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何故
他转头问沐想想。
沐想想对着他的视线发愣,乔南没得到回答啧了一声回头:“算了,都少放点辣吧,你家里吃菜好像挺清淡的。”
烧烤摊同样胖乎乎的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朝托盘里收食材,一边收目光一边在他俩之间移动,将两人之间莫名的气氛收入眼底后她笑眯眯地找话题跟乔南闲聊:“你男朋友这个脾气,跟我老公真是像,又倔又闷,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
乔南在老板娘无奈的语气里似笑非笑地睨了沐想想一眼:“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让着。”
“是啊。”老板娘也笑了,“谁叫咱栽上头了呢。”
五大三粗的光头老板立刻不好意思了,跺着脚开始嚷嚷一堆“我什么时候又倔又闷”之类的话,沐想想在面前骤起的笑骂声中怔怔地看着乔南,最终又在乔南意味不明的视线下转开头,将目光死盯在一打生蚝上。
老板娘将放着烤物的袋子递给她的时候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劝:“好啦,帅哥,小两口有什么矛盾不能摊开来说?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要知道珍惜才是啊……”
沐想想发现自己居然也没反驳,还在心中暗暗赞同老板娘对“乔南”很漂亮的评价。
跟乔南交换身体太久是不是会坏脑子啊,怎么思维方式都跟着变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的那处摊子,随便找了处僻静的地方,香味从打开的塑料袋里散发出来,噗的一声,乔南拉开了一个易拉罐。
“要吗?”发现她的打量后乔南随口一问,然后才想到了什么,从袋子里捡出一瓶可乐打开递来,“你还是喝这个吧。”
江风迎面吹来,他们正站在堤坝上,乔南俯身靠着栏杆,望着江对面的夜景静静地喝了口啤酒。
沐想想也喝了口冰凉凉的可乐,转头看他,同样是喝东西,可偏偏乔南松垂的两根手指捏着易拉罐发呆的样子就是有一种和寻常人泾渭分明的气质。他似乎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将纸袋朝沐想想这边推:“吃啊。”
沐想想双手捧着易拉罐摇头:“我没胃口。”
乔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再次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的第几次叹气了。然后使劲儿地闭了闭眼后,他转头看回了夜景。
沐想想盯着那摊买回来却没人动的烧烤发呆,忽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他说:“我怕了你了。”
沐想想:“??”
脑袋被撸了一把:“至于吗你?生那么久的气。”
沐想想身体朝后仰想要躲开他的手:“……我没有——”
她这么一躲,乔南踮着脚都没法如愿,暴躁地啧了一声,索性伸手去抓耳朵。沐想想被抓着耳垂强迫低下头,两侧的脸颊就立刻被捏住了。
乔南捏着她的脸颊一脸不爽:“算我不会说话好吗!”
他很明显相当不习惯服软,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你tm真以为我是雷锋啊!我TM从小到大思想品德就没考及格过!”
正要挣扎的沐想想闻言立刻愣住,困惑地看他。
“哎!”乔南被她这迟钝的傻样气到了,抓着她的脸颊使劲儿抖了抖,“听明白了吗!我他妈根本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没事儿去搞什么自我牺牲!”
他撒开手,沐想想怔怔捂着被捏得发疼的脸直起腰来,下意识喝了口可乐压惊。
沐想想:“…………”
乔南:“……”
沐想想:“……”
乔南:“……”
气氛整个凝滞,乔南扫到她被可乐沾湿的嘴唇,咳嗽一声转开了头,拿起搁在堤坝台上的啤酒狠狠喝了一口:“就是这样。”
沐想想已经傻了,甚至连呼吸都停顿了几秒,她捂着脸茫然地看着乔南一系列的动作,忽然满脸通红。
她抿着嘴不知所措了一会儿,也转头看向江面,嘴角根本控制不住上扬的弧度。
许久之后,江风里飘开乔南暴躁的声音——
“喂,你怎么那么能吃,至少羊肉串给我留一串啊!”
“我饿了。”
“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没胃口吗!”
“现在饿了。”
“我操,这他妈都四十多串了,再加两瓶可乐,大晚上你吃那么多又不运动腹肌怎么办!”
“我饿呀。”
“#¥@%¥………”
一连串的脏话之后。
乔南:“烤鱿鱼还要不要?”
“嗯。”
“羊肉串?”
“嗯。”
“生蚝要不要也加一打?”
“要,多加点辣椒,还有冰可乐。”
“真他妈想抽你……”乔南长叹一声:“在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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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时两个人的态度都怪怪的。
目送沐想想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后乔南才转身离开,一路夜跑回沐家,乔南洗漱时抬起头来,居然发现镜中的自己一脸骚气四射的样子。
这种独属于他的表情真的相当不适合这张脸,乔南努力试图收敛,但每次一想到沐想想离开时通红的耳根就不见成效。
他索性凑近一些,第一次那么认真仔细地打量这张脸。
沐想想的皮肤很白,白且细腻,明明不见她用任何护肤品,脸上却几乎找不到毛孔的痕迹。她长得很像妈妈,大眼翘鼻,脸很小,嘴也是微笑唇,听说这种唇形很难得遇到来着。
乔南忍不住抬手摸摸两边微微翘起的嘴角,试图摆一下沐想想的表情,但总觉得自己没办法得出那个味道。
别的不说,就那种通透的眼神他就根本学不出来。
她过去顶着这张脸时是什么样的呢?乔南试图在记忆深处挖掘到一些信息,但很糟心地发现,没有任何线索。
最早的记忆大概就是在城西公园亭子里的那一面吧,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没顾上去留意一个对当时的自己而言完全陌生的女孩,最深的印象居然是那一头黑黑的长发。
长发,安静,又瘦又小,穿着英成女生的校服,在公园夜晚的灯光下拿了本书看,有点傻。
但这一刻,脑海中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书呆子忽然就可爱了起来,挠得他心里痒呼呼的。
乔南啧了一声,扯了把现在被自己糟蹋得短短的额发,在交换了身体那么久之后,忽然有一点后悔。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心痒得更厉害了,只能佯装无事,扯了根浴巾把自己围住。
全程很绅士地没有让手触碰上身体。
离开浴室看到那堆满了整个桌面的书后他立马浑身一震,清醒过来。
骚什么骚,你他妈下周一就要考试了好吗!
脑子里顿时奔跑起一阵日狗般的心情。
乔南想到自己这些天没日没夜复习的日子,忍不住都想打摆子。
但现实是残酷的,即便努力复习到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乔南仍没办法打包票自己能考出沐想想的成绩。
这可是英成上学期末足足甩开第二名42分的年级第一啊!
乔南除非是自带智脑的机器人,否则怎么可能能在荒废了一年多学业之后,凭借短时间的努力到达这种水平?
可一想到这场考试考砸的后果,乔南就根本无法松懈下来。
英成校方的压力暂且不说,单只房门外那双对女儿抱有了极大期待的夫妇,乔南就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让他们伤心。
这对传统的父母一直以来那么骄傲于女儿优异的成绩……
乔南被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在乔家时,因为关系疏远的关系,父亲和大哥从来都没有表露出过对他学业和成绩的期待,因此活了那么多年,这还是他一次那么真切地认识到自己是一名身负升学压力的高中生。
乔南坐在桌子前叹气,其实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了,每一天都在熬夜通晓做题。
没办法,谁让他已经肩负起了沐想想的人生。
那么从今往后,就只能将沐想想的责任也一并承担下来。
给自己泡了杯浓咖啡,打开台灯,翻开习题册和课堂笔记。虽然结局基本已经注定,可过程努力过,负罪感总会小一点吧?乔南压下头昏脑涨的不适,为这种奇怪的信念燃起了空前的学习热情。
这本该是一个不眠之夜,他奋笔疾书到晨光微熹。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眼前就恍惚了起来。
一头黑发的沐想想穿着英成的校服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睁着那双通透的眼睛,耳根发红地站在堤坝边。
江风将她的裙摆吹得微微卷起,露出那之下白皙纤瘦的一双腿来,江风将她的一头长发也吹散了,随意凌乱地飞扬着。
英成衬衫式的校服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包裹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衫的纽扣没有扣到最上面,领口于是也微微敞开着,纤细的脖颈和玲珑的锁骨,白得几乎能晃花人的眼。
她很娇怯,小到乔南一个巴掌就能挡住的面孔微微垂着,散发出一种清纯又迷离的诱惑来。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乔南看得发愣,心里又着急,夜市旁边那么多人,沐想想怎么能给人看见这种模样!
他于是立刻脱了衣服上前要给她披上,谁知还没等如愿,胳膊就被一只凉凉的小手给抓住了。
那只手又小又软,手指葱管般水嫩,骨节和指甲盖都透出微微的粉色,手腕细到不堪一折。乔南根本不敢挣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给弄伤到。
沐想想就抬着头可怜巴巴地看过来,眼睛眨啊眨的,睫毛跟着扑闪。
她水润的嘴唇一掀,声音也出奇得好听,像是有人用一根羽毛棒在耳道里撩拨那种感觉:“乔南。”
乔南盯着她的嘴唇,呼吸都变轻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沐想想踮着脚凑上来,一点点靠近,乔南甚至能感觉到她鼻息喷洒在侧脸上的麻痒,下一秒,他听到那道悦耳的声音悄悄说——
“我饿了。”
我饿了。
我饿了……
乔南浑身激灵了一下,猛然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顶灯,尚未从那种不知道去哪儿买东西给沐想想吃的焦躁中挣扎出来。
紧接着头脑慢慢清晰,他开始在里骂脏话——卧了个槽!怎么会梦到这种诡异的剧情!
身为一个正常青年,他当然很清楚这种梦意味着什么。身体还处于被梦境诱惑的紧绷里,他一边骂脏话把手伸进被窝,烦躁地把挺在那的硬邦邦的玩意儿……
乔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