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魏侯……他把我阿弟揍得很惨?”刘莘小心地问。
“唔,魏侯有分寸,没往脸上招呼,尽照着身上肉多的地方揍,今早见阿梓走路别扭,我便随口问了一句,阿梓说是他姐夫揍的。他那时唤魏侯,姐夫……你都不晓得我那时听闻他这么喊魏侯,我多欣慰。”
刘莘直起身,笑笑,“贱皮子,就是欠一顿打。”
*
魏郇自衙署回到刘府的时候,刘莘已收整妥当,正在府门外与刘夫人欷歔告别。
刘莘抬眸见魏郇远远归来,身后还跟着满脸大汗的刘梓,起身迎了过去,向着魏郇行了记虚礼便越过魏郇,拉起后面的刘梓的手臂,撩开他袖子,只见手臂上被树枝抽得一条条紫红色的伤痕,纵横交错,甚是打眼。
刘梓见状,还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放下袖子,想着等自己阿姊安慰自己几句,哪晓得差点没被自己阿姊一句“打得好”给梗得憋得更伤了。
刘莘好笑的放下刘梓手臂,回眸扫向街面……
与魏郇一道自衙署而来的,还有一辆乌木翟车,车的围栏及扶梯的柱头,以及装饰的花板是以象牙制成,柱头上雕刻着浮云,花板是镂空的,花样简洁大方;车轮中心是以象牙雕镌的玉兰花图案,低调奢华。
车身宽阔,内有一条小案,案上亦镶嵌着金丝图案,高贵而文雅,余下空间铺上了厚实的罽茵,罽茵上铺就着用羊脂白玉制成的凉席,可容纳三五人同寝。
翟车前套了四匹高头骏马,马车辔头亦是镶金嵌玉,无不奢华。
刘莘与刘义、刘夫人及刘梓依依不舍的告别完毕后,含着热泪与魏郇同上了翟车。
随着车轮辚辚滚动,马踏橐橐响起,魏郇带着刘莘向北驶去。
此时也就将将辰时末刻,初夏的太阳已炙热无比。
炎炎烈日,翟车里却丝毫不现热气。刘莘颇是喜爱这辆翟车,若说平日里她乘坐的马车是这年代里的奔驰,那今日乘坐的这辆翟车,那便该是这个年代里的迈巴赫,奢华大气,又沉稳舒适。
刘莘好奇的问:“这车你哪来找的?”
“你落江后,我便命人沿江不分昼夜找你,结果没找着你,倒是让人找到了硕大一棵沉乌木,该木不知已在汉江底浸了多少年,不见腐朽,反更莹润。我便着工匠打造了这辆翟车,想找到你后送给你,所幸,我终是找到你了……你都不晓得那时的我有多害怕……”魏郇说到后面,声色颤抖,一把紧紧抱住刘莘……
刘莘顺从的圈臂抱住魏郇的劲腰,将头依偎入他怀里,
“谢谢你放过我阿弟,放过我四伯父……”
“你我何需言谢。”魏郇说完勾首含住刘莘水嫩嫩的娇唇,一时间翟车里春光旖·旎,含笑帷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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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夏初草长莺飞, 朱萼明鲜。魏郇、刘莘夫妇二人呢一路赏花游水,悠悠哉哉回到京兆郡的时候已是半月后。
自初春刘莘突闻战讯,怫然怒色跑出魏府后,距今已仨月。
魏郇亦离家近四月。
魏老妇人一如往常帅众府卫侯于魏府大门,为魏郇接风洗尘。
刘莘安静端庄的缩在一旁,沉默的扮演着背景板的角色。
却未料一套接风礼完后, 魏老妇人面色一沉,色厉声急对刘莘说道:“刘氏,你随我来。”
语落,拄着檀木龙头拐杖,健步如飞,快速向着中院后堂走去。
中院后堂供奉着魏氏祖宗祠牌,往日里魏老妇人是从不让刘莘踏入中院后堂半步。今天却主动把刘莘领了过去。
刘莘与魏郇对视一眼, 魏郇颔首示意她莫担忧,夫妇二人一同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刘莘甫一进堂门, 魏老夫人便将手中拐杖重重一拄,撞击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沉闷一声巨响, “跪下。”魏老夫人叱道。
刘莘依言恭谨顺从的向着魏氏祖宗祠牌双膝下跪。
下一瞬, 只见一旁的魏老夫人抡起手中的龙头拐杖就往刘莘后背狠狠锤去……
魏郇眼疾手快一把拉起刘莘, 将刘莘拉入怀里, 险险错开。
魏老夫人抡杖力度过大, 一下子失了准头,一个趄趔,身子惯性往边上一倒……魏郇紧忙一手拥着刘莘, 一手长臂一伸撑住了往下倒去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面红耳赤的撑着魏郇的手臂站定,疾言叱道:“奉渊,都这般时候了你还护着这个狐狸精……她父亲杀了你至亲;她弟弟与你拔刀相向;她本人害你重病不起……这般风潇雨晦的丧门星,你竟如此护她?!你是被猪油蒙心了吗?今日,我必要好好惩戒她刘氏,你立马给我休书一封,遣她出魏府。魏刘家里定是撞了天煞孤星了,这般八字不合,我魏府容不下任何一名刘家人。”
魏郇静静聆听完祖母这一番怒火腾腾的“肺腑之言”,阂眼轻吁一口浊气,睁开眼,拉着刘莘双双沉沉下跪,语气坚定开口:“祖母恕罪,孙儿做不到。经历了此一番生离死别,孙儿已全然明了孙儿内心所求。刘氏纵有千万般对不起我魏家,但刘氏莘女是无辜的。孙儿悦她,此生唯她不可。祖母若真看不惯她,大不了与她井水河水不相干便是。”
言罢,拉着刘莘对着魏老夫人深深俯身,叠掌贴额伏地,沉沉一拜后,起身拉起刘莘,言语软了下来,再度开口道:“祖母,孙儿疲乏,便先行告退。”
语落不待魏老夫人反应,拉着刘莘大步便出了中院后堂。
魏郇脚步迈得又大又急,拖拽得刘莘脚步有些踉跄跟不上,行为看起来有些狼狈。刘莘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脚步跟上魏郇,未曾开口让他慢些行,因为刘莘知晓魏郇一向奉行孝道,凡事以魏老夫人为尊,今日蓦然顶撞了魏老夫人,他心下定然晦涩,方才他都如此护着自己了,自己走路姿势丑点,脚步踉跄点,又有何大碍?
魏郇心绪杂乱,拖着刘莘进了西院,方才缓下口气,定下心来发现自己身旁的刘莘已是跑得气喘吁吁。
魏郇猛然意识到方才自己陷入情绪太深,几乎是拖着刘莘跑的,心下一涩,缓缓开口道歉:“方才是我失神了,竟拖着夫人如此急行,劳累了夫人。”
刘莘不以为然罢罢手,微微喘息着说:“这点距离,这点速度无甚,给我换身裤裙我能跑得飞起来,只是今日这袭深衣襦群裹得层层叠叠的,脚都迈不开,只能踩着小碎步跑,真是跑死我了。”
今日回魏府,为显庄重,连日素纱单衣穿惯了的刘莘还刻意着了深衣袿裳,热死人不说,还无法大跨步走,真真是憋死刘莘也。
刘莘言语虽喘息急促,却轻快活泼,魏郇看得出她虽被自己拖行了一段,但还是很欣悦的,至于为何而悦,魏郇自是知晓。她孤身在雍州,自己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自是高兴他护着她的。
魏郇心下一暖,宠溺笑闹道:“下回你换身衣裳,我俩再跑跑,比试比试。”
“才不要,我乃端庄典雅侯夫人,怎可做此脱节脱俗之举。”刘莘小脸一扬,傲娇拒绝。
魏郇摇头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