以暴行的城镇,有人哭着下葬逝去的亲人。
“想踏上那个位置,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失去了百姓,那个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小冬失神地靠着窗户喃喃自语,小秋从她眼里看出了怜悯、愤怒、迷茫,和灼灼燃烧的意志。
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达到目的,或许这是必须的代价,但这个代价到底算不算大,见仁见智。
君宁衡和君无忌对国朝造成了几乎不可磨灭的创伤,君宁苏对薛连城的猜忌也功不可没。
小冬不断地嘀咕着,上位者的能力和胸襟,真的关乎国家的兴衰,那些人有什么脸去抢着坐皇帝?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一路上小秋的情绪都很低落,然而再往京城走,她也看到背井离乡避难的百姓有些陆陆续续回来。
他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土,开始邻里相帮地想要恢复从前的日子。
这是他们扎根的地方,或许重建起来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但他们仍然愿意回来。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安慰,只要国朝撑过这段低迷,或许还会再次兴盛起来。
……
小秋没有想到的是,遭受最严重毁坏的地方居然是京城。
城墙到处都有着残酷的战争痕迹,等他们进了城,那叫一个几乎成了废墟。
“京城、京城居然变成了这样吗?”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从前那个热闹繁华,满是清贵世家的京城?
穆飞尘说,“当时吴王带着叛军攻城,京城抵抗了数日却还是没能坚持住,破门而入的时候,但凡不肯归降吴王的都惨遭毒手。”
“君宁苏带着他的亲卫想跑,已经出了城,却被君无忌的人堵住,擒住交给了吴王,身首异处。”
“与之抗争到底的,却是还在京城内的蜀王,只是最后也……”
“不过也多亏了蜀王,将吴王的兵力最大限度地消耗,我们到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就将吴王擒住。”
“他已经在打算登基了。”
小秋抿着嘴,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
看着外面有官兵行色匆匆地帮着百姓重建家园,小秋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君宁欢的面容。
她对君宁欢并没有太多印象,似乎是个长得很俊秀的人,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
只是,他到底是舞阳公主的儿子。
小秋低头,手指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上轻轻地摩挲,京城的百姓会感激他的。
……
小秋终于见到了苏如卿。
他穿着自己给他做的衣衫,脸上写着疲惫,眼睛却异常神采奕奕。
小秋刚从马车上下去,苏如卿就大步走了过来,也不避讳周围的人,一把将小秋拉到他的怀里抱住。
久违的冷梅香气萦绕鼻尖,小秋的心稳稳地跳动,身子整个都松懈了下来。
然而她还记得这里是哪里,放纵自己沉溺了一瞬,小秋扯了扯苏如卿的衣袖。
“进去吧,这么多人得先安置了才行。”苏如卿才舍得松开手,牵着小秋往里走。
第四百六十五章 再不分离
苏如卿如今临时监国,因此就在宫里住着。
皇宫内也被毁得七七八八,到处都是被打砸掠夺过的痕迹,哪里还有从前的荣华富贵的影子。
薛连城如鹰的目光四处看着,越看,气息越是粗重。
从行程的后半程开始,他就始终阴沉着脸,等看到京城的惨状,他气得脸色煞白,“宫中的禁卫军都在做什么?眼睁睁看着乱军攻城吗?”
苏如卿大概料到了薛连城的反应,“怀瑾,你领薛将军去转转,顺便将此前的战况告知将军,如今国朝兵力杂乱,还请将军出手规整规整。”
薛连城气哼哼地跟着顾怀瑾离开,身上那磅礴的气势,比起从前丝毫未减,倒是让人心里相当的踏实。
剩下的人……
苏如卿走到宋修文的身边,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恩不言谢,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宋修文:“……”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苏如卿直接将宋修文和傅司年征用了,又走到风谷一的身边,一揖到底,“风老,这次要麻烦您出山了。”
国朝损伤重大,如今朝中事务繁杂,苏如卿又没有三头六臂,根本忙不过来。
风老是他相当敬佩的一个人,满腹经纶,对于治国之道也有独到的见解。
风谷一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管国政之事,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松动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