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今年,从新麦下来以后,至少三个基地的白细面就能保证了,但是,矿区的农场也眼看要缴农业税了,所以,秋麦的产量就必须保证。
而陈丽娜一直听矿区的人传言,说最近估计要调任个新场长到农场来给她做副手,她不缺管理人员,而且,毕竟对外一本账,对内一本账,她还怕万一来个不对付的副场长,把农场那些知识分子们的待遇给抖出去了。
但是,这时候着急可不是办法,上辈子最困难时的经验告诉她,身体比一切都重要。
聂博钊叫来卫生所的医生,给她开了几片退烧药,吃完,再喝了一碗他烧的,能淡出鸟来的汤,陈丽娜又黑天胡地的睡了一觉。
晚上聂卫民和二蛋放学回来了,一个作业写的又快又好,一个简直鬼哭狼嚎,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聂博钊自认小学第一年连跳三级,第二年再跳两级,小学的时候就在读初中的物理,自认智商还算高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二蛋这么一个,一见字儿就头晕的孩子来。
“再不写,今天晚上就没饭吃。”
“爸爸做的饭反正也不好吃,我要妈妈,妈妈做饭。”
本来头就疼,一听孩子们哭,躺在炕上的陈丽娜脑袋简直有两个大,恨不能一脚一个,把聂家四父子全部踹飞。
这时候还谈狗屁的爱情,反正男人也不浪漫不温柔不会说我爱你,不如直接踹进白杨河里,让水把他们全冲走算了。
“妈妈,妈妈,我给你藏的葡萄干儿,哈妈妈说,吃两颗葡萄干儿,你的病就会好的。”三蛋儿捧了把葡萄干儿,吞着口水在炕沿上趴着,口水快把妈妈给淹没了:“可甜可甜了。”
上辈子她生病的时候,住在干部病房里,享受着最好的医疗服务,但是,护士的关怀总是带着适可而止的冷漠,可没这么热乎的小手,和这么期盼着她的病能好的小眼神啊。
“妈妈,饿。”二蛋被打了屁股,揉着屁股熊熊的。
聂卫民站在最后面,把俩小的一揽,很大气的说:“好好睡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好,妈妈吃,妈妈明天就能起来了,好吗?”陈丽娜一枚枚吃完葡萄干儿,确实甜。
等她睡着了,聂博钊轻轻嘘了一声,把孩子们全都赶了出去,坐在陈丽娜的身边,皱着眉头,把一管口红放进了她的缝纫机里。
这管口红,可是随着聂博钊每个月必定要读的《时代周刊》,从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来的,Chanel,一支多少钱他并不知道。
聂博钊只是在时代周刊上看到它的广告,于是逐级申报,层层审批,获得它的理由是:为了广泛研究,镉在工业化普遍运用中的稳定性。
第58章 大肘子
“咱们农场现在的建设规模已经很大了, 组织是从大庆调过来的,负责农业和生产的一员干将, 来跟你搭班子,陈场长,往后呀,你就可以轻松很多了。”阿书记说。
一个国有单位, 当人数达到一定的程度, 就肯定得有书记,有政委, 这个陈丽娜当然懂。她是场长,主抓生产, 而书记管的是思想, 是风纪,很多时候书记政委由一肩挑,一人兼任。
当然,也管她。
这个早在陈丽娜的预料之内,所以她倒也不意外。
“不过, 新书记什么时候走马上任呢。”陈丽娜问。
阿书记说:“你病了一周,他早都到农场去报道了, 据说,在农场非常非常的受欢迎。”
从矿区出来, 正好也碰上聂博钊从高区长那儿出来, 俩人一起上了车, 见陈丽娜很不开心, 他问说:“不喜欢口红的牌子,还是颜色不好看?”
陈丽娜挣扎着起来补衣服,看到口红的那一刻简直高兴疯了,涂到唇上,就吧唧吧唧,给仨孩子一人一个香吻,然后,她的病就好了。
不过,她当然不敢涂了口红在大街上走,就留着夜里喝红酒的时候臭美一下也。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色号?”陈丽娜很是疑惑:“挑的正合心意。还是说,老聂你曾经也给别的女人买过口红?”
“大数据统计,从你买过的红色的东西里综合统计出一个区间值来,再配合你肤色的色值,在实验室还原,配比,找出最适合你肤色的那个颜色,然后告诉外交部国际色谱号,他们会看着买的。”
“这一点,你比他厉害,他从来就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陈丽娜由衷的说。
聂工一听,意气风发,简直觉得头上都长出树叉子来了。
不过陈丽娜随即说:“所以,但凡我喜欢的牌子,他总是把所有的色号全部买来,供我挑选。”
好吧,树叉子又全都缩回去了。
“我有点郁闷,我病了一周,据说新书记已经走马上任了,也不知道新书记的脾气怎么样,为人怎么样,老聂,我原来都是一言堂,从来没跟别人搭班子干过,而且,农场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说白了,农场里就养了一群的牛鬼蛇神,而且牛鬼蛇神们在农场里,不但不需要接受再教育,而且还会受到尊重,粮食配比和干部一样,工时一天八小时,下班了就搞创作,谱曲写词跳舞,周末还可以爬山野餐,简直过的不要太开心。
这时候要来个伟光正的书记,可不就麻烦了?
“陈小姐,眼看中午了,咱们还得去做个客,我有位同学想见见你,而且,也能帮你解了你现在的疑惑。”聂博钊说。
陈丽娜顿时就警惕起来了:“男的女的,姓什么叫什么,长的漂亮吗?”
好吧,这样子大概跟他亡妻如出一辙,聂博钊硬着头皮说:“女同学,丧偶,出来散散心,还有一个师弟,正是你们农场新来的书记,贺敏。”
“果然有女同学,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呢?对了,你约他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国营饭店二楼的包房里,咱们一起简单吃个饭。”
……
“你这是干什么?”见陈丽娜忽而弯腰过来,聂博钊立刻抻开双手。
“当然是找镜子啊,口红不能擦,高跟鞋不能穿,裙子有伤风化,但我仍然得是整个边疆最美的女人,我要比你所有的女同学都漂亮。”
陈丽娜说着就回眸,美艳,霸气,聂博钊心居然扑通跳了一下,怎么还感觉有点心慌似的。
好吧,她这种宣战式的威武霸气,比起前一个凌迟似的刀刮,又是另一种摧残了。
国营饭店二楼,小包房,大圆桌,这也是矿区的招待中心,专门用来接待别的农场,或者是其他单位来客的,没有级别,就算揣着钱也休想上来。
当然,一桌饭也贵,配茅台,一桌下来三十块钱。
陈丽娜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当然没想过上这儿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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