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翟远方简单地向叶伯煊介绍了一下:
“团长你看,那座没倒的八层高楼,其实是一座尚未完全竣工的旅馆主楼。
新楼在周边的承重外墙中,续加了十二根构造柱,所以经受强震而未倒。只有三层侧楼被地震震成这样了。”
叶伯煊点点头表示明了,那座此刻看起来没被震塌显得很诡异的高楼旁边,有个三层侧楼早已轰然倒塌,化为一地瓦砾。
叶伯煊挥了挥手,大部队跟上,一四二团的所有士兵们往那座三层塌楼的近处走去。
走到跟前,战士们顿时被现场的景象惊呆了。
满地的死尸、脑浆、血和残肢断臂。
他们名为士兵,其实小伙子们根本没见识过真实的战场。
今个儿也是头一遭遇见如此之惨的情景,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
几个刚入伍的十七八岁的小战士不禁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伯煊急了,喝住稍显混乱的队伍:“哭什么哭!看看你们哪像个兵的样子!你们来是干什么的!都给我痛快儿点儿救活人!”
说实在的,刚一走近,亲眼目睹那些惨烈景象,叶伯煊的心里恶心了一下。他甚至想离那些远点儿,再远点儿,因为他真心看不得这些,不是怕,是觉得脏。
他是谁,他是团长,别说看着恶心,就是此刻让他去亲手捡起,他也得做!他硬是强迫自己盯着那些多瞅两分钟,调节心理,想让自己适应适应。
叶伯煊的这几声斥责,在近处哭泣的几名小士兵本能地立正站好,眼泪都顾不上擦干净就喊“是!”
这声“是”没有以往的豪迈和无悔,而是声音在发抖,音调都变了。
虽说一四二团带来了不少工具,比其他救援部队装备精良许多,但也做不到人手一件。
战士们只能互相串换着使用。
暂时没有使用家伙的战士,就直接上手,用血肉之躯对抗坚硬的钢筋水泥,如宋雅萍看到的大多数战士一样……
叶伯煊和翟远方同时眯眼辨别声音的来源处,其实方圆几十米内四处都能听见呼救声,只是你不仔细听,不细心探索,你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救救我吧,解放军,救救我吧,解放军!”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见到人,也是一筹莫展。
楼群的残骸,像山一般,在镇压着无数一息尚存的生者。
而被百姓呼唤着的解放军们,正在拼着命咬着牙,宁肯指甲脱落也要翻找出生存者。
刚哭过没多久的小战士又哭了,只因他正在施展救治的那个人,喊声越来越弱……
第三三三章 争分夺秒(一更)
叶伯煊的右耳忽然动了动:“快!快!这里有生命特征。来几个人一起!”
叶伯煊带领几个人拿着铁锹卖力的挖,连挖了十几分钟,终于给挖出了一个缝隙口。
求救的是一个小伙子,他仅从楼板的缝隙口中伸出一个脑袋。
当他能看到外面那些绿军装后,他就不停地鼓励着正在英勇争夺生命的战士们:
“解放军同志,加油,我还能挺住。”
奈何这楼板比昨夜的绞车还要顽固百倍,任凭大家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其抬高一寸,只要抬高出一个人平躺的身体高度,他就能被拖拽出来了,可事实上,一寸都难、很艰难。
战士们咬着牙使劲儿,耳朵边儿听那小伙子在一遍遍机械地喊着,喊得士兵们眼中含泪,直到那喊声先是嘶哑、越来越弱、最后消失……
旅馆一角,翟远方带领的另一队士兵,听见一个姑娘从地下传出的声音:
“同志,我们下面还有七个人,七个……”
七条生命,战士们拼命挥动手中的工具进行挖掘,他们得用力气去和时间赛跑。
在挖掘的程度已经可以听得见喘息声时,大地突然一阵摇晃,一截架空的楼板又塌了下去,喘息声中止了。
翟远方眼睛酸了,战士们哭了,他们用着亲身经历在感受着生命的可贵和可能离去的沉重。
心酸、哭泣、难过、沮丧、以及失落,几种滋味绕心头,边刻骨铭心的经历着,边期待救出幸存者能让他们笑笑。
继续挖,一直挖。叶伯煊又命令几个人赶了过来加入进去了。
可几个小时过去,精疲力竭的战士们,看到了七具并排躺着的女尸。
“03、03,救出几名幸存者请回答!”对讲机里传出叶伯煊略干哑的声音。
翟远方一把扯掉军帽,叹了口气回答道:“七名女性已死亡,回答完毕。”
对讲机另一端的叶伯煊,沉默了几秒:“请继续搜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却无计可施。最让人沮丧虐心。
……
又是整整一天,全团官兵没吃饭,没喝水。
大家赤着膊。穿着短裤,在盛夏的烈日下疯狂地挖啊!扒啊!挑战着身体的极限,再试试看,试试自己是不是有超能量。能无限制地继续。
每一分每一秒,战士们都不敢耽搁停顿歇息。因为随时间逝去的是生命,只要想到这一点,谁都不敢停下挥动的工具。
一四二团的所有官兵,在危险的楼房架子里穿梭游走。蹭的全身是伤,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血迹。
即便这样。叶伯煊也急得冒火,战士们急得想哭。
这心啊。在时间和生命两者之间,在心急如焚和无处施展之中,就像被刀子戳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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