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偶
“可不是？所以老爷如今尽管答应，反正也不作数，等亲事定下，成了姻亲，咱们不照做，难道还能和离不成？那吃亏的，可不是咱们。”
苏取舍轻轻地点着头，有道理，很有道理！
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大不了将人给休了，苏如松照样还能再娶一个，可被休掉的姑娘，往后可怎么活？那会儿可就是他们求着苏家了。
苏取舍脸上隐隐轻松起来，拿起一旁的茶盏开始慢慢地喝茶。
荷柔见状，又提起了王妈妈的事情。
“老爷，不是妾身想要劳烦老爷，可这事儿，夫人独断专行，谁的话也不听，妾身也是为了家宅的安宁……”
“行了行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要你一遍一遍说？一个下人，你还要我亲自去跟万千红开这个口？就为了一个老婆子？”
苏取舍瞪了她一眼，翘着腿不再理她。
开玩笑，他什么身份，为了个婆子跟万千红开这个口，更别说万千红未必会搭理他，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苏取舍如今十分不想跟万千红起争执，教训得到的多了，他已经发现今时不同往日，他与万千红意见不统一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是他惨败。
万千红有苏如卿撑腰，他有什么？那个不争气的苏如松？
或许等苏如松娶了媳妇之后会好一些，但现在，谁去跟万千红闹谁傻。
爱谁傻谁傻，反正他不傻。
苏取舍不肯说项，荷姨娘也不敢真将他给弄烦了，苏如松的亲事还未定下，犯不着为着个王妈妈给耽搁了。
思及此，荷柔便将王妈妈的事情抛之脑后，反正等到苏如松娶了媳妇，上赶着来巴结她的定然大有人在，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寒心。
荷柔没有再见王妈妈，任凭王妈妈去庄子前在府里狠狠闹腾，她都没有露面。
苏夫人早猜到了：“荷柔惯会审时度势，如今苏如松的亲事正要紧着，她才不会为了王妈妈跟老爷闹僵，如此一来，府里的人可都看清楚了？”
“回夫人，都看清楚了，之前往荷姨娘那儿跑的勤快的人，如今是再不肯去，也没人肯冒这个险。”
“那就好。”
苏夫人笑起来，手里捏着个香囊，来回摩挲：“小秋当家不易，闲暇之时又惦记着给我做这个做那个，这么好的孩子，总有不长眼的想要刁难她，只要有我在家里一日，这些人，就别想得逞。”
府里荷柔刚刚复苏一个小小的苗头，立刻就被扑灭，苏家依旧是苏夫人和小秋当家。
王妈妈和甜姐儿被送去了庄子，小秋在苏家说话的分量越发的重，再没人敢有所质疑，处理事情也越发顺手轻松，空闲的时间因此多了起来。
苏如卿回府的时候，瞧见她多数时间都在做针线，因此每回都主动凑上去：“我回来你怎么都不理我？针线比我更好看？”
小秋脸颊微微泛红：“还差几针了，过几日就是母亲的生辰，这是给母亲的贺礼。”
苏如卿趁着无人看见，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母亲一定会很喜欢的。”
小秋抬头，小脸红红，眼睛里含羞带怯，似是还泛着水光瞪了苏如卿一眼。
苏如卿叹了口气：“再看，我可就不让你绣了。”
小秋瞬间低头，她如今才知道，苏如卿说这种话素来是认真的……
见到她连脖子都红了，苏如卿才放过她，说起生辰宴请的事情。
“母亲并不喜欢张扬，但她又说你才进门，若是悄无声息必然会引来一些无端的猜忌，因此还是办一办，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中规中矩就是。”
第1201章 发达了
小秋将手里的绣绷放下，脸上现出隐隐的担忧：“母亲也跟我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怕若是弄不好……”
“不会，那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随便弄弄就行，重要的是咱们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
苏如卿根本不在意，苏夫人也从不看重这些，若不是怕小秋心里过不去，苏夫人根本都不想过生辰，就如同从前一样，亲近的人一块儿吃碗面，晚上加几个菜就行。
小秋却不想辜负了苏夫人对她的照顾，她也不喜欢表现，可若是自己做的不好，旁人必定会觉得，苏夫人将掌家的权利交给自己是个错误的决定，会对苏夫人的眼光产生质疑。
她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母亲失望。”
苏如卿觉得没那个必要，就小秋现在绣的这个绣品，就足够母亲开心的了。
不过既然她这么坚持，苏如卿也就由着她。
“只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疏忽了你的夫君，他难得才这么早回府。”
小秋一愣，瞧见苏如卿脸上浅浅的哀怨，咯咯咯地笑起来：“我从前可没想到，夫君还有这样的时候呢。”
“嗯？什么样的时候？”
苏如卿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让小秋又忍不住脸红，她的脸皮在苏如卿面前似乎格外的薄。
“就、就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
苏如卿都要凑到小秋耳边，小秋将头猛地往后，被他的手拦住。
苏如卿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得好好说说这事儿，你没想到的，可多着呢……”
……
小秋在京城里筹备苏夫人的生辰宴请，雪娘和蒋永林已经回去了镇子上，开始托人要将宅子变卖出去。
相熟的人见到了他们，格外地诧异。
“好端端的宅子，你们就这么卖了？如今镇子上你们这样的宅子可不多，卖了往后再想买回来不容易，你们想好了？”
蒋永林乐呵呵地笑：“我们两口子只想跟女儿离得近一些。”
“哟，说起来小秋丫头呢？之前说是远行了，怎么，难道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在京城定居，我们买了宅子，也是要去京城的。”
蒋永林憨厚，对旁人少一份防备心，如此的性子十分容易被人信任，相对的，也十分容易被人套话。
听见他的话，众人都抽气，不敢相信地问：“京城？你们这是要去京城？”
雪娘这会儿才从屋里出来，闻言将蒋永林拉到身后，浅浅地笑着：“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和永林哥就小秋这么一个闺女，多不容易也想离得近一些，这才无奈之下要将屋宅变卖，往后就是想再回来，怕也只能赁屋子住了，到时候还要劳烦各位街坊帮衬一些。”
她这么说，街坊邻居眼里艳羡的光芒减淡了不少，这是要倾家荡产去京城闯荡？那哪儿有那么容易？
“永林家的，这我可得劝劝你，你们以为京城是什么发财的好地方？多少人碰的一鼻子灰，结果什么都没捞着，灰头土脸地回乡，你们在镇上好歹也是安安稳稳这么些年了，千万别犯傻啊。”
雪娘笑的勉强：“多谢大娘，只是我们两夫妇在这世上的惦念，也就剩小秋一个，就算砸锅卖铁，也想着能靠着她，往后若是真灰头土脸，我们也认了。”
她叹了口气，将蒋永林拉回了家门。
街坊邻居纷纷摇头，觉得他们夫妻，人是不错，又勤快又老实，待人也宽厚，可就是太傻。
膝下就只一个女儿，蒋永林也不说再娶一个生个儿子，一家子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一个闺女的身上，是疯了吗？
女儿再好、再贴心，那往后也是别人家的，他们两还剩什么？当真要孤独终老不成？
“真没见过这样的，家底又不薄，多娶几个都够，偏偏对子嗣一点儿都不惦记，也太好笑了。”
门里，雪娘软着口气说：“永林哥，再有人问起咱们为何卖屋宅，你就照着我方才那么说，别让其他人知道小秋在京城嫁了人。”
“这是为何？”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苏如卿娶的是天氏族少主，他们不知道小秋的身世，其实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只是还是会有些麻烦，小秋本就是高嫁了，我也是不想让那些人说小秋的闲话。”
雪娘想要去京城里定居，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去了京城，知道他们的人几乎没有，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小秋的身份，拿这个做文章。
尽管小秋的身份也不是假的，但若真被人发现了，怎么也免不了一场风波。
“苏家老爷已经对小秋很是不满，我不想小秋在苏家更加艰难。”
蒋永林立刻点点头，只要跟小秋有关的事情，他都会牢牢地记住。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别人说什么的。”
两人很低调地处理着镇上的事情，带不走的都卖掉，能带走的，就统统收拾好，等处理好之后一并带去京城。
虽然他们两人刻意地不显眼，但他们要去京城的事情，依然在镇子上引起了注意。
镇子里的人或许这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他们夫妇两人却要去京城，就算是砸锅卖铁的好了，那也不是普通人家砸得起的。
“这是要发达了啊，啧啧啧，莫非他们家姑娘被京城的哪个大官给瞧上了？之前我就觉得，小秋那丫头生得实在标致，看着就是享福的人，听说京城里的官员在外面都有外室，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逍遥得很呢。”
“外室？他们家不是绝不会让小秋做妾的吗？你忘了，镇子上城西那家就打过小秋的主意，被他们厉声拒绝了。”
“哎哟，同样是外室，这哪里能一样？在咱们镇上再有名声，跟京城里的人能比？那档次就不一样，就算是妾室，也得看看是谁的妾室，值不值得。”
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已经确定小秋就是在京城做了别人的外室，才能让雪娘夫妇也去京城的。
第1202章 越来越好
“你们还别不信，不然他们凭什么去京城？小秋又不是个男娃娃，能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一个丫头片子，能指望的还不就是自己的亲事？亲事有着落，嫁的好了，才有飞黄腾达的可能。”
“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咱们也只能看看，要说这蒋家人命真好，我就没瞧见他们家怎么烦神，又能送姑娘去书院念书，又能得了好差事，啧啧，看看人家的命。”
镇子并不大，谁家发生点儿什么事，很快就会被传遍，更何况雪娘和蒋永林是打算将宅子变卖，更不可能藏着掖着，于是要不了多久，镇上都差不多都知道了。
虽然也有阴阳怪气的，可更多的都是羡慕，毕竟雪娘和蒋永林这些年在镇上的口碑实在不错。
蒋家每日都会有人上门，或套近乎，或看宅子，总是不缺人围着。
这些围着的人里，站着一个很不起眼的人。
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脖子上也不知道围着什么，将下巴和嘴唇都遮住，只露出一双小小的眼睛，眯着打量着蒋家的宅子。
耳边，街坊邻居还在说着蒋家人要去京城的事情，语气里满是羡慕，恨不得也能沾染上蒋家的福气才好。
那人忽然转头，“他们家真的要去京城？他们哪里来的底气？”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他，听着声音，似乎还是个年轻人。
“那当然是不会错的，蒋家家底也不薄，虽说也没好到能去京城，可不是还有小秋嘛，那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兴许得了什么机缘，我可是亲耳听见他们说要去京城，错不了。”
“京城啊……”
“怎么，你跟他们认识不成？”
男子拽了拽脖子上的布，眼睛又在蒋家的门上转了一圈，掉头走了。
等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他才将脖子上的布拽下来，那张脸，若是雪娘和蒋永林瞧见，定是会认出来的，他正是当年在镇上失去了行踪的蒋忠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