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偶
苏夫人被他逗笑了,如卿这孩子从小沉稳,何时见过他如此心性?想来是真的憋屈了。
“你呀,你以为小秋这样讨好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想要让家里的人都认同她,她才能开开心心地与你过日子,小秋这丫头是真的可心,你若让她受了委屈,娘一样是要为你是问的。”
“不会有那一日。”
苏如卿说的云淡风轻,有人觉得这世上事无绝对,但苏如卿觉得,身而为人,他至少能够管得住自己的心,他这辈子,或者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
……
小秋出去迎接沈小玉,还没见着人,就听见了小玉的声音:“布置得可真好,我就知道,没有小秋做不好的事儿。”
“小玉。”
小秋噙着笑见到沈小玉,沈小玉上前,毫不客气地挽起她的手臂:“苏少夫人,这阵子可忙坏了吧?我特意早点来陪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的够的,今日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东西,都是你喜欢吃的。”
“真的?走走走。”
沈小玉先去拜见了苏夫人,特别嘴甜地祝福了一番,又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她笑眯眯地说:“原本晚辈是想亲自给苏夫人做个绣活儿,可后来想想,小秋定然也是这么想的,我的绣技可比不上她,就不献丑了,还望苏夫人会喜欢。”
她送的是一整套茶具,看着就价值不菲,光润油亮。
苏夫人笑着收下:“沈姑娘有心了,你与小秋去说会儿话吧,你们也有阵子没见。”
沈小玉一直觉得苏夫人的性子特别温和,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苏如卿这样的妖物来,她恭恭敬敬地道谢,与小秋一块儿出去。
“我可真羡慕你,与婆婆相处的如此好,苏夫人简直把你当做女儿一样。”
沈小玉艳羡地看着小秋,面前放着棉雾从厨房里端来的牛乳燕窝羹,一人一碗。
小秋轻笑着:“我确实很幸运,能遇上母亲这样的婆婆,有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可能我上辈子做了特别好的事情?”
“切。”
沈小玉白了她一眼,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真不错,你婆婆每日都给你炖这个?”
“嗯,母亲说女子喝这个好。”
“那可不,只不过旁人家不像你们苏家家底丰厚,可以日日喝,这东西不便宜呢。”
沈小玉跟小秋说话从不需要藏着掖着,着实感叹了一番,然后又说:“苏夫人待你是真好,若是我往后的婆婆能有苏夫人对你一半的心意就好了。”
小秋问:“你可见过戚语的家人了?”
沈小玉沉重地点了点头:“见过了,就是见过了,才会更加忐忑。”
戚语家里人口简单,父亲早逝,她嫁过去连公公都没有,可是戚语的母亲……
沈小玉见过那一次,却印象深刻。
说起来戚语能有今日,他的母亲功不可没,孤身一人将戚语拉扯大,又没有耽误他念书,省吃俭用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供戚语念书,这样的女子,沈小玉是该钦佩的。
可见过了人之后,沈小玉,钦佩不起来……
戚语的母亲看她的目光里,有着浓重的疏离和排斥,像是沈小玉并不是她儿子要娶回去的人,而是一个要破坏他们家和睦的罪人一样。
“我知道他们不容易,互相扶持着走到今日,很是辛苦,可我做了什么?我嫁过去,那不就是一家人?她们却不这么想,挑剔的眼神实在让我不自在。”
“那戚语呢?”
“他那会儿不在,他在的时候,他母亲和他妹妹表现得都很正常,对我百般热情,嘘寒问暖,可他一走,她们就变脸了,嘿小秋你是不知道,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看人变脸变的那么熟练。”
沈小玉越说越气,居然把自己给气笑了:“你知道他妹妹说什么吗?她说,要不是因为她哥哥救了我,实在没办法才只能娶我,不然我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嫁到他们家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就不能嫁过去了?”
小秋赶紧往沈小玉面前推了一杯凉茶:“你先消消气,或许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呵,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当时也强行安慰自己,觉得她们说话可能也没恶意,可她们接着就说了,她们早就给戚语相看好了人家,是什么与戚语从小一块儿长大,时常接济他们的一个姑娘,说什么性子又好,又会干活,一定能够将戚语照顾得好好的。”
沈小玉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她们是打算给戚语娶一个媳妇,还是娶一个任劳任怨为她们做事的下人?”
第1205章 且先忍着
小秋听得目瞪口呆,她是见过戚语的,一个很谦逊很内敛的人,不然夫君也不会跟戚语的关系那么好,可他的家人,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不是能忍得住的人,等戚语出现,当着他的面就问了,说他是不是要娶那样一个姑娘,如果是的话,反正我们两人的亲事也还没定,我也不会抢了她人的位置。”
“你真这么说了?”
沈小玉梗着脖子:“那当然是真的,还能有假?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最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真要是不成,我还能拿刀夹在他脖子上逼他娶我不成?”
小秋顿时紧张起来,“那然后呢?戚语说什么?”
沈小玉的表情慢慢软化了一些:“戚语,他是个心里清楚的,立刻就意识到他的母亲和妹妹肯定说了什么,连犹豫都不曾就否认了,话说得明明白白,他从未跟任何姑娘有过婚约,让她们往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没得连累别的姑娘的名声。”
沈小玉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笑容:“你是不知道,他娘和他妹妹的脸色有多难看,戚语知道她们是什么德行,一点儿后路都没有留。”
“好在,他没有跟着一块儿糊涂。”
“那当然,可是我看上的人呢。”
沈小玉骄傲地扬着头,可过了一会儿,又垂了下来,唉声叹气:“他虽然是向着我的,可我一想到等我嫁过去,就要跟那样的人相处,我心里就一阵阵地心慌,小秋,我不能每一次都靠着戚语来帮我,我要被欺负了怎么办?”
小秋轻轻拍了拍沈小玉的肩膀:“你是沈家的姑娘,嫡长女,有沈家和外祖家撑腰,如何会被人欺负?小玉,你就算嫁了人,也不用委曲求全。”
“我可以吗?”
“可以的。”
小秋觉得就是那样的沈小玉,才会光芒夺目,让人目不转睛,若是嫁人就让她迷失了自己,从此黯淡无光,那这门亲事对小玉来说,就不是良配。
沈小玉又高兴起来,带着调侃的笑容看小秋:“这话,苏大人没少跟你说吧?”
“……没有。”
“嗯,果然没有少说。”
“沈小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能能能,这又不是什么害羞的事情,你如今能保持得住心性,多难能可贵?你瞅瞅满京城嫁了人的,哪一个跟出嫁前能一样的性子?都得收敛本心,将自己打磨成大家希望的样子,所以我才真的羡慕你。”
沈小玉说着,“咬牙”在小秋脸上捏了一下,又惊叹于她滑嫩的皮肤:“牛乳燕窝果然有用,啧啧,这皮肤,苏大人是走了什么好运。”
小秋摇头,小玉的性子就是这样,再烦心的事情过一会儿她也就抛之脑后,不会被束缚太长时间。
她真心地希望,沈小玉能够一直保持着开开心心的模样,那才适合她,希望戚语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
时间慢慢地过着,渐渐的,苏府开始来了宾客。
小秋要去前面招待客人,沈小玉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陪着她一块儿,有些小秋对不上脸的人,她还能在与旁边提醒。
“哇……你们怎么连这家子都请来了?这可是出了名的爱闹腾,没得一会儿给你弄出个鸡飞狗跳来。”
沈小玉在看到进门的人后,小声地感叹了一番,对小秋做出佩服的举动。
小秋哭笑不得,寿宴相请的人里,只有一小部分是苏夫人和苏如卿决定的,剩下大把的名单,都是苏取舍塞过来的,她哪里知道都请了哪些人。
沈小玉一看苏娇的样子就知道她也在蒙着,于是叹了口气:“总之你不用在意,也别跟她们多说话,就算出了岔子,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她们是什么德行。”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小秋脸上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招呼。
“啧啧啧,苏夫人可真是个心大的,将一个家交给一个新媳妇,她也放心的了?我瞅着不成,赶明儿我给你送两个得用的人来帮衬帮衬,也算是全了我与苏夫人的情意。”
小秋心里吃惊,这人是怎么想的?一见面就要往别人家里送人?
沈小玉却是见惯了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董家婶婶说笑了,苏家又不缺人,还能要你董家得用的人?那不是欺负人吗?”
“沈小玉,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我与小秋情同姐妹,小秋面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说,我不得帮帮她?”
沈小玉在外面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跟谁对上都不会让人占便宜,董夫人看了她一会儿,冷哼一声:“怪不得只能说一门那样的亲事,以为巴着苏家就高枕无忧?往后大家可瞧着呢。”
董夫人说完,一甩手,趾高气昂地带着丫头往里走。
小秋觉得小玉这怎么能忍?按着她的性子,不得将人拽住好生说道一番才是?可沈小玉竟然没有,她脸颊气得泛红,却很快挪开了眼睛。
“奇了,她那样说你也能忍得了?”
沈小玉翻了个白眼:“我也是知道场合的,今日是苏夫人的寿宴,我若是跟她在这里吵,丢的是你的脸,犯不着。”
她白白的牙齿磨着:“别让我在其他地方遇到,我能说得她厥过去!”
小秋忽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憋屈,挽着沈小玉的手臂,语气亲昵:“还好有你陪着。”
小玉就是这么可爱,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啊,老天请一定开开眼,让她能够顺顺当当地嫁人,顺顺当当地过日子。
……
这是小秋头一回操办宴请,不少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想要挑出错儿来。
但小秋就是争气,一项项办的是漂漂亮亮,没有半点疏忽,礼数周全,心思细腻,有人去了苏夫人面前感叹:“你这个儿媳妇是个能干的。”
苏夫人心里得意得很,脸上却不好表现得太过,她谦逊地笑着:“谁说不是呢,我当年嫁进苏家,做的可不如她,能有这么个儿媳,是我的福气。”
第1206章 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姐姐,你就这么满意?外头对你儿媳妇的评价可不高。”
苏夫人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嘴角弯了弯,慢条斯理地说:“小秋是我的儿媳妇,可不是外头那些人的,我觉得好就是好,任凭他们怎么说,那都是好,他们又不是苏家的人,能知道什么?”
苏夫人话里透着不屑,那些人就凭着一张嘴叭叭叭,哪里知道小秋有多可心,多招人喜欢,她们就是嫉妒!
见苏夫人如此为小秋说话,大家也都不会没有眼色地在她面前多说什么,不过有些不是她请来的人,可就没这眼色。
董夫人在进门的时候吃了憋,心里憋着气,这会儿见到了苏夫人,忍不住就要抱怨。
“我说苏夫人,你娶得这个好儿媳,身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瞧着你儿媳妇也好不到哪里去。”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苏夫人前脚才维护小秋,后脚董夫人就口无遮拦地指责,声音还老大,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了。
苏夫人的笑容淡了几分,这种人按理说她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只当她是个透明的就是,可她当众说小秋不好,苏夫人很不高兴。
“我家小秋怎么没规矩了?是将董夫人拒之门外,还是没好好招呼?”
苏夫人的声音慢悠悠的,虽说是笑着说话,她身边亲近的人却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