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她娇媚撩人/嫁权臣 第16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穿越重生

  薛亭晚一听要正骨,面带惊惶之色,杏眼噙着晶莹泪水,不住地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正骨”

  她正紧紧攥着裴勍的衣襟,小脸儿抽噎不止,桃腮因哭泣而变得绯红,看上去可怜兮兮。

  裴勍听了大夫这番话,俊脸上神色凝重,当即捋了衣袖,把左手手臂伸到薛亭晚面前,垂了眸子看她,“你若是觉的痛,便用力咬我。”

  一旁,亲卫十九见状,早已经看直了眼。

  他身为裴国公府的亲卫,自幼伴着裴勍长大,知道他一向为人清冷,不苟言笑,可刚刚裴勍一路抱着这位永嘉县主回府,一贯清冷的俊脸沉沉如墨,一尘不染的衣袍上沾染血迹斑斑,发丝也略显散乱,哪里还有平时仙人风姿。

  更别提现下这般,抱着美人儿在怀,还伸了手让人咬的

  裴勍察觉到十九的目光,淡淡扫过去一眼,十九当即垂眸敛目,不敢忖度裴勍的心思,带着一干服侍的下人躬身退出到了屋外。

  男人生的俊美无俦,剑眉心目,一向清冷的眸子带了温柔,薛亭晚听了他的口气,知道正骨的事儿无可转圜,登时便嘴角一扁,泫然欲泣,剪水双瞳泪意盈盈,如同笼者一层迷蒙烟雨。

  裴勍却不给她哭泣撒娇的时间,当即给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会意,垫了块丝帕在薛亭晚的脚踝上,然后猛地伸手用力一扭。

  彻骨的疼来的猝不及防,薛亭晚吃痛的低呼一声,脸都发了白,她抱紧了他的手臂,一口便咬了下去。

  裴勍一手轻拍这她单薄的脊背,俊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柔声安抚道,“无事的,无事的。”

  大夫正完骨,又给薛亭晚的脚踝处上了一层药油,按摩了几下才作罢。

  脚踝上那股疼痛果然淡去好多,薛亭晚抽噎着从裴勍怀中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还环抱着他的手臂。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掌心温度微凉,隐隐约约的青筋,目光再顺着往上看去,隐隐可见掩于衣袖下的肌肉线条。

  只是手臂上的红红的牙印儿显得有些突兀。

  世人云,裴卿之风姿,恍若神君。裴卿之墨宝,千金难寻。

  这双手是写字作画,上疏治国的,若是叫外头的人知道,裴卿被她这般狠狠咬了一口,永嘉县主嚣张跋扈的风评岂不是要更下一层楼

  薛亭晚回过神儿来,觉得抱歉极了,在那牙印儿上吹了吹气,仰头看他,“对不住,方才我定是咬痛了你。”

  美人儿鬓发微乱,似有慵懒之态,莹白的小脸儿上梨花带雨,好在有了些许血色。额间金色花钿点缀在山眉水眼之间,恍若娇娆精怪,不似凡间之色。

  满怀的软玉娇香突然离开,裴勍心头一动,忙轻轻抽回了揽着她的手,轻咳了两声,耳廓暗自泛起微粉,“不妨事。”

  薛亭晚一向是个神经大条的,纤纤如水葱一般的玉指握着男人的手臂,给他吹了半晌,才抽回柔弱无骨的小手儿。

  医治完薛亭晚脚踝上的伤,还有背上的擦伤,大夫拿镊子夹了块白布,浸了药水,从背后拉开了薛亭晚的衣衫,露出一寸雪背。

  只见左侧背部的蝴蝶骨处,凝脂一般的肌肤被磨破了皮儿,正往外渗着血珠子。

  红白交错,如雪中绽红梅,这一身绝色,足以勾的人三魂不见七魄。

  方才叫大夫来裴国公府的时候仓促慌张,十九只来得及告诉大夫受伤的是个女子,并没有和大夫交代要救治的是何方贵人。

  更可况,薛亭晚此时发髻散乱,钗环欲坠,乍一看,还真分不清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是已婚的妇人。

  那女医者见裴勍对薛亭晚一腔呵护,两人又举止亲昵,竟以为两人是新婚的小夫妻,故而也不避讳着裴勍在侧,便把薛亭晚的衣裳拉了下来。

  冷不丁一抬头,裴勍目及那一寸白腻的雪背,脑海中登时一片白光,随即便挪开了目光,从软塌上“腾”地站起身来。

  薛亭晚背上早痛的没了知觉,压根并没有察觉到此时自己已经衣衫半褪,她还没从方才正骨的惊吓中缓过来,见裴勍起身,还以为他要把自己独自抛下,心头一跳,当即紧紧拉住他的衣袍,“你去哪里”

  美人儿噙着泪花,嗓音软软糯糯,委屈巴巴的模样活像只小兽。

  裴勍背对着她,闭了闭眼,长出了口气,终是目不斜视地回身,望着她温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在外头,绝不走远,叫大夫先照顾着你,可好”

  薛亭晚是不愿意叫他走的,可也知道两人非亲非故,若非要扯上点关系,也只有师生的二两虚假情分。故而,方才裴勍赶到借秋亭中出手相救,已经是莫大的恩情,若是此时再耽误了他的公事,那可真真是给别人添了麻烦。

  薛亭晚这么想着,终是点了头。

  大夫清理了薛亭晚伤口上的污血,又那白布沾了药酒,轻擦在伤口之上。

  “嘶”

  薛亭晚当即惊呼出声,女大夫安慰道,“药酒难免刺激,还请夫人略忍一忍。”

  薛亭晚一愣,皱了两弯黛眉,纳闷儿道,“夫人”

  女大夫慈爱笑道,“夫人和国公爷感情真好。老身的医馆就和裴国公府一街之隔,许是平日里四处游历,行医太久,竟是连着裴国公府何时办的喜酒都不知道真是惭愧,惭愧。”

  薛亭晚听了这话,才明白大夫把自己和裴勍误会成了夫妻,小脸儿“腾”一下漫上红云,绯红从耳际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后。

  薛亭晚想开口解释一二,可又觉得太过刻意,害臊的张不开嘴,索性两手捂着绯红玉面,咬着粉唇不再言语,趴在枕上任大夫给自己上药。

  背上传来阵阵凉意,薛亭晚心头陡然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方才裴勍为什么突然起身出去,不敢往自己身后看一眼原来她背后的衣衫,竟不知何时被大夫撩了开来

  思及此,薛亭晚又羞又恼,恨不得遁入地缝中,脸色颇为精彩。

  她脑海中一团乱麻,突然清晰地浮现出裴勍那张清冷疏离的俊脸,和方才他那略染轻红的耳廓。

  这种感觉,如同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神明被她玷污了一般。

  那女医给薛亭晚治了伤,便提着药箱退了出去。许是害怕唐突贵人,书房里并没有留下丫鬟婆子,只剩下软塌上的薛亭晚一人。

  错金博山炉中燃着一炉沉香,幽香入鼻,很是安神。

  此时四下无人,薛亭晚独自趴在枕上,随意地打量着书房内的摆设。

  裴勍的书房很大,两面墙壁都打成了一体的紫檀木书架,摆着满满当当的书卷。书房正中有一匾额,题着“万壑松风”四字,运笔以中锋立骨,字迹矫若惊龙,疏朗通透。瞧上去像是哪位书法大家的亲笔。

  匾额之下,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芦汀密雪图,左右悬挂着两幅名人法帖,大紫檀雕螭案上摆着一只汝窑雨后天青色瓷盘,盘内并无瓜果,而是别出心裁,盛着一丛盈盈兰芷。

  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摆着几摞公文、信函,旁边的十二峰铜鎏金笔山上,随意搁着两支雕漆紫檀木管提笔、竹雕云龙管貂毫笔,砚是端石雕九龙云从砚,墨是古狻猊墨,纸是罗纹洒金纸。

  裴国公府诗书传家,祖上出过三位重臣阁老,乃是先帝亲题的“相门鸿儒”,文人都爱收集些古玩名砚,裴氏一族也不例外,这书房中的笔墨纸砚、名人字画、瓷瓶香几,皆是古朴名贵之物。

  薛亭晚也算是见惯异宝奇珍之人,可这书房中陈列的摆设金彩珠光,锦笼纱罩,扑面而来的是沉淀到骨子里的儒雅墨香更别提,有些摆设她连见都没见过。

  薛亭晚方才哭的梨花带雨,此时身上不痛了,心情由阴转晴,俨然是把裴勍的书房当成了供人游览的古迹名胜,来回打量的颇有兴致。

  杏眼百无聊赖地扫到紫檀木书架上,薛亭晚突然眼前一亮,当即强撑着身子下了软塌,一蹦一跳,艰难地朝书架走去。

第23章 上药(二)

  裴勍一一记下了大夫交代的注意事项, 刚推开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单脚立在书架旁的薛亭晚。

  薛亭晚正踮着脚, 伸长了手臂去够书架上的那本《鲁问》。

  薛桥辰曾和她提起过这本《鲁问》, 说是什么墨家失传已久的古籍,两年前, 裴勍偶然拾得, 并为其翻译做注。眼下只馆藏在禁廷御书房和裴勍手中。

  当日薛桥辰因得不到此书而垂头丧气, 没想到, 今日薛亭晚误打误撞来到了裴勍的书房,竟是无意间找到了这本书。

  那本书放的位置颇高, 薛亭晚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够到, 一不小心还扯到了背上伤口, 阵阵抽痛传来, 身形当即一个趔趄。

  裴勍眉头一皱,忙走过去扶住她, “你脚上有伤, 怎么从榻上下来了?”

  薛亭晚也不矫情, 双手攥上他的臂膀,勉强稳住了身子。

  裴勍换了一袭雨后天青色暗纹锦袍, 周身器宇轩昂,面容更显清隽。

  男人身量颇高,薛亭晚略抬了头, 也才只到他肩膀的地方而已。手下的臂膀肌肉触感紧实, 薛亭晚不由自主地多捏了两下。

  裴勍一手虚虚环着她, 伸手从书架上取下那本《鲁问》,垂眸递与她面前,声线清润低沉,“可是想要这本?”

  两人离得极近,平日里薛亭晚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裴勍,这么仔细一看,果真是生的深目高眉,鼻梁英挺,俊美无俦。

  “正是这本!”

  薛亭晚笑意晏晏地接过书,冲他扬了扬,全然忘了方才自己在裴勍面前眼泪纵横的狼狈相,“裴大人借我一观此书可好?”

  美人儿杏眼弯弯,里头好像有亮晶晶的星辰,裴勍看了眼,便移开了目光,轻咳道,“不过是一本书,你若想要,送你便是。”

  听薛桥辰说,此书难得至极,薛亭晚本来只想为借阅几日,没想到裴勍竟是如此大方,开口便送给了她。

  薛亭晚一时也没多想,面上绽开一朵笑来,轻启樱唇道,“那裴大人可否在此书的扉页上赐我几个墨宝?”

  得寸又进尺。

  裴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可此时对着薛亭晚的笑颜,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俊脸望着她半晌,薄唇动了动,“依你便是。”

  薛亭晚一手扶着他的手臂,跳着脚走到书桌前。

  男人长身玉立于楠木桌前,铺了张罗纹洒金纸,又提笔蘸墨,启唇道,“要写什么?”

  薛亭晚凑到跟前,略想了想,“就写——阿辰,莫要贪玩,把心思放在科考上。”

  “再写一句——要成熟稳重些,不要老惹父候母亲生气。”

  “上师若是能加个落款,就更好了。”

  裴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此书乃是为薛亭晚的弟弟薛桥辰所求,当即挥笔。按薛亭晚的要求写下几行字儿。

  他神色专注,面上古井无波,侧脸也英俊的不像话。

  裴勍慷慨赐字,薛亭晚也不好意思干站着,见那一方端砚中墨汁不多,便想要上前帮忙研磨。

  裴勍目光一撇,盯了眼她的伤腿,沉声制止道,“你腿上有伤,莫要乱动。”

  薛亭晚“哦”了一声,只好静静立在他身旁,看他下笔如神,运笔如风——那字迹虬髯风骨,实在是字如其人,出众非常。

  等裴勍停笔,薛亭晚才小心翼翼地将书卷捧起来,美滋滋地吹了吹上头未干的墨痕。

  裴勍望着她视若珍宝的模样,微不可查地低笑了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他和几位阁臣大儒译注这本《鲁问》,确实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墨家典籍大多已经失传,只好从宫中藏书楼去寻来那些面目全非的陈旧典籍,一一辨识对照,费了半年的功夫,才将整本书译注完毕。

  因这本书生僻至极,依献庆帝的意思,并没有印制流通,故而,只有御书房和裴国公府藏有两本,现存于世。

  凭心而论,裴勍把这本书赠与薛亭晚,有私心的成分在,但并非完全出于私心——他对墨家之术的了解有限,这本书在他手中无法物尽其用,惠景侯府的世子薛桥辰一向喜爱钻研机关机械,想必此书会对他有益处。

  再者,将来薛桥辰若是能将墨家机械复原一二,造福工农盐铁之事,也算是大齐之福。

  那厢,外头亲卫十九高声传话,说是献庆帝御驾亲临裴国公府,惠景侯和侯夫人来接永嘉县主回家了。

  薛亭晚闻言,登时便急着往外去,裴勍叮嘱了句“慢些”,随即召了丫鬟入内,搀扶着薛亭晚前去花厅。

  薛亭晚抱着书卷,蹦跶到书房门口,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只见她蓦然回首,笑的别有用意,“上师,我如今有伤在身,那十遍院训……”

  上回薛亭晚和德平公主、史清婉私设赌局,一起被罚,那十遍院训,她才堪堪抄了五遍而已。

  裴勍闻言,抬了俊眼修眉看她,俊脸上神色淡淡,“你伤的是腿,不是右手。”

  “十遍院训,一个字儿都不准少。”

  眼前男人身如束竹,俊脸清冷,一副不徇私情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哄她正骨的时候的温柔!

  薛亭晚气的想拿书扔他,可看了看扉页上的清遒字体,心下万般不舍得,只好又将书卷紧紧抱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