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兮冉
阿善很早前就说过了,她的医术都是容迦教的,别的毒她都可以试着解,唯有容迦下的毒她极难解开。帮容络查看过情况后,她没敢说她救不了容络,只等着南宫复来后同他一起商量,好在这是毒,不是蛊。
“柳姑娘,这毒老夫无能为力。”等到南宫复来后,同阿善商量了一番他终是也摇了头,这世间毒.药千万种,并不是每一种都有解法,尤其是一些烈性.毒.药,根本就不给你试.毒的时间。
柳三娘不敢接受这个结果,此时她还能感受到容络的呼吸,于是颤着声音哀求着:“求求先生再想想办法吧,我不能失去他。”
她试图去探容络的脉象分析他体内的毒,但她不仅平静不下来反而越来越慌。南宫复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仍是开口提醒:“大殿下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柳三娘闭了闭眸,紧咬住唇瓣压抑住哭声,很快就咬出了血痕。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救。”许久未说话的阿善忽然开了口。
她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她提出法子根本不算法子,但却是唯一让容络活命的机会。
“我手中有一枚假死丸,服用者会如同死人昏睡三日,但这药丸我才刚做出没有试验过,并不知道管不管用。”
阿善早前在彩霞口就在盘算着用假死丸逃脱容羡的计划,不过这个药丸太过复杂难做,需要的草药也过于珍惜,所以她耽搁到现在才凑齐所有的药材。
若是阿善手中的假死丸有效,那么容络服用后就会陷入假死状态,这期间他体内的毒素也不会蔓延,这样他们可以在这三天中找出这烈性.毒.药的解药,反之,容络服用后可能会当场毙.命,或是三日后直接停止呼吸,就连同柳三娘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阿善以为柳三娘会犹豫,因为她提出的这个法子成功率都不足四成,谁知柳三娘想也不想就应下了,她苦笑着道:“留不留告别时间又有什么区别?”
“横竖都是死,那我宁可在赌一把。”
她赌一把的结果就是,这三日里阿善、南宫复连同着她自己,都拼了命的去翻医书查古籍。在这三日里,紫宸宫大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荣皇宫,总之不管他们在第三日能不能救活容络,容络都已经‘死’了。
到了第三日,阿善他们终是没有找到解毒的法子,不过他们分解了致.命毒.性,并延缓了容络体内的毒.素。
容络还能活多久,阿善并不确定,但当容络醒来对着柳三娘说别哭时,柳三娘的满足却是真的。
这荣皇宫已经没他们的容身之地了,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容羡和阿善亲自送他们出了皇宫。这次知道他们离开的人就只有阿善和容羡,柳三娘含泪和阿善拥抱,她问阿善:“你可知那日刺杀子络的人是谁?”
趁着月黑风高,阿善红着眼眶说了谎,她说:“我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敢说,她怕说了柳三娘会去找容迦寻仇,她不怕容迦死,怕的是柳三娘有去无回。
“那就这样吧。”柳三娘也不知信没信,但她很快就爽朗笑了,“总之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吃人的皇宫了。”
她最后和阿善道了别,却没说何时再回来。
阿善明白,她和容络是真的厌恶了这皇城,恐怕再也不会踏足。
“……”
随着柳三娘他们的离开,这荣皇宫是一日比一日压抑,所有人都谨慎小心,生怕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阿善从容羡那里得知,成烨帝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他开始日日罢朝,明明以往最信任的人是容羡,病重后却将主持朝局的重任交给了嘉王。不仅如此,他还没有听从慈孝太后的遗言,并未将收回容迦的兵权反之给了他更大的权利。
成烨帝究竟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想知道如何站对下一任的新帝队伍。
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一些摇摆不定的官员纷纷投向容迦。就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下,阿善的爹爹忠勇侯醒了,不过他的情况并不好,仅醒了几日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第163章 执子之手三
阿善觉得, 今年的冬天似乎过的格外冷, 也格外的漫长。
顾候醒来的很突然, 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南宫复为他检查完身体后将阿善拉到一旁,他小声提醒阿善:“侯爷的双腿都没了知觉, 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顾惜双那几十刀下手太狠,已经让顾候下.半.身瘫痪, 他人虽然是醒了, 但已经没了几天活头。
从大喜到大悲,阿善在这几天起起落落经历了数次。毕竟生命那么宝贵,他们能从死神手中救回一条性命已经很不容易了。不管多久, 能活着就好。
阿善强迫着自己接受这个结果,自顾候醒来她忙碌着帮顾候稳定病情, 恨不得将一天的时间挤成两天用, 然而顾候说走就走, 他醒的有让人多意外,闭眼停止呼吸时就有多让人接受不了。
顾候醒来时对阿善说:“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活在一个梦中, 我在梦中看到了你娘,她说我对不起她, 也对不起你。”
“她说的没错,我不是个好夫君,也不配做一个好父亲。”
几天的时间, 顾候已经看出容羡对阿善的好, 所以在他停止呼吸的前一个时辰, 他还在和阿善下棋,得知容羡也经常陪阿善下棋,他欣慰道:“如此便好,如此,爹爹也就放心了。”
除了初醒时提起的两句话,顾候再也没提过阿善的娘,今日他却忽然又提了一嘴:“善善,爹爹又梦见你娘了。”
然后一盘棋还没下完,阿善中途去帮顾候端药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他安静倚靠在窗台下,垂着头一动不动。
阿善以为顾候睡着了,她只想以为顾候是睡着了,直到此刻,阿善仍觉得顾候是睡着了。
他没有死,只是又做了一场平和美好的梦。
顾候自醒来双腿动弹不得,除了看书写字就是和阿善下棋,最初阿善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直到阿善后来帮他整理遗物,她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阿善这才明白,顾候还在自责,直到死都没有原谅自己。
“这宫里近日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死人,死的还都是些皇亲贵胄。”
“嘘,你不要命了吗,这种话也敢乱说。”
又是飘雪的一日,阿善漫步目的的走到长廊上,她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微弱的抽泣声,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到了妙灵的房门口,透过未关严的房门,她看到妙灵正跪在地上哭。
妙灵没有发现阿善过来了,她自言自语哭着:“侯爷,奴婢一定按您的吩咐,好好照顾姑娘。”
阿善睫毛垂了垂,她抬步轻轻路过这扇门,继续往前走。
冷风呼呼吹着,宫内来往的宫人都低垂着头走路匆匆,阿善走着走着忽然累了,她下了走廊坐在台阶上,傻愣愣望着远处的天空。
“外面风大,不要久坐。”没过一会儿,阿善肩头落了件裘衣,容羡站在了她的身后。
裘衣帮阿善抵御了外面的风雪,却挡不住阿善心里的寒冬,她挺直的背一点点弯曲,后来直接倚靠在容羡腿上,她转身抱住他的双腿闷声道:“容羡,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宫?”
容羡下了长廊也坐在了台阶上,动手帮阿善整理着裘衣,他将阿善的脑袋按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道:“再等两日,等一切落定,我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