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昭昭露雨
“去吧去吧。”薄菀菀摆了摆手笑着应道。
云韶不赞同的皱起眉头,“小娘子,您太宠着倚云了。”
倚云此刻高兴的有点得意忘形,一听这话,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我本来就是小娘子的宠婢,云韶你吃醋?”
云韶:算了,还是不和这傻子理论了。
三人刚出房门,便看到隔壁出来的一行人。
几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段成志率先开口,“阿菀,没想到在这看到你们,怎么没和阿瑶一起过来?”
身为男子,自然是不知道女子之间这些暗流涌动,说完还转头疑惑的看着薄亦瑶。
“阿菀,你也出门了?”薄亦瑶率先问出声,大家一听这才明白,敢情是阿瑶不知道阿菀也出来啊。
薄菀菀看了她一眼,两人分明是先后脚出的门,怎么能不知道,只是这件事关上门都是自家事,现在不必拿出来说。
“嗯,出来转转。”她显然不想多谈。
“那阿菀一起吧?”段成志邀请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宁王殿下,段表哥,我先走一步。”说完提起裙角上了露台。
露台上只有四间观赏毡房,刚一上去,伙计面色一滞,小声给薄菀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娘子,现在只剩一间了,这是我们的疏忽,今日您的消费我们群贤楼全部承担,小的罪该万死。”
薄菀菀看去,确实只有一间帘子敞开,其他三间都紧闭着,可不就是有人呢。
薄亦瑶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只是伙计和她都明白,这是不可能让宁王殿下让出来的。
她刚想说不用了,却没想到最右边的帘幔被拉了起来。
“达奚?”云韶率先开口。
“二娘子,主子要您进去。”达奚恭敬的给薄菀菀行了礼,随后低下头说道。
“哦?二弟也在?”一直没说话的贺兰宿眉毛微挑,一脸感兴趣的说道。
“是的,宁王殿下。”达奚点点头。
“那最好了,伙计,将中间隔档撤去,我们兄弟两家一起观看表演。”贺兰宿大手一挥,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达奚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开身,贺兰琛走了出来。
“大哥,今日就不必了。”贺兰琛面色带着和煦的笑容,说完还若有所指的看了眼薄菀菀。
大穆民风开放,男女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便没什么闲话,更何况是已经订了婚的。
按照往常,遇到这样的场景,薄亦瑶是绝对要站出来阻止的,但今天,她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一声未吭。
“哈哈,那好吧,大哥就不打扰二弟了。”贺兰宿了然一笑,挥挥手径直走到一旁,薄亦瑶深深看了薄菀菀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过去。
段成志还想着一起,但看姐妹俩都没说话,心头越发怪怪的,想了想也没吭声,转身跟了上去。
“咱们走。”薄菀菀说完转身便走。
“站住。”
贺兰琛不大不小的声音异常清晰的出现在她身后。
她没出息的站在了原地……
“不是要看表演吗?怎么胆小成这样子?”贺兰琛问道。
胆小?怎么说的自己好像低他一头,她又没做亏心事,做什么这样。
想到此,她转过头去,“看就看。”
说完提起裙摆,两步跨过去,钻到了观赏毡房内,贺兰琛微微挑眉一笑,似是有点意外,没说什么,转身跟着钻了进去。
毡房内分外宽敞,布置更是比三楼的包间更精致不少,薄菀菀暗自感叹,不愧是皇子的享受,果真不一样。
毡房前方,没有阻挡,只有两张案几,上面摆满了新鲜瓜果、美酒琼浆,还有解饿的果子点心。
蒲团侧面放着一张条纹相间白虎皮,角落放着鎏金香炉,脚边的炭盆中烧着上好的银霜炭。
她不客气的坐在了一侧,自己给自己拿了杯子,到了一杯茶水,客气的像是回到自己家。
倚云站在一侧,心中着急不已,小娘子在晋王殿下面前也太不讲究了,这要是晋王殿下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相反云韶,则淡定不少,有主子在,万事大吉,自己一颗操心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不少。
贺兰琛笑了笑,坐在了一旁,将白虎皮推了过去,“搭在腿上,入秋了,晚风凉。”
薄菀菀也觉得有细风吹来,膝下寒凉,当即不客气的拉过了虎皮盖在了腿上。
达奚看两人坐定,给云韶使了个眼色,“咱们出去吧,旁边也备了吃食。”
云韶点点头,看了看薄菀菀。
她不想让云韶倚云走,但隐约觉得,要是真这么做了,身旁这杀神肯定不高兴,要真是一个不爽,干出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她在贺兰琛含笑的侧眸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你们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倚云觉得不太好,但小娘子已经和晋王殿下订婚了,也不是什么外人,当即也没多操什么心。
“那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了叫我。”云韶说完,对贺兰琛行了一礼,转身和倚云一起退了出去。
室内人都走了,刚才看起来还有点狭小的空间忽然宽敞了起来。
薄菀菀有点不自在,缓缓放下刚拿到手边的果子,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上。
“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饿坏了可不好了。”
“我刚在三楼吃了,不饿。”她低着头小声反抗。
贺兰琛也没说话,室内没人了,他的笑容自刚才那句话落下,便渐渐从脸庞上消失。
薄菀菀没转头都察觉到此时气氛不对,至于是为什么,她当然知道,所以才心虚。
“说吧,不是让你今晚不要出门,怎么来了群贤楼?”
果不其然,兴师问罪了。
第44章 祭祀
薄菀菀低着头对手指,假装没听见。
“没事,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你什么时候说出来什么时候送你回府。”贺兰琛倚在了靠垫上,一点也不着急。
她听到猛地抬起头,“不行,我答应了娘酉时前要回去。”
贺兰琛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让她浑身一冷。
他才不在乎,这个人……这个人还是没变啊,只要想做什么,道德礼法全都不会放在眼里。
“我错了,我就是想出来转转。”硬的她不敢,只好来软的,话音一落,眼角逐渐变红。
贺兰琛后背微微一僵,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薄菀菀捕捉到了这点,心知有效,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我又没说什么。”贺兰琛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薄菀菀毫不客气接了过来,擦完眼泪,顺便使劲擤了鼻涕。
贺兰琛脸色有点龟裂。
好在此时楼下锣鼓响起,南诏国祭祀开始了。
只见打扮奇特,带着鬼面的大巫缓缓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一手拿着一根金属权杖,一手举高,手腕上停靠着一只黑乌鸦。
薄菀菀从未见过,顾不上哭了,低头看去。
只见这大巫到了楼内广场中心,转了一圈,右手甩起,黑乌振翅而飞。
大巫随地起舞,身旁信徒一起附和舞动。
薄菀菀从书中得知,这南诏崇尚黑乌,认为黑乌是三足罗平鸟的化身,能祛病驱邪。
只见那大巫一曲结束,跟着爬上了搭建三层楼那么高的祭祀台,当他上去后,手一伸,那不知去往何方的黑乌从夜空中倏然出现,再次稳稳的落在了他的右臂上。
大巫不动了,他跪坐在地,双手摊开,掌心向后,举过头顶,念着咒语跪拜着天地。
祭祀台下,象牙做成的器具发出奇特的声音,此起彼伏,拼凑出一曲古老悠远的歌谣。
一曲结束,祭司缓缓睁开暗棕的双眸,定定看着夜空半晌,才缓缓站起来,带着黑乌小心下了祭祀台。
薄菀菀默默跪拜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在这下元夜,向夜空许下了阖家平安的心愿。
看完祭祀,她赶紧拍了拍裙角,站了起来,“那个……晋王殿下,我阿娘真的要让我酉时之前回去,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回去吧……”
说完暗自骂了声真是没出息,怎么自己现在回家还要询问这人,真是荒谬,难道他不同意,就不回了吗?
“本王和你一起。”贺兰琛也站了起来。
薄菀菀站在原地没动,还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却明白,当这人自称“本王”那么事情便没有了商榷的余地。
“怎么?不愿意?”他出声问道。
“没没没,怎么会呢,我这就去叫云韶将马车牵来。”
“不用,坐我的。”说完掀开帘幔,率先走了出去。
刚出门,便看到隔壁帘幔也被掀了起来,一行人走了出来。
郑素敏一抬头,看到人便愣住了,她惊喜叫道:“贺兰琛!”
薄菀菀抬头看去,脚快速向后退一步,躲在了贺兰琛的身后,心中也开始暗自念叨,这红颜债还是他自己解决吧,万万不要波及她啊。
但很显然,心中的祈求没有得到应征。
“你是什么人?站在贺兰琛后面干什么?”郑素敏眼神很好,一眼便看到了只露出半个身子的她。
这……
“翁主,这是本王未婚妻,麻烦你的语气放客气点。”贺兰琛丝毫不客气道,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会觉得他是个好脾气的晋王殿下。
郑素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被指给贺兰琛的不是别人,是大穆的战神薄弘的女儿。
对于这人,高句丽也是畏惧不已。
郑素敏没有吭声,但薄菀菀却感觉得到,对方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刮着她。
“走。”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挥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