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她娇媚撩人/嫁权臣 第77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穿越重生

  “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全力攻打凉州城。”

  裴勍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搁,起身道,“张侍郎,徐大人,随我连夜布阵。”

  宛老太太在京中呆了大半年,本欲打道返回余杭,不料一夜间狼烟四起,山河困顿,薛亭晚的舅舅特地从余杭寄信一封,嘱咐宛老太太取消归程,惠景候和宛氏也劝宛老太太,此时战乱横生,天子脚下京城根的地界最危险也最安全,若是在路上遇到流兵土匪可就不妙了。

  这些日子反军作祟,禁军只需一张军令状便能抄家杀人,短短数日便有数位朝臣以奸细之名获罪,被下了大狱,也不乏有朝臣借此机会党同伐异,铲除异己。

  京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皆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望着路上巡逻的禁军和龙禁尉,生怕是来抄家问斩的,俨然成了惊弓之鸟。

  裴国公府。

  入画挑了帘子进屋,笑道,“小姐,外头的粥棚可热闹了,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领了粥,热粥下肚,颇感慰藉,皆是不住声地夸姑爷和小姐是菩萨心肠!”

  “兵荒马乱的时候,总不能看着无辜百姓饿死街头,咱们能帮就帮一点。”

  薛亭晚轻叹一声,阖上了手上的青皮云纹账本,看向一侧的余妈妈,“妈妈,今日便排些马车去,将铺子里的伙计和管事们都暂时安置到京郊的庄子里吧。”

  眼下京城中的店面铺子都关门大吉,薛亭晚手下的焕容斋、添香斋、珍缎斋等铺面也不例外。这些铺子里的伙计大多是薛亭晚陪嫁的家奴,还有一小部分是雇佣来的京城人士。除了部分人要归家之外,薛亭晚将铺子里剩下的伙计都遣送到庄子上安置妥当,也算是施以庇佑,帮他们免去了炮火的荼毒。

  余妈妈领命退下,薛亭晚扶着侍书的手起身,“吩咐厨房做几样夫君爱吃的菜,一会儿我要进宫探望夫君。”

  裴勍已经离府整整五日了,薛亭晚知道时局不稳,朝堂忙乱,可再忙也得有个歇息的空档不是?

  既然裴勍人在紫宸殿忙的无法抽身,她亲自进宫探看一番,也是一样的。

  十九立于屏风外,闻言,当即躬身劝道,“主母,当日爷特地吩咐了教主母呆在府中,主母还是勿要出门的好。”

  薛亭晚不以为然地笑笑,“放心,我只想见淳郎一面,送完膳食就走,绝不耽误他的公事。十九,你随我一同去,这样总行了吧?”

  十九满腹难言之隐,欲出口相劝,又听薛亭晚道,“入画,服侍我梳妆打扮,侍书,去看看厨房把食盒准备好了没有!”

  十九心急如焚,裴勍在紫宸殿中处理公务本就是一场空城计,若是叫主母知道自家主子不在紫宸殿中,不在京城之中,可怎生是好!

  他单膝跪地,咬牙劝道,“主母!您不能进宫!否则十九难以向主子复命!”

  纵使薛亭晚再好的脾气,被十九这么再三劝说,也忍不住冷了脸,“我为何进不得宫?难道那紫宸殿中有什么洪水猛兽,亦或是……”

  一丝念头闪过脑海,薛亭晚面色一白,起身行到十九面前,见他制止自己的态度十分坚决,神色焦灼又遮遮掩掩,下意识回想起那日清晨裴勍离去的时候,在闺房里对她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告别之语,薛亭晚背后一凉,当即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满心难以置信,颤声问道,“亦或是……淳郎压根不在紫宸殿中!?”

第118章 舌尖舔蜜

  马车疾驰过朱雀大街, 停在禁廷的宫门之前,薛亭晚几乎是踉跄着下了马车,甩开了入画的搀扶, 提裙径直往紫宸殿而去。

  “主子五日之前启程去了凉州,对外称日夜在紫宸殿中理事, 为了不教主母忧心,特地吩咐属下瞒着主母。”

  十九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 薛亭晚神色仓皇,面无血色, 泪珠儿不知何时已经滚了一脸, 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冷泪, 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这么大的事情, 他怎么能瞒着她!她早就该察觉到不对!

  那日清早男人和她说了那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甚至还把贴身侍卫十九留在府中护他周全!

  这种种异样,她早该察觉!

  勇毅王府时代戍守北境凉州, 凉州司马手握重军,徐颢和兵部侍郎派兵攻打多日都不见成效——那是何等凶险之地!裴勍此去,恐怕是抱着赴命之心!

  薛楼月越想, 心中越慌乱,她步子踉跄, 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路闯过了四道宫门, 不顾宫婢和内侍的阻拦, 终于驻足在紫宸殿前, 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了殿门。

  紫宸殿中愁云惨淡,四位阁臣和太子正在商议军报,忽闻“支呀”一声殿门被推开,望着出现在殿门处的薛亭晚,皆是愣住了。

  她勉强稳住声线,颤声道,“拜见殿下和诸位大臣,本县主今日前来叨扰,是来问一问夫君他在凉州如何了。”

  她鬓发微乱,樱唇苍白,强压着提心吊胆,尽量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太过咄咄逼人。

  太子知道她已经得知裴勍前往凉州的消息,忙为她赐座,叫内侍看茶,一脸歉疚道,“阿晚,你莫要过于忧心,裴国公去凉州五日,便已经率兵攻入凉州城,四战四捷,战功彪炳。国公大义,孤心甚慰,如此一来,收复江山,指日可待。”

  薛亭晚接过一盏热茶,纤纤玉手抚在茶盖上,听到裴勍胜仗连连,并无大事,方才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勉强稳住了心神。

  太子望着她煞白的脸色,还欲开口安慰一番,不料被慌张跑进殿中的传令官打断,

  “报——凉州急报!”

  太子微微侧身,大手一挥,“速速报来!”

  “报殿下,昨夜裴国公、兵部尚书、徐国公率军于石头城与反军酣战两个个时辰,反军本来败局已定,不料那凉州司马使出毒计,差人将山石从高处推下,将我军人马掩埋于山石之下,千钧一发之际,裴国公将徐国公从乱石中一把推出,眼下,裴国公和兵部侍郎深陷乱石之下,生死未卜!”

  令官声色俱急,语如连珠,薛亭晚面上一僵,手上的茶盏晃了两晃,“哐啷”一声滚落到在地上,砸了个七零八碎。

  她头痛欲裂,以手扶额,大有摧心剖肝,悲痛欲绝之态。

  ——生死未卜。

  他那样惊才艳艳,令鬼神皆妒的人,生来便如神君一样无人可敌,怎么可能会生死未卜!

  这所谓的军报,她一个字都不信,有太多问题想质问,奈何胸口熔着一团燎心之火,整个人如被架在火上炙烤,意识渐渐抽离了躯体,她身子一歪,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

  “县主!”

  “阿晚!”

  薛亭晚晕倒在紫宸殿中,裴勍又不在京中,余妈妈当机立断,去惠景侯府请了宛氏和宛老太太前来。

  内帐中,美人儿阖着双目躺在红漆榉木描金拔步床上,远山眉紧锁,苍白的樱唇上被咬出深深血痕。

  如凝脂一般的纤细手腕上搭着一方丝帕,太医细细诊珍了脉,方道,“恭喜,恭喜!侯夫人,老太太,夫人有喜了!”

  “只是夫人心绪紊乱,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孕妇不宜担惊受怕,切勿喜悲波动过大,老朽这就开几幅调理的安胎药,让夫人服下。”

  宛氏和宛老太太听闻薛亭晚有孕,皆是喜出望外,忙招呼余妈妈给太医封了赏钱,将太医送了内室。

  混沌黑暗之中,有一点光芒乍现,那光点越来越大,映照出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他一袭月白锦袍,眉目英挺,清俊逼人,恍如庭中宝树芝兰,足步星辰踏云烟——依旧是那个仙姿出众,遗世独立的白衣上卿。

  她张口唤他,他却充耳未闻,背对着她渐行渐远。直到地动山摇,巨大的山石从天而降,滚落一地,将她和他生生阻隔在两边。

  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她惊惶地向前跑,向前追,却被一股无名之力拉的更远,更远……

  “淳郎!”薛亭晚猛地睁开眼,冷汗早已经濡湿了身上的亵衣,她满面潮红,眼角还挂着几滴冷泪。

  屋子满是的浓郁药香,她强撑着直起身子,入画闻声匆忙入内,红着眼圈儿将她扶起,靠在绣着杏林春燕的引枕上。

  宛氏坐于床边,将自家女儿揽入怀中,“母亲在这,阿晚,不怕了,方才太医来把过脉了,你怀了身孕了。”

  薛亭晚在人前勉强着一身主母威仪,此时看到宛氏和宛老太太,心中的防线顿时崩溃了,一把扑到宛氏怀中,涕泪俱下道,“母亲,裴勍……裴勍他出事了。”

  她钗环不整,发丝濡湿,从来没有如此惊慌失措过。

  她怕极了,她控制不住地去猜,去想,去担心。

  相别五日,这一程歧路关山,群狼环伺,暗藏杀机,他该是何等的生死一线,朝不保夕?

  她害怕他真的一去不返,害怕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都不算了数。她害怕此生还未白首,就已经半途缘尽……

  她心中缺了巨大的一块,全部是关于他,也只能由他来弥补。

  他说过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他说,“保得阿晚周全,我才安心。”

  他说,“这场仗胜负并不明朗,赢则诛尽反贼,输则江山易主。阿晚,你怕不怕?”

  他说,“此生能娶阿晚为妻,我裴勍用光了一辈子的运气。”

  他说,“生于斯,长于斯,自当为其奔走,肝脑涂地。”

  重生一世,她本心如敝履,却于三千繁华中意外闯入了他的怀抱。

  当日国子监女学一见误终身,端午宴上他亲自抱她回府疗伤,翠樾亭中他对她赤诚表明心意,重阳之日他邀她携手泛舟梦隐湖上……往昔种种,历历在目,略一回忆,便如舌尖舔蜜。

  这一世,她何其有幸,才会遇见了他?

  她的夫君有经天纬地之才,有翻云覆雨之手,如天神在侧,始终护着她,爱着他,珍着她,重着她……让她如何接受,如何去信,他在凉州生死未卜的现实!?

  他们说好要儿女成双,白头到老,如今她刚刚怀上了孩子,他却远在千里之外,死生难料。

  薛亭晚双目通红,削薄的脊背不住颤抖,“淳郎绝不会有事的,绝不会!”

  宛氏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脊背,也忍不住落下凄泪来,“裴勍福大命大,定不会出事的!阿晚,你有孕在身,正是胎气不稳的时候,你要安心养胎,莫要太过悲恸了!”

  宛老太太看着母女二人抱在一团,掖了掖眼角的泪,开口道,“阿晚,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怀着孩子,要先养好身子。眼下你夫君不在京中,阖府上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你这个女主人做主!战场上九死一生乃是兵家常事,你夫君是个心思缜密,胸有丘壑的,到底是生是死尚没有定数,我们只等着静候佳音!”

  宛氏也道,“裴勍此去凉州,以在紫宸殿中主事为幌子,给反军唱了一出空城计。他瞒着所有人,甚至也瞒了你,怕的便是军心大乱!阿晚,你不能乱!此时暗处有多少只眼睛都盯着裴国公府、盯着你这里!你若乱了,反军就都知道裴勍遭遇不测,凉州朝夕不保!”

  薛亭晚闻言,顿感身负万钧之重,她止住了眼泪,勉强一笑,“祖母,母亲,我听你们的,我会好好安胎,在府中等着淳郎平安回来。”

  她的满怀思绪渐渐平和沉定下来,朗声道,“余妈妈,燕妈妈,将我有身孕的消息封锁严实,倘若有人传出去只言片语,悉数格杀勿论!”

  她怀了身孕,倘若裴勍人在京中,不可能不回府看望她。一旦有人走露了风声,裴勍和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三军将士的一切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只有将她有孕的消息压下去,裴勍在紫宸殿中数日不归的事,才不会令人起疑。

  日夜如驶,转眼又是三日过去,薛亭晚活了十六年,还是头一回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这三天里,凉州没有一封军报传来。裴勍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每一天,薛亭晚都提心吊胆,食不下咽,每一夜,她都难以入睡,迟迟不敢阖上双眼,她生怕一睁眼就会听到凉州传来的噩耗,生怕这辈子再也无法再亲眼见他一面。

  裴国公府中一片雾惨云愁,薛亭晚痛苦煎熬,肝肠寸断,为了不让有心人察觉出异样,每日只能强颜欢笑,如旧出门施粥。只有到了无人处,才能放声哭一场。

第119章 他回来了

  “秉王爷, 三日之前,凉州司马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大王子律琰的虎卫被打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大王子也在战乱中丧命。关键时刻,凉州司马命人将山石推下,将兵部侍郎压在巨石之下!"

  "不料……不料昨夜,他们竟是拿着铜火铳将山石炸开,猝不及防杀了个回马枪, 兵部侍郎势如破竹,如有神助, 夺走了凉州不说,还生擒了凉州司马, ……王爷, 咱们的凉州丢了!”

  那徐颢和兵部侍郎败仗连连, 怎么一夜之间就反败为胜,将凉州司马生擒?

  那属下又惊恐道, “咱们安插在其中的奸细也许久没有传来军报了!大抵是已经被他们发现除去了!”

  怀敬拂袖大怒, 怎么都猜不透其中的关窍,“他们能一反颓势,定非偶然, 定是有人相助!到底是什么人神兵天降去了凉州, 连巨石压顶都弄不死他们!?还有那铜火铳又是什么兵器?本王竟从未听说过?!”

  “秉王爷, 原是六日之前, 敌军阵前多了一人,他一身黑羽大氅,带着只银色面具,每战都与兵部侍郎和徐国公并驾齐驱,似是地位颇高之人!只是他带着面具,属下并没有看清其容颜!”

  怀敬神情灰败,后退了两步,瘫坐在椅子上。

  凉州是勇毅王府世代盘踞之地,如今丢了凉州,失了大半兵力,还折损了凉州司马一员大将。他既惊疑那戴面具之人的身份,又感觉到大势已去。

  显平伯起身踱了几圈步,忽然得了一计,“王爷,既然朝中大半兵力集结在凉州,京城定是兵力空虚!既然凉州已失,眼下只能剑走偏锋,直入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