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诗情
姜染姝蹙眉,冷冷的重复:“没了?”
“是。”
赖嬷嬷回答的声音有些轻,什么都没问出来,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这中间若是没个什么,谁信?
姜染姝用护甲敲了敲桌面,冷哼一声:“这般有能力,除了几个高位,没旁人了。”
像她们能进乾清宫伺候的,家世都不差,虽然是包衣旗出身,家里头父辈或多或少都做官,甚至还不低。
这样的身份,还被人灭口,只能说明对方势力比较大。
而清月属于她们这一批人中间比较弱的那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在康熙没有明确指定的时候,被排挤过来伺候她这么一个官女子。
赖嬷嬷垂眸不语,视线往六宫方向瞟了瞟,接着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不动了。
姜染姝呵呵一笑,收起面上表情,重新变得慵懒起来,在此刻她无比感激玉珠,若是没有这小玩意,她这一次怕不是要玩完。
她皱着眉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的苦药汁,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一次没有大事发生,只让她烧这么一场,她觉得跟她偷偷把药倒了也有关系。
她向来信奉是药三分毒,她的胎稳妥着呢,又拗不过康熙和奴才,只得偷偷的倒进花盆,装模作样的只喝几口。
捏着鼻子一口气的灌下,姜染姝赶紧吃了好几颗酸梅,用茶汤漱口过后,还是觉得整个人都被药味浸透了,难受的厉害。
出了这个事,角房伺候的宫人都有些沉默,谁也不敢出头,而姜染姝喝了药,一直蔫蔫的,昏昏欲睡的躺在软榻上,懒懒的提不起一点劲。
一连过去好几天,才总算养回点精神。
恰巧老天爷赏脸,暖洋洋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浅金色的阳光铺满整个视野。
姜染姝就搬着椅子坐在廊下晒太阳,角房的规制比较低,廊檐很浅,明月怕她晒黑了,要打花伞过来,被她制止了。
“就是图个趣,遮了还有什么意思。”她轻笑着摇头。
“你倒是悠闲。”康熙负手而来,在他身旁坐下,学着她的姿势,懒懒的靠在躺椅上,用手在眼前搭凉棚,含笑望着她。
姜染姝想要起身行礼,被康熙摁下了。
“不必。”说完后他仔细的打量着她的面色,这几日是养回来了,刚开始的苍白不复,小脸又变得红润润,樱桃小口又闪着水润的光泽。
这般有气色的模样瞧着就好,他便放下心中的一颗石头。
“嗨呀,肩膀酸的厉害。”姜染姝自己揉了揉,接着期待的看向康熙。
充满暗示的眼神,让人一看就懂。
康熙无奈摇头,上前一步立在她后头,动作轻柔的给她捏肩,不时还小声问:“这力度可还行?”
他的手很大,几乎能将她肩膀捏在手心里,隔着厚实的裘衣也能感受到微烫的温度。
姜染姝点头,对他表示夸奖:“万岁爷果然无双,做什么事都厉害。”顺便她还促狭的抛了个媚眼。
他被人伺候惯了,自然知道怎么伺候人更舒服些。
得到夸奖之后,康熙笑的骄矜,谦虚道:“哪里哪里。”
梁九功无声的别开脸,表示没眼看,对姜贵人的胆大又刮目相看,竟然敢使唤皇帝,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也轮不到他一个奴才说嘴。
什么合不合祖宗规矩的,没见大家都低着头,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梁大总管甩了甩拂尘,不得不说天上那朵云真甜,特别像麦芽糖。
康熙到底没给旁人弄过,捏了一会儿手腕便酸了,甩着手立在一旁感慨:“朕素日里还想,旁人做事都容易的紧,偏朕日日忙乱,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做什么都不容易。”
姜染姝噗嗤一声笑了:“比不得比不得,您的一个决策,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呢。”
是幸福还是痛苦,是富有还是贫穷,都跟朝廷政策有关。
康熙摇头失笑,因着太皇太后的前车之鉴,不再这个危险的话题上晃悠,转而说起旁的来。
“此次你受苦了。”他的神色郑重起来,转而遗憾道:“原本朕想着……”话说一半约莫是觉得不合时宜,又被他吞下,含笑道:“朕跟太皇太后商量了一下,此次便赏你封号做补偿吧。”
他闷声笑了笑,促狭道:“不如叫闲贵人如何?”
姜染姝:……
这是笑话她整日什么都不做,只惦记着撸猫呢。
“闲贵人也好,都说富贵闲人,能闲下来才是福气。”她一点都不介意,甚至眼睛肿放出亮眼的光芒来。
轮到康熙无言了,半晌他才开口:“朕就是这么一说,礼部在拟封号呢,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不妨说出来,朕瞧瞧合不合适。”
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然而好几天过去,腊八节都来了,大家都喝着香喷喷的腊八粥,姜染姝依旧没能提供自己的封号。
她想了许多,还未出角房呢,不是被自己否了,就是被赖嬷嬷、明月给否了。
总能找到各种各样不合适的理由,弄的姜染姝很是绝望。
面对康熙问询的眼神,她非常鸵鸟的把脸往粥碗里一埋,闷声道:“您随意吧,嫔妾什么都成。”
就算是闲贵人她也认了。
然而结果让她觉得,还不如闲贵人呢。
因为康熙给她定了福贵人,福贵!富贵!
她怏怏的念了几遍,感觉自己都变得特别富贵起来,大红大紫牡丹蝴蝶绣花凑出来那种富贵。
康熙背着手,表情特别自负,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姜染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弱弱开口:“要不还是换一个?”
这含义美妙到她不敢接啊。
得到这样的回答,康熙有些意外,微微怔了怔,特别疑惑的问:“哪里不好了?福星高照福气绵延,怎么看都是好的。”
他是真的不解,千辛万苦才挑出福字,怎么看怎么好。
“换一个,好不好嘛,一点仙气都没有。”姜染姝不能明说,便换了个方式,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她软声撒娇的样子特别惹人,素日里眉眼微挑妩媚凌厉,这刻意软上三分,整个人便添了几分可爱。
康熙望着她波光潋滟的双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举牌投降:“成,那便取‘禧’如何?”
禧,礼吉也,也有福的意思在,又没有那么直接,相对来说含蓄些。
姜染姝倒是有些犹豫,呐呐道:“这……岂不是重了您的年号?”
禧和熙同音,她担心宠淡时招忌讳,索性提前隐晦的问清楚。
隐隐还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就见康熙不在意的摇头,特别的大方:“皇家虽霸道,却不至于此。”
这话说的姜染姝无言以对,她作为利益既得者,实在无以反驳。
最后便定了禧贵人,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角房众人倒一改之前颓色,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就算皇家不霸道,可愿意让重着,便是无上恩宠。
而六宫中某处,气氛便不是那么和谐了。
神色凌厉的女子面带薄怒,眉眼含煞:“倒让她得了便宜不成?”
底下的宫人乖巧跪着,一言不发,毕竟对方有打骂的习惯,等闲挨了打也没地说理去。
“禧贵人?呵,有命得这个封号,也要看有没有命享了。”女子用力将手中茶盏掼在地上,眼中怒火冲天。
宫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为自己挣出一片活路:“她是禧贵人,这宫里头可还有个僖嫔呢,一个重了旁人封号的小贵人,不值得您生气。”
她这话说的两个意思,引导性已经很强了,女子不笨,瞬间会意,她嗤笑出声:“就你鬼点子多……”
她若有所思的停下,借刀杀人这事,她向来喜欢,能把自己撇干净,又能办成事,一举两得。
延禧宫,侧殿。
僖嫔静静地坐着,她自打得知宫中多了一个禧贵人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她虽然被封为僖嫔,但居住在延禧宫,不知道受了多少嘲笑。这地方临着苍震门,外头便是东筒子长街,但凡宫中吃食、水、寻常用物都从这里走,嘈杂到难以安寝。
她如今不出去就知道,人人都在笑话她,那禧贵人宫女出身,偏跟她重了封号,何其不将她放在眼里。
眯了眯眼,僖嫔的神色更加冰冷,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一旁的小宫女抖了抖,非常的害怕,这种阴冷气息,她依旧许久不曾感受过了。
想到僖嫔的阴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33章
今年的雪特别多,今儿又下起来。
间或夹杂着雨,狂风凌冽,特别的冷。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也确实如此,没几日功夫满宫就红红火火的,就算雨雪交加,也遮不住的喜庆。
树上扎着大红绸花,缝了绿叶子上去,离得远远的看,还真有几分意思。
就连她这也送来不少喜庆摆件,恨不得连锅碗瓢盆都换上红的,再不济弄上几朵红花。
冬日肃穆冷清,有这些东西的点缀,瞧着是不一样。
宫人们见了也都笑盈盈的,等闲没谁肯摆脸子,这是求个好兆头,来年顺顺利利开怀喜乐。
姜染姝立在窗前,执笔练大字,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她进步许多,这一手字也算是勉强能看。
最起码康熙在看见的时候,不会皱眉头了。
因着她有孕,身子不稳,康熙让她比较重大的场合都称病不去,一个人窝在角房静默养胎。
她笑着应了,对方特意派梁九功来宣的口谕,以示重视,加上跟她想的一样,所以接受的毫无障碍。
赖嬷嬷笑着安抚她:“不去也好,这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万一冲撞了,岂不是不好。”
姜染姝也跟着笑:“我知道的,都不打紧,这些热闹也没什么好凑的。”
宫中礼仪繁琐,吃个饭都能闹出无数是非来,再一个也就是听戏,昆曲豫剧轮换着来,那些东西她也看不懂听不懂,到底不是打小接触,侵淫不够。
今儿宫中便有一出戏,说是宫宴的时候,乌雅常在穿着羽衣跳霓裳舞献技,那舞姿缥缈动人,腰肢细软如柳,轻盈如燕,见着皆拍手叫好。
唯独高高在上的帝王自始至终都没往下头看一眼,一直跟太皇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乌雅常在穿着单薄修身的衣服跪在那,着实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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