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
楚玥匆匆赶至信义坊,一见青木,“青木,你随我来。”
她屏退所有人,亲自掩上房门。
“主子,出什么事了?”
这阵仗,今早再掀起的满城风雨,青木忧心,立即就问。
“南边出大事了。”
楚玥立即想税银案说了一遍:“陛下再遣钦差,率三部官吏足足十五人,另还有五千京军,二千羽林卫,巳时已出京赶赴南边。”
她顿了顿,补充:“世子爷正是率军将领。”
南边税银案再大,和赵氏商号也无甚关系,最多就传信约束各处莫要生事就是。只 楚玥这般严阵以待,青木略略一想:“主子,您是怕楚家……”
税银案其实倒不是十分怕,楚源不缺钱,就算为了和光同尘,他最多也就稍稍一沾,再多肯定没有了。
他必不会首当其冲,另外他现在还是贵妃一党,楚家是镇北侯府两代姻亲,贵妃这边使使劲,最后应该会有惊无险,有责罚也不会太重的。
她怕的是西河王。
人家酝酿已久,有备而来,这过程中也不知会使出何种手段,当局者的压力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她怕祖父为避祸被说动。
哪怕只是暂时敷衍,也不行,人家肯定预料过的,这条路你走上去就没法回头了。
“西河王?”
“是,他在朝中还有人手,也不知会使出何种手段。”
青木闻弦音而知雅意,“主子,你是想设法阻止楚太爷和西河王有牵扯?”
这点不难理解,楚玥都投了宁王了,她肯定不会愿意娘家和西河王联系,否则日后生变,两者就是敌对。
也不用楚玥再深一层去解释其中复杂的前因后果了。
她点点头:“年节时,父亲随祖父赴京朝贺,我和他说过一些事。稍候我手书一封,你亲自送给他,并将将个中详情和他分说。”
“万一真不幸被我言中,务必得让他竭力劝阻祖父!”
这规劝之事,唯一的合适人选只有楚温,换了谁也不行,若莽撞而行很可能会有反效果。
楚玥长吐一口气:“青木,此事就托于你手了。”
她目带忧虑,神色端凝,青木肃然:“是!”
他一拂衣摆,单膝跪地:“属下定不辱使命!”
……
青木立即就启程了,他甚至没顾得上收拾行囊,还是楚玥命孙嬷嬷匆匆给他收拾一二。
青木翻身上马,对楚玥说:“主子放心。”
事态紧急,楚玥也不说什么勿忘休憩的废话,她道:“好,你留神安全。”
勿要因为太急赶被人钻了空子,青木在她心中亦是极其重要,楚家真有什么还能有两年时间回旋,人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她的意思,青木听懂,唇角动了动,他沉静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主子放心。”
青木昔日随商队历练过多时,江湖经验极其充足,简单告别,他一扬马鞭,率人匆匆离去。
楚玥目送他走远。
希望是她杞人忧天。
若非杞人忧天,希望青木能及时赶到,协助父亲顺利阻止。
第52章
再说傅缙一行。
天子震怒, 诸人不敢怠慢, 出京后日夜兼程,沿官道火速直奔江南, 到了第八天入夜,距安州已仅剩百里。
钦差刑部尚书朱瑁,与率京军和羽林卫的傅缙樊岳略略商议, 决定今夜不赶路, 养精蓄锐。
一路急赶武将还好, 文官个个人仰马翻,不略歇歇精神面貌实在达不到要求。
原地安营扎寨,樊岳远眺一眼魆魆的城池轮廓,笑道:“到邓州了, 天色尚早, 承渊不入城拜会拜会么?”
这说的是楚家,此处距离邓州也就二三十里,快马半个时辰能来回, 正好宵禁未至。
既然途径,不拜会一下岳家说不过去。
不想傅缙却道:“公务在身,岂可轻离?”
他神色冷漠。
樊岳一怔。
他是知晓镇北侯府继母子间有新仇旧怨的, 连带厌憎楚家。但,现在……
虽傅缙在外持重正经, 外人自窥不出夫妻房中如何,但他日常耐心指导楚玥却是常见到的,褒奖赞扬, 未曾有半点偏颇。
作为一个了解前情的老友,樊岳自然知晓,他们夫妻间关系日渐改善了,应已不错的。
故而,他才打趣让傅缙去拜会岳家。
谁知,现在看着……
樊岳一时有些拿不准,啜了啜牙,也不好再说什么,随意打了个哈哈过去。
傅缙瞥了邓州城方向一眼,淡淡收回视线,目光冷冷,并未比旧日增添丝毫温度。
他对楚玥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细细分辨,可以说甚喜爱她。
却仅她而已。
她确实不同。
但她是她,楚家是楚家。
那楚家阴险毒辣之流,他依旧厌憎至极。
……
傅缙并未给楚家分去丝毫注意力,说了一句,就凝眉思索起此行之事。
不过未等他和樊岳议论,营帐刚支起,就有小吏来禀,钦差大人请二位将军。
朱瑁请了傅缙樊岳,也召了底下一众大小官吏,商议的就是明日抵达安州后的事。
严厉查明是必须的,那么这具体施为过程,先后主次,所用力度,还有大致分工?这些都需要提前商议好。
刑部侍郎石忠一拱手:“大人,下官以为必须以雷霆万钧之手段,迅雷掩耳之声势,尽快彻查此案,为陛下分忧!”
说罢,还往西北方向拱了拱手。
这石忠的一番义正言辞,自然没有人说不的,朱瑁捋须,严肃的脸上微露欣慰:“说得好。”
“只是,咱们初来乍到,也不知关窍。”
石忠继续,他说得很有道理,涉案官员必然很多,程度有重轻的,按理说,这应该从重到轻查起的。
但问题是他们不知道谁轻谁重。
按照从前查案老规矩,就以安州为核心点,然后向四周辐射扩散。但对于这一点,石忠有不同意见,这样不够雷霆万钧,也不够迅雷掩耳之声势。
江南江北地域图已摊开,他视线一转,食指在地图上连点,“鄂州江州,还有邓州庐州吉州等等,我们人手充裕,可同时核查这些大城。”
既按老规矩向四周辐射,又先关注这些大城,双管齐下,必事半功倍,声势更大,速度更快。
不得不说,石忠此言有理。诸人交头接耳,纷纷附和。
朱瑁也捋须:“此策不错。”
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傅缙樊岳,“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石忠也抬眼看来。
傅缙挑了挑唇,十分温和道:“确实不错。”
他余光一直关注着对面的石忠,他此言一出,对方微微垂眸,遮住眸中神色。
傅缙了然,想来,这位应是西河王放在朝中的内应之一。
西河王想造势,这钦差队伍里必然得有他的人。
而这石忠说得再有理有据,也掩饰不住他此策一出,势必让江南震动,大小官吏人心惶惶。
靖王案也就去年的事,不论大小,但凡沾边,哪怕一丝,都是丢官斩首的命。
谁敢冒险?
重压之势造出,西河王再从中游说拉拢,成功率极大。
议定,各自散去。
樊岳说:“承渊,我们该当如何?”
他们此行要务,就是不能让西河王得逞。
若真被西河王笼络了这么多地方长官过去,将来必如虎添翼,与他们是有大大不利的。
可石忠有理有据,无懈可击,这势不好破解。仓促间反驳,太惹侧目了,一个弄不好容易暴露身份。
既不好破,那就不破,傅缙微眯了眯眼:“无妨,我们可将计就计。”
他去了朱瑁的营帐。
“承渊,有何事?”
傅缙在吏部为官多年,和朱瑁也是熟悉的,朱瑁虽是中立保皇党,但他还很欣赏这年轻人的,私下说话,也就恢复旧日称呼。
傅缙微微一笑:“朱大人,我方才思索探查之事,忽有一所得,故特地和大人商议一下。”
朱瑁立即问:“有何得?且快快说来。”
“石大人之策确实极好,只是傅某一路斟酌,却觉得这税银案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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