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北宋变法那些年 第45章

作者:果酱果酱 标签: 穿越重生

果然见王韶冷笑道:“此言大谬。如今羌人处高恃险。必不肯舍险离巢速斗。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强攻上山。”他提高声音:“传我的命令,全员上山,兵置死地,敢言退者斩。”

士兵们身披全副盔甲,举着兵器开始爬山。王忆走在最后面,王厚看他爬山极吃力,忍不住道:“长卿,我帮你拿兵器吧。”

王忆近两年时常跑步锻炼身体,觉得自己还能支持,摇头道:“不用,处道携带的东西比我多。你顾好自己就行。”谁知王厚竟一言不发,直接抢过他身上的刀和盾。

就这样向上爬了半个时辰到了半山腰,士兵们已经相当疲劳了,突然见到一队羌人吆喝着从山上冲下来,山顶上有人在放箭,还有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宋军被箭射中、被石块打中的不计其数,一时竟难以向前行进。

关键时刻,王韶脱下袍子,穿上铠甲,挺身走在最前面,他大声吼道:“想要活命的,随我向前冲,只要攻占下山顶,我定会给大家记大功。”

王厚把矛刀和盾还给王忆,沉声道:“爹爹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身为人子,断不能落于人后。我要走快些到前面去了。”

王忆把随身携带的伤药分给王厚一些,拍拍他的肩膀道:“刀箭无情,处道一切小心,我们在山顶汇合。”

山腰上随时有士兵倒下,血流得到处都是。王忆命令自己心无旁骛,拿稳盾牌挡住箭雨,随时躲避滚落的石块,艰难的一点一点向上挪,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看到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夕阳变得像战士的鲜血那般红,终于在夜晚来临前赶到了山顶。

山顶上明显刚刚发生过一场殊死之斗,宋军终于获胜了,缴获首领器甲,焚其族帐,羌人四下溃逃。

但宋军也伤亡惨重,因军中医药短缺,王忆只给将领们上了些伤药,简单包扎了下,而普通的士兵,轻伤只好自己熬着,重伤也只能等死了。

一名兵士脖子摔断了,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王忆上前去摸了摸脉搏,内心叹息一声,这人是没救了。

王厚走过来问道:“他还能撑多久?”

王忆黯然道:“个人体质不同不好说,有可能到明早才能断气。”

那士兵想是听到了王忆说的话,他用尽全力抓住王忆的衣角:“这位官人,拜托给我一个痛快吧。”

王忆一惊,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王厚叹了口气,蹲下来握住那士兵的手:“我来帮你。”又转头对王忆道:“长卿,伤药不够了,你再去帐中取些回来。”

王忆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场面,知道王厚是故意支开自己,叹息一声逃也似的去了。

晚上王韶集合众将在账内议事。他提高了声音道:“这一仗打得艰难,大家都立了大功。但事情远远还没结束,刚接到探报,木征已经派手下大将瞎药前来声援,下一步是守是攻,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副将景思立是名将景泰之子,为人忠勇,此时开口道:“这一仗虽大败羌人,但我军也伤亡惨重。抹邦山地势险要,正好据险而守,在这里稍作休整。木征虽然派来援军,但人数不会太多,他们是没有能力攻上山头的。”

王韶又问王存:“你以为呢?”

王存亦道:“末将也认为,还是据险而守比较稳妥。”

王厚此时也想发表意见,王韶却视而不见,直接点了王忆的名:“长卿,说说你的看法。”

王忆沉声道:“敢问此地离武胜有多远?”

王韶笑了:“大约三十多里。”

王忆明白王韶已经心有成竹,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下官以为,衿辖此次出兵,是为了进攻而不是防守,重要的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瞎药不足虑,关键要趁胜突击,打出气势,一举拿下武胜。武胜一下,则抹邦山一举而定。”

景思立尚有疑虑:“曲撒四王阿珂现在据守武胜,若与瞎药联合起来,我军并不占优势啊。”

王忆笑了:“现在木征已经对曲撒四王阿珂生疑了,瞎药不会去直接找他的。”

王韶决然道:“长卿所言极是。众将听令,明日一早景思立、王存将泾原兵在竹牛岭一带虚张声势,示其不疑。长卿随我率领主力军直袭武胜。”

作者有话要说:  1.今晚九点还有一更。

2.熙河开边的历场战役皆严格参照《长编》,女主既然搞事业,咱就真刀实枪来,投机取巧的不算。

☆、54.烽火照夜尸纵横

王韶布置完明天的作战计划后,就早早回到帐篷内休息。晚上那些溃散的羌人又来偷袭, 帐外箭矢如雨、杀声震天, 幸好众人早有准备,再次将他们击退。王忆和王韶在一个帐篷里休息,他素来眠浅, 被吵得根本睡不着, 谁知王韶仿佛没听到一般, 照样酣然入睡。

王忆真心觉得佩服, 这大概就是大将的素质吧。这样一折腾,他已是睡意全无,索性披衣起身走出帐篷。

帐篷不远处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映着惨白的月光越发显得凄凉,王忆白天亢奋过头了,此时才发现手上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慢慢觉出疼来。

王厚携弓箭走过来,轻声问:“长卿怎么还不睡?”

王忆笑道:“令尊鼾声太响,一时睡不着, 羌人们都散去了?”

王厚点头:“爹爹早有防备, 他们不过以卵击石罢了。”他突然发现王忆手上的伤口,忙问:“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怎么不上药包扎?”

王忆笑道:“上山时不小心蹭到石头上, 不妨事。我这小伤就不浪费药材了。”

王厚却从怀里拿出外敷药和绷带:“这还是长卿当初给我的,如今正好排上用场。把手伸出来。”

王忆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王厚是要给他上药,忙推辞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王厚不再说什么,默默将伤药和绷带递给王忆。

王忆收拾好自己的伤口, 突然问:“那名士兵最后死了吗?”

王厚沉声道:“我往他胸口刺了一刀,他死得很痛快,少受了好些罪。”

王忆沉默良久,缓缓道:“我原来做大夫,是为了救死扶伤的,可如今身为军官,却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将士丧命而无能为力。上天有好生之德,医者有悲悯之心,如今这种情形,真让人惭愧无地。”

王厚拍拍他的肩膀道:“在军队里呆得时间越久,你的心就会越硬。这是我第二次做这样的事了,上回也是与羌人交战,一名士兵身上中了十多箭,流了好多的血,偏偏一时死不掉。他也是这样拉着我的衣角,口口声声喊着救命。我实在不忍心,强迫自己拿刀向他胸口狠狠刺去,他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就断了气。可是他临死前哀怨不甘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段时间真是夜夜做恶梦不得安眠。”

王厚看王忆认真在听,继续说道:“可是这一切都是军人必须要经历的,你躲也躲不掉。战士们的血不能白流,作为幸存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坚持,坚持到胜利,坚持到为死去的人报仇。”

王忆仿佛听进去了,思索一阵叹息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打仗。处道,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朝廷收复了河湟,我就不在军中效命了。”

王厚一惊,忙问:“长卿不在军中任职,要做什么营生呢?”

王忆笑道:“自然是拾回老本行,重新做大夫。我这样的个性,实在不适合做军人,还是治好病人,让我觉得更有成就感。”

王厚思索一阵笑道:“也好。人生苦短,当以适意为先,没必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王忆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朝廷收复河湟,令尊达成所愿,处道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

王厚笑道:“我嘛,天生注定就是要做军人的。陛下与王相公志在复汉唐旧域,收复了河湟,下一步就要谋取西夏,然后北上抗辽,夺回燕云十六州,大丈夫建功业当如此。不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倒是想抽空用用功,考一个进士功名。长卿也知道,我朝武将毕竟没什么地位。还是要先谋取一个文职,在军队里说话才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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