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相公 第12章

作者:瓜子和茶 标签: 穿越重生

  魏士俊细看,脸色变得有点古怪,他又将嫁妆单子给了袁福儿,“袁管家,我没经过这样的事,你参详参详。”

  袁福儿接过来,他是办事办老的人了,一看便笑:“赵家真有意思,连一只碗、一双筷子都写上去了,看着样数多,都是虚头巴脑充数的东西。——你们怎么不把针线盒拆开写,一根针、一团线,又能多写一页。”

  他丝毫不给赵家面子,老太太又羞又恼,却不敢对他发作,只狠狠地剐了李诫一眼。

  李诫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起身笑道:“东西琐碎不怕,我也不是贪图女方嫁妆的人。大舅哥,咱们一块儿去瞧瞧?”

  赵奎冷声说:“嫁妆在西厢房锁着,足足十六抬。孙管家开门,让他数数去。”

  西厢房的嫁妆一台台被搬了出来,占了大半个院子,红绸满院飘着,煞是好看。

  好看得李诫等人笑个不停。

  十六抬嫁妆,每抬上面只摆一样东西,甚至一个铜盆就算做一抬嫁妆。还有装被子的,看上去满满当当,结果下头都是空的。

  便是不通俗事的魏士俊也忍不住说道:“太寒酸了,赵兄,就算你家不富裕,也没这么嫁姑娘的。”

  赵奎不懂里面的门道,纳罕说:“十六抬,不寒酸呀,隔壁刘翰林娶亲,新娘子也是十六抬的嫁妆。况且李诫的聘礼也不值多少钱。”

  “不值多少钱?”袁福儿讥笑道,“但他手里那块龙涎香,就能买下你家几个宅子!”

  赵奎狐疑地看了李诫一眼,他也听孙管家说过,心里自是不信。但这次他学乖了,不敢乱说话,只请祖母来定夺。

  孙管家悄悄溜了出去。

  他们在院子里看嫁妆的功夫,老太太已琢磨了几个来回,越想越觉有问题。李诫为什么不把龙涎香写到聘礼上,要么是假的,他故意讹赵家嫁妆;要么就是这香来的不是正道,他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

  直到李诫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放在老太太面前。

  他轻轻打开了盒子,满室异香。

  阴灰色,比鸡蛋略小点的一块,如果是真的,绝对价值不菲。

  老太太本想质疑几句,却看到锦盒上的黄绸,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失声叫道:“这是御赐的东西?”

  李诫笑了声,晃晃悠悠坐回去,“是皇上给晋王爷的,晋王爷不爱用香,转手赏给了我。这东西虽好,可我也用不着,想来想去,还是充作聘礼孝敬岳家的好。”

  “诚心可表,孝心可嘉啊!”魏士俊立刻哈哈笑道,“老太太,如此世间罕物,李兄眼皮不眨就双手奉上,赵家得此佳婿,可喜可贺呀。”

  龙涎香的珍贵赵奎也知道,见状颇为惊讶,看李诫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不同。

  只有袁福儿忍着笑,憋得肚子疼。龙涎香,只见皇家用,哪个臣子家里点过?说白了,这玩意儿落在赵家手里,他们只能干看着不敢用,连摆设也算不上。

  老太太呆滞地动下嘴唇,说道:“宫里出来的东西,不好给人吧。”

  李诫满不在乎说:“您尽管放心大胆收着。我和王爷请示过,说您家是官宦人家,婚嫁的排面定然不会小,我如果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恐怕会给您丢面子。王爷一听就应了,所以您放心,这香过了明路,今后不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老太太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晋王知道这香到了自家手里,也就是说,龙涎香拿去换钱都不可能了。这香,只怕今后自家要供起来!

  更让她吐血的是,大孙子竟点头称许,“你考虑得很是。”

  是个屁!老太太暗骂一声,这孙子读书快读成书呆子了,自家这次要破财!

  相对这份聘礼,先前的嫁妆岂止是寒酸,简直是不堪入目,如果传到晋王爷耳朵里,赵家不止颜面扫地,恐怕还会影响赵老爷的名声仕途。

  可赵家能有这份家业,也是几代人辛辛苦苦省出来的,想她刚嫁到赵家时,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几个荤菜吃。

  想想要出一大笔银子,老太太的心在滴血。

  要钱?还是要脸?

  那边袁福儿已经在指挥人手往外抬嫁妆了。

  孙家的提醒道:“老太太,若不然先别搬,等老爷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老太太痛苦地闭上眼睛,犹豫不决,

  赵奎看着祖母,不明所以。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慢着”,赵老爷急步跑进来,后面跟着满-c-x-团队-头大汗的孙管家。

  赵老爷的官帽也歪了,气喘吁吁道:“嫁妆还没齐备,等会儿再搬!”

  李诫眼中闪过笑意,略一躬身,“岳父大人,足足十六抬,够齐备的了,不寒酸。”

  赵老爷好像没听懂他的讥讽,携着他的手笑呵呵说:“贤婿,二位,请随我去书房略坐。我已叫人备下酒席,不要急着走,咱们要商议下明日的章程。奎儿,你也来。”

  孙总管讪笑着踅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老爷说要给大小姐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就算比不上龙涎香的价钱,也不能叫人笑话。”

  老太太矍然睁目,看着那几个说说笑笑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道:“我没钱,让他自己拿银子!”

  “老爷说他的俸禄都交给您了,让老奴从您这里支钱。”孙管家说,“老爷还说,赵家势弱,与其建平公主、晋王爷两头得罪,不如保一头。老爷这两日仔细打听了,那李诫虽是家奴出身,却是打小就跟着王爷的,主仆情意颇深。反正事已至此,不如顺水推舟,通过他和晋王交好也算一条出路。”

  老太太脸都绿了,这个李诫到底什么来头,晋王竟会如此护着他?

  她长叹一声,颓然瘫倒椅中,含泪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弄来这个讨债鬼!开库房吧,让大太太也拿她体己出来,这嫁妆不能只公中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有事,明天不更新,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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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

  得知能给女儿凑嫁妆,王氏高兴极了,恨不得把能给的一股脑塞给女儿。

  赵瑀劝她也不管用。

  好在赵玫过来了,她不知从哪里得到王氏的嫁妆单子,是一样一样翻看,生怕给大姐多了。

  赵瑀只是冷眼旁观,看着妹妹在那里翻捡,她心静如水,一点涟漪也没泛起。

  赵玫到底揪出几样贵重的首饰,哭哭啼啼道:“母亲好偏心,把好东西全给了大姐,给我留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王氏解释说:“你姐姐几经磨难不容易,夫家也没什么家底,他们又要去外地,穷家富路,正是处处用银子的时候。你还有好几年才会成亲,母亲到时候给你更好的。”

  赵玫扭着身子不依。

  赵瑀将首饰推给母亲:“我不喜欢这样式,母亲收起来给妹妹留着吧。”

  赵玫这才消停了。

  王氏看着她们姐妹一个劲儿叹气。

  等赵玫走了,赵瑀便和母亲说:“由她去吧,您少出点,老太太那边就要多拿点,何乐而不为呢?”

  王氏恍然大悟,忍不住点点女儿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也长心眼了。”

  赵瑀只笑不言语。

  “能得了晋王爷的龙涎香,可见姑爷是有能耐的人。”王氏欣慰道,“而且他舍得拿出来给你做聘礼,瑜儿,我看他是越来越顺眼!”

  赵瑀却直说可惜,龙涎香那么珍贵的香料,她真心替李诫心疼。

  说话间她想起二人初遇的场景,赵瑀鼻尖似乎又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香气,难道当时他身上带着龙涎香?

  可真是有缘。她如是想着,嘴唇浮起浅浅的笑。

  王氏的体己不多时就添到了赵瑀的嫁妆单子上,老太太看了,不满道:“才一千两银子,我记得你嫁妆有五千两,天天嘴上说心疼闺女,等到拿银子反倒舍不得了!”

  王氏赔笑道:“母亲许是忘了,年前温相国过寿,老爷从我这里拿走两千两买字画做贺礼。剩下三千两,三个孩子均分,到瑜儿这里就是一千两。”

  老太太听得心烦意乱,一拍桌子喝道:“闭嘴!给你夫君活动前程,你还委屈了不成?”

  王氏忙道:“不委屈不委屈,媳妇满心愿意。只是剩下的都给瑜儿的话,对奎儿和玫儿也不公啊。”

  此话不无道理,彼时他们成亲,王氏没有钱,一样要公中出!

  老太太心肝颤了两颤,算了算刚从库房翻腾出的东西,还是差得远,便忍痛叫孙家的从账房再支五百两银子。

  没一会儿孙家的就回来了,讷讷说道:“老爷说他刚升职,外头开销大,账上的银子最好留着,问老太太能不能从别处挪些钱出来。”

  老太太眼瞪得溜圆,半张着口,似乎被空气噎到。好半天她才粗重地喘了口气,颤声吩咐孙家的:“把我的紫檀匣子拿来。”

  王氏一阵心跳——那里面装的都是老太太压箱底儿的宝贝!

  不消一刻钟孙家的就拿来了。

  王氏身子前倾,她不敢明目张胆看,只用眼睛偷偷瞄着。

  老太太十分艰难地打开匣子,金镶玉梅花钿儿、珍珠白玉钗……,她一样样看过去,细细抚摸着,拿起来又放下。

  她年轻时赵家还未发迹,只有看着别人艳羡的份儿。好容易赵家有了起色,她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下这一匣子,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戴,只有大日子时,才捡出一两样充门面。

  如今竟要便宜给别人,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了!

  思及至此,老太太更觉刀子挖心一般的难过,恨不得放声大哭。但是她不能,她是赵家最尊贵的人,不能失了体面。

  老太太强撑着,挑出一支嵌红宝金凤簪、一对翡翠手镯,咬着后槽牙又给了一副珍珠耳坠。

  王氏看到,老太太的手在哆嗦,眼圈发红,脸色发青。

  不知怎的,王氏异常痛快!

  此刻她对李诫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层,暗想回门的时候定要给姑爷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东拼西凑,老太太总算弄出来一副像样的嫁妆,看着嫁妆单子,她已心力交瘁,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王氏伺候老太太歇下后,拿着单子跑到女儿跟前,“儿啊,母亲折算了下,差不多三千两。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我看她嘴唇都发白了,饭也没吃,又不好明说舍不得。哈哈,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见老太太憋屈成这样!”

  她又想笑,赵瑀劝住她说:“母亲小声些,隔墙有耳,保不齐谁听了乱嚼舌头。我马上出门子了,可您还要留在赵家,这事老太太肯定越想越恼,九成九要拿您出气,您小心别让她揪到错处。”

  王氏不愿让女儿担心,笑道:“我和她婆媳多年,我知道怎么应对,你别操心我的事。——你陪嫁丫头可定了?”

  “用不着,我雇帮佣。”

  “那怎么行?洗洗涮涮还凑合,可贴身伺候的活计,外头那些粗妇根本干不了。唉,榴花本来是最合适的人……算了,母亲再给你找几个丫头婆子,总归让你风风光光地进李家的门。”

  赵瑀忙摁住她,“真不用,李诫外放为官,晋王府里眼红他的人不少,这节骨眼上我不想给他找事。反正过不了就多我们就离京了,等到任上安定下来再说。”

  王氏只能作罢,转而帮女儿收拾东西,别的都好说,只墙角琴案上那架瑶琴让她犯了难。

  “瑜儿,这琴怎么搬?”

  赵瑀的目光落到瑶琴上,怔住了。

  这是张上好的琴,是她十四岁生辰时,妲姐姐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