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梦西洲
身边人同她一样也未解衣,一条被子横着搭在腰间,身子已经尽可能靠在外侧,两人中间隔了好大的缝隙。唐诗尽量小心地侧过身子,头枕着手臂看严子墨好看的眉眼。
这人消失的几个月怕不是日日开荤吃肉去了,她怎么瞧着这脸都圆润了些,棱角都不分明了。
唐诗这个颜狗表示自己已经走在脱粉的路上了,严子墨这不行啊,颜值不稳定。
窗外的梆子又咚咚敲过几声,更深露重,室内室外寂静一片,黑夜里唐诗的一双眸子格外的亮,双目炯炯地望着漆黑的窗,半点睡意也无。
连着几个月晚睡,忽地这么早就钻进了被窝还真让唐诗适应不过来。明明白日里又是赔笑又是盛粥送吃食,身子早就乏得不行,神经也一直紧绷着,可真躺了下来她又心思活络了起来。
她有种直觉,严子墨有问题,有事情瞒着她。
试问一个男人在亲眼看见自己妻子在外如何水性杨花招花惹草以后,几个月没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也不为难她了,也不甩脸色给她看了,这谁能信?
除非……唐诗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严子墨也经历了和她一样的事,穿书了!
否则她真的想不到什么严子墨不同她计较的理由,再有的话就是对于自己给他戴绿帽这事,严子墨肚量大,忍了。
严子墨已经睡得相当熟了,呼吸有些沉。听说人在睡熟之时的防御性会大大降低,唐诗朱唇一启,轻声唤了严子墨一声。
严子墨并无回应,唐诗反倒是蓦地松了一口气,她还当真拿不准严子墨这人有没有起床气。
若是真有,严子墨一个武夫,万一再随身带了点暗器,她可就走在她恶婆婆前头了。
虽说这样有风险,可她真的太想知道了……而且,她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此招一出,什么妖魔鬼怪她都能探出真身。
什么微表情小动作,到她这里通通给你分析个明明白白!
“夫君。”唐诗娇气地喊了一声,单手戳了戳严子墨的肩膀。
很好,严子墨仍是睡得很沉。这她可就要批评他了,就严子墨这种警觉性,夜晚被敌军突袭了不是一突一个准?
唐诗不知道,严子墨在外也是连续数日奔波,几天未合眼,几乎是头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看着严子墨俊朗的侧脸,唐诗抱着被子又靠近了几分,强忍着内心骚动,缓缓在严子墨耳朵边吹气。
她怎么有种自己其实是女妖精,正使出浑身解数不遗余力地勾搭无欲无求之人的错觉!
“夫君……”
话音未落唐诗还颇为大胆地戳了严子墨的腰一下,可能严子墨生来就对胳膊不甚敏感,她要多挖掘挖掘严子墨的敏感的点才好。
还真让她猜着了。
严子墨好看的剑眉略微一簇,眉头皱起,似是美梦被人扰。唐诗再接再厉,这下直接放了力度,再次戳了同样的部位。
严子墨快如闪光,睁开眼的同时还一把抓住了唐诗作恶的小手,如钳子般令唐诗动弹不得。
“为夫久经沙场,遇敌无数,只知道敌人猛如虎再怎么多加防范也不为过,还不知道这床榻之上,也难入眠。”严子墨在看清当下情形后薄唇一启,给唐诗闹了个大红脸。
若不是严子墨嗓音中还带了一丝沙哑,眼中也不甚清明,唐诗几乎可以笃定这人是一直没睡防备着她呢。
唐诗一阵哂笑,撑起半边身子,鼓着劲和严子墨一双凌厉的眼对视。
首先眼神上就不能输,要有气势!
唐诗又瞪圆了一双眼,原本瞧着还妩媚多情的一双眼霎时就可爱了起来,她瞪了半晌,在严子墨越发不耐之前试探着开口道:“相公……”
严子墨未响应。
“你若安好。”【引1】唐诗边说边瞧着严子墨的神情。
片刻后,严子墨眼里的清明转而蒙上一丝困惑。
唐诗彻底直起身子,可能严子墨这人在她那个年代是个不懂情调的宇宙直男也说不准,她思索片刻又火速地换了个暗号。
“你若折我姐妹翅膀?”
严子墨眼里的困惑又多了几分,仔细看来还有几分难得可见的惊恐。真的,夜半三更被自家娘子戳醒,再看她披头散发双目狰狞地说些胡话,严子墨纵是心里素质再好也承受不来这种刺激。
几个月没见,她怎么了?
又思及唐诗那次生病说胡话的恐怖经历,严子墨的神经紧绷了一分,这种东西还有潜伏期和后遗症?
见严子墨还是不语,还大有挪动着掉到塌外的趋势,唐诗劝慰自己,可能严子墨和她不是同龄人,没经历过那段中二热血的时期。
说不定,严子墨皮下还是个每天背着小书包带着红领巾朝气蓬勃去上课的小朋友
如此一想,唐诗使出了杀手锏。
唐诗露出了个十分之温柔的笑,像幼儿园阿姨哄小孩一般,在严子墨漏了几分惊慌的眼神中越逼越近。
“Hi, how are you?”
……
严子墨不仅没有回答,还猛地自塌上一翻而下,而后看她的眼神宛如就是个得了失心疯之人!
她期待的那句“Fine, thank you.”呢,再不济来句“Fine, fuck you.” 也行啊!
唐诗也懵了,陷入到自我怀疑中,一缕缕散发的长发在她抬头之际糊了个满脸,缝隙中一双狰狞且惊愕的眼死死地盯住严子墨。严子墨又移了一步,唐诗的视线随即跟了上去,分毫不离。
严子墨后退了一步,转身直接拿起桌上的长剑,作势要抽剑出鞘。
以前在乡下时村里的神婆与他讲过,遇到这些脏东西不要怕,你强了这些脏东西反倒要怕你,有时候壮壮胆吐两口唾沫也可以,尤其他们男人,阳气重,一般的妖魔鬼怪近不了身。
不过他身边的这个可能道行高一些,还敢和他叫板。
!!!
拿刀?拿刀!这是什么操作,要砍她吗?
不至于吧,真的不至于!
作者有话要说:
【引1】: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引自《林徽因传》
唐诗:请你不要再捆绑我这个pljj了,独自美丽OK?
严子墨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有事吗娘子?
唐诗瑟瑟发抖:向大佬低头……
第21章
唐诗再次深深地忏悔,是她错了,是她太激进了,分分钟掉马的蠢事她再也不干了!
千言万语,保命要紧。
唐诗不由得往后缩了缩,慢条斯理地拨开糊了满脸的乱发,而后乖巧地坐成一条直线,笔直地倒了下去,同时还不忘体贴地为自己拉好小被子,窝在脖子以下。
呼,什么也没发生对吧。
唐诗闭着眼睛,手心里的汗都快成水了,这都什么破事啊!明天她再找个机会和严子墨解释吧。
不知过了多久,唐诗才听得一声剑鞘碰在桌子上的“当啷”一声,唐诗窒息般地屏住呼吸,而后身旁一沉,陷了好大一块进去。
“娘子?”严子墨低声问,语音上挑。
唐诗不语,呼吸逐渐平稳,身子越发地僵。
严子墨放下心,袖子里的暗器也算是没派上用场。
***
寅时才过片刻,天还黑着,如墨般撒了一片,萍儿已经敲了门在门外候着。严子墨昨夜未解衣带,合衣而睡,加之唐诗又心血来潮来了那么一出,严子墨并没休息好,细看之下眼里的红血丝都多了几道。
唐诗还睡着,整个人以茶壶状的姿势横亘了整张大床。严子墨一早醒来还得把她的腿从自己腰上拿开,本想不客气直接直接甩开,但再一想到这毒妇昨夜的异常,严子墨还算是轻拿轻放地甩开了。
因着自己的衣物都还在书房里放着,严子墨没有遣黑虎去拿,而是以手抚平了身上的褶皱,又去洗漱了一番,待他回来时,唐诗已经坐了起来,懵懵地看着他。
“娘子既然起了就赶快洗漱吧,布施的点就要到了。”严子墨擦了把脸,不放过唐诗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要是这毒妇有任何异常,他就直接将之斩于剑下,绝不手软!也算是为府里除害了。
好在唐诗只是乖巧地应了一声,并无什么异常,因自己也是和衣睡了一晚上,唐诗倒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坐到了铜镜前唤萍儿进来帮她梳妆打扮。
萍儿虽没那么好的手艺,倒也比唐诗强。
唐诗勉强睁着眼,她本愿是要熬个通宵以免严子墨这厮趁她熟睡弄死她,谁成想一个时辰前她就撑不住睡了过去,现在浑身酸痛的滋味真不好受。
唐诗蓦地抬了眸子,想到个点子。
唐诗柔声道:“妾身浑身酸痛,大抵是昨儿夜里没休息好,夫君可察觉到妾身有何异常?”
严子墨已然坐到了桌子前,早点铺了半张桌子,他食了一口粥,顿了顿道:“昨夜睡得熟,忘了。”
装!你接着装!
唐诗抹了把护肤的药膏,笑着在严子墨身旁入了座。
“听父亲讲,妾身自小便有梦行症,有时休息不好便会犯,今儿一早妾身就不痛快,也不知道昨儿是不是反了病。”
唐诗耍着小聪明,拼命把她昨天的作死引到梦游症上去。严子墨神色照常,只推过一碗粥与她。
“快些吃吧,娘还在等。”
***
粥是今早和布施的那一锅一同出来的,唐诗起得晚,拿到手时只剩碗底还有点热度,一口刚含到嘴里一碗黑乎乎的药就摆在了手边。
“这是老夫人府里的人送来的,老夫人嘱咐要趁热喝。”萍儿微微福了身便退到门外。
这颜色……真的似曾相识。
估计她那恶婆婆还是不死心,又不知道从哪儿鼓捣了点“灵药”给她送过来,可恶婆婆不记得她俩已经断交了吗,现在的和气都是表面功夫而已,就是她又“好心”送了,她也是万万不会饮的。
在她恶婆婆心里,孙子第一,儿子第二,绿豆汤第三,她还得排在齐嬷嬷后面。
弱国无外交【引1】,就她恶婆婆这个级别的,她还真不放在眼里,这种攻击力的放在粉圈里也就是个低级喷子的水平,和她撕唐诗都嫌掉价。
唐诗睨了一眼,手里的粥碗慢慢放下,不是她矫情,这药的味道实在是太霸道,直冲鼻腔。
“娘还真是关切妾身,这药妾身一直服着,其实无甚大用,气味可是难闻得紧。”
严子墨一碗粥都见底了,面前的小菜也下了一半,根本无心在意唐诗说的什么。唐诗便宛如说单口相声一般自说自话,而后一个起身拿了桌上的碗,作势就要倒进一旁的花盆里。
这花也该加点肥料了,今儿就给你开个荤腥。
“你这毒妇!作践自己不成,又想害我儿!”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暴喝的是一阵啪嗒啪嗒的笨拙脚步声,唐诗一惊,手里的碗已经撒出去了一半,再一抬头就对上了她恶婆婆一张扭曲的脸,目眦欲裂。
这屋外的蛋黄太过安逸了吧,这么大个活人就这般闯进来它也不吠两嗓子了等下这剩下的半碗药她就通通倒给蛋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