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兮冉
一片绿叶悠悠在子佛面前落下,子佛仰头去看, 恍惚又看到阿善爬上扶桑树往山下看的样子。
这幻象一眨而过,子佛回过神来看着扶桑树眯了眯眸,他忽然发现他要毁掉的不仅仅只是这些‘灯笼’,还有这棵神木。
要毁的。
与阿善有关的一切都要毁。
子佛坐倒在神木下, 望着殿四周通向的各个房间, 忽然就噗嗤笑着躺到地上。
“这云殿怕是留不住了。”
“……”
阿善死后的第二日晚, 子佛一切行动照常,依旧可以入眠。
在他亲眼看着她跳下悬崖时,子佛就已经得知阿善死后的样子,他想过阿善会来他梦中哭诉,只是没想到她会死的那么惨。
“子佛,我好害怕。”
梦中子佛坠入深渊的崖底,在黑漆漆的环境中,他看到阿善环抱着双膝靠坐在角落,她满身都是血就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到他出现,她对着他伸出手哭诉道:“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这里好黑,我好疼。”
安静的环境中窸窣声明显,看不清的地面好似有无数爬虫在动。
子佛站在原地未动,他勾着嘴角凉凉笑道:“你不是说你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给我留下任何痕迹吗?”
话音才落下,他就看到阿善身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洞孔,地面上的爬虫似乎一齐向着阿善涌去,她尖叫着伸手想要子佛帮她,哭的撕心裂肺的喊:“子佛,我好疼。”
有什么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子佛皱着眉刚想上前,就看到阿善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伴随着骨裂声加大,‘啪’的一声阿善的骨头碎裂成一片一片,再也拼不起来了。
黑暗中有声音幽幽道来:如你所见,这就是粉身碎骨。
“……”
子佛醒来时除了脸色有些白,其它的都还好。
摸摸心口,就连心脏的跳动都如同往日平稳缓慢,他满意的拂去身上的落叶,找来了火把又回到扶桑神树下。
在子佛看来,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样是他无法舍弃的。就算这云殿他住了数十年,该毁的时候他也毫不留情,这里处处充斥着阿善的痕迹,与其烧毁她留在这里的东西,倒不如连这整个云宫一起覆灭。
云宫没了,他与阿善最后的一丝牵扯也就散了。
就在子佛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时,不远处有黑鸟飞来。黑鸟在扶桑树上盘旋几圈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子佛随手将火把丢到树下,慢悠悠拿下黑鸟带来了的信件。
纸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容羡未死。】
容羡,未死。
黑鸟似乎察觉到主人身上的杀气,扑腾着翅膀凄惨叫着飞上天。
子佛看完将纸条揉捏碎丢入火中,耳边是噼里啪啦的火烧声。他往殿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向扶桑树下窜起的火苗,默了一瞬,他又走回去亲自将火给浇灭了。
……
容羡已经在北山林中寻找了数日,这些天来他们一百多号人进去,回来的只剩十余人,容羡因体力不撑晕倒在林中,是修白强撑着把他背了出来。
“爷,咱们不能在继续找下去了!”当容羡再次醒来时,修白跪倒在他的面前。
这些日他在北山林中受了不少伤,一双手伤痕累累。将怀中的信件呈至容羡面前,修白哑声道:“皇城有变,近日成烨帝似在暗中监视南安王府,二皇子和南安王也均有异动。”
沧海城的情况如今已经得到控制住,按照南安王信件中的意思,他是要让容羡赶紧返回皇城,先把二皇子处理掉。
容羡看完信件后表情仍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忽然想起阿善入角斗场的事情和容辰、嘉王脱不了干系。前些日子他没动那群人只是因为没得出空闲,他没动,如今二皇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告诉周长余,让他最近密切关注容辰的动向。”
既然容辰想死,那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修白还以为容羡是准备回皇城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回哪?”容羡将纸条撕碎,任由南宫复在一旁帮他包扎伤口。
修白疑惑了,“难道咱们不是回皇城吗?”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家主子望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冷到几乎要将他冻成冰。也幸好玉清回来的及时,他捂住手臂上的伤跪在容羡面前,气息不稳的回:“属下无能,仍未找到世子妃的踪迹。”
“不过属下在悬崖边发现了一枚暗器。”
等到容羡将那枚梅花暗器接过,玉清才继续说:“经属下查看,悬崖上还留有浅微的剑痕摩擦,但并无打斗的痕迹。”
容羡听得极为专注,指腹轻轻摩擦过暗器尖锐的五角,他轻轻问:“你说,这暗器是在哪儿找到的?”
玉清回:“悬崖。”
“山洞附近都找遍了?”
“属下里里外外翻了两遍,唯在悬崖处发现了暗器和剑痕。”
“爷!”随着玉清话音落下,容羡的指腹被锋利的暗器划伤。
血滴落到他的衣袍上,容羡像是感觉不到疼般握紧那枚暗器,他缓声下着命令:“既然最后的线索指向悬崖,那就去崖下搜吧。”
不仅是修白傻眼了,就连玉清也跟着愣住:“爷,那可是万丈深渊。”
与其说那里是悬崖,倒不如说是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万丈深渊就下不去么?”
容羡是铁了心要找回阿善,任何人都拦不住,“别说那是万丈深渊,就算是通向地狱,只要那里有顾善善的踪迹也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