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兮冉
阿善咬了咬唇,刚想说话却发现容羡先她一步跪在了地上,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会屈膝下跪,而且还是对着三炷香,阿善见状也试探的往那蒲团上跪去,同时她也想到了容羡脸上的巴掌印。
“是……王爷罚的我们吗?”阿善知道,也就只有南安王敢如此对待容羡了。
书中容羡之所以无恶不作争权夺势,皆是为了帮他的亲爹南安王登上帝位,但容羡此人感情极淡对谁都没有感情,所以书中也并未描写过容羡与南安王的感情如何。
阿善还记得,书中似乎还有一段有关容羡爹娘的番外,十几章之长虐的她哭了好几夜,但如今经过十多年的时间,阿善已经记不得那些内容是什么了。
跪在蒲团上后,她听到容羡低低嗯了一声。白色的衣袍因他的下跪在地上铺散,与阿善的衣裙纠缠在一起,阿善还从未和容羡这样跪着相处过,她盯着桌上那三根超级长的香烛看了会儿,忍不住问:“是等香烛燃尽咱们才能离开吗?”
容羡很快又‘嗯’了一声,阿善身形一晃:“那得多久啊?”
“三个时辰。”也就是这香烛再换一轮。
小小的房间内并没有燃灯,黑暗寂静中只余窗外月亮洒进来的光。阿善敢和容羡作对,但不知为什么并不敢违背南安王,她想啊,不过就是今夜睡不了觉了而已,等熬过这一天就好了,可容羡却告诉她,之后的半个月里他们每天都要去那里罚跪。
半个月,也就是她每晚都要这样跪着度过。
不到一会儿,阿善就跪的双腿发麻腰身难受,她偷偷往容羡那儿看了一眼,只见他跪的笔直微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失了定身术。
“你……不累吗?”阿善咳了声,试探的开了口。
她以前一个人在佛岐山上住怕了,极度害怕那种没有一点声音的地方。
容羡不开口,阿善听着窗外树叶的沙沙声就犹如回到了佛岐山上,那种寂静孤冷令她开始恐慌,所以容羡不开口,阿善就只能没话找话同他讲。
毕竟是性格不合三观不符的两人,容羡心中只有黑暗算计,阿善与他实在没有话讲。尬聊得不到回应后,阿善开始小声念着墙上的佛经,她只能看清墙上有光的那几张纸,反复念了好几遍后,她脑袋一垂差点睡过去。
后来阿善跪的越来越颓废,困得抬不起头来的她还不能停止说话,于是她就开始小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其实就是她穿书前特别火的流行歌,这十年里她一个人在佛岐山上也会哼,哼着哼着调子都变了,渐渐也记不清原调是什么了。
当夜晚过去一半时,桌上的三根香烛终于燃到了底,容羡起身重新换了香烛,回去时趴伏在地上睡着的阿善醒了,她将脸颊贴在手背上睁开眼嘟囔了两声,呼吸一沉很快又睡了过去。
静思阁中香烛升起的白雾,偶尔吹进屋内的夏风,以及窗外窸窸窣窣树叶被吹动的声音,这是容羡曾经跪在这里时惯常听到的声音。
他跪的仍旧笔直,虽然面容微垂但清醒着并无睡意。如今在他惯常听到的声音中,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耳边全是她软软的轻语以及均匀的喘息,他就这样静静听了一整夜,直到静思阁的门被人敲响。
“爷,可以回去了。”
直到修白敲响房门,容羡才发现香鼎中的香柱已经燃尽了。
这夜竟过的比以往的任何夜晚都要快,容羡见阿善睡得东倒西歪险些要跪不住了,他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推开了静思阁的门。
天边已有了亮光,原本想要说话的修白见容羡是抱着阿善出来的,他很识趣的将声音放低,有些犹豫道:“主子今日可要去上朝?”
去了趟湘口镇,容羡已经好几日没有去上朝了。原本今日他该去了,只是他昨夜都南安王打了一耳光,白皙的俊容上经过一夜巴掌印未消,仍旧非常显眼。
“抱恙。”
他这个样子,根本就出不了门。
“……”
阿善是睡到上午才醒,还是被妙灵喊起来用膳的。
打了个哈欠,她见床榻的另一边整洁到连个褶皱都没有,于是问道:“容羡没有回来?”
“世子送您回房后就离开了,好似是去了书房。”
奔波了两日,回来就罚跪到天亮,结果这人连休息都不休息直接就去书房处理政事,他都不用睡觉,身体那么能抗吗?
阿善知道明日就是二皇子与顾惜双的大婚了,她用过膳后准备去一趟忠勇侯府,毕竟在外人眼中她还是忠勇侯府的二小姐,如果连姐姐大婚都不去看望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去的时候只对修白知会了一声,容老管家很快帮她备好了车马。
阿善平日里喜欢穿亮色鲜艳些的衣服,今日她怎么说也是回娘家,所以她挑选了一套银红衣裙。
大容国民风开放,夏日女子衣衫多轻薄,柳纱为纱制衣裙中最珍贵的布料。阿善这一套银红烟罗裙几乎全是柳纱材质,轻薄而不放.荡,只是她这几日太过劳累了,这裙子衬的她有些苍白,阿善本想换一件,想了想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阿善本来只想带着妙灵去,但容羡曾经下过命令,她出门时身边必须要跟着暗卫。
修白去汇报时,发现玉清正守在书房外,自家主子正在里面小憩,想到主子一夜未睡,修白犹豫了一下没有打扰。
既然他们三人中必须有一人跟随,修白这会儿刚好无事,就简单交代了玉清陪着阿善去了忠勇侯府。
那次之后,修白总算是开口叫阿善世子妃了,不过他看着阿善的眼神总是怪怪的,阿善心中想着一会儿到了忠勇侯府该怎么做,没心思搭理他。
到了忠勇侯府,阿善本来是想先见忠勇侯,但提前得知消息的顾惜双已经早早守在了门边,一见到阿善,她就扬着灿烂的笑脸去抓阿善的手,亲昵道:“姐姐可算是见到你了。”
婚期将至,这忠勇侯府中已经挂满了红绸花帐,一派喜气。常年穿素衣的顾惜双这会儿也换了一身亮色的裙子,见阿善身侧跟着的是容羡身边的修白,她眸色一闪,挽住了阿善的手。
“走,咱们进屋聊。”
阿善抿了抿唇心里拒绝的厉害,但表面上笑了笑并没有拒绝。
当年顾善善被陷害丢弃的事情一日不水落石出,阿善就一日不能主动和顾惜双撕破脸。在原文中,这可是有女主光环的女人,当初能让容羡主动开口求娶,那手段与心智自然常人难及,阿善必须步步小心。
就算是如今全文已经大崩走向莫名,阿善始终都觉得自己是个误入剧情的炮灰,一旦与这种有主角光环角色对上,分分钟会化成烟灰。
阿善不怕死,她只怕自己死了还穿不出书,那就实在是太亏了。
“妹妹最近在王府过的可好?说起来咱们姐妹二人已经许久未见了。”
顾惜双仍旧很瘦,收身的衣裙架不住她的瘦弱,而且她眼睛中并无即将大婚的喜悦。
随她进了屋时,她的母亲静夫人正在帮她打理嫁衣,见到阿善进来,静夫人笑得很假,寒暄了几句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来,善善看看姐姐这嫁衣好不好看?”
顾惜双领着阿善看了看她的嫁衣,她抿嘴笑了下,低着头似真似假道:“还是不如善善成婚时穿的嫁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