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渲色芳华
谢欢等他们都走了,这才走到符昭愿原先站的地方,俯身捡起了她遗落的那支金簪,上面犹留鲜红的血迹。
符昭愿也是聪慧,来章府前还能想到差人过来寻他,借以保全自己。若非他不在府上,昭阳宫的人一时没找见,她早便能全身而退。哪会同现在这般狼狈?
不过短短几日,符昭愿一再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他是真的有些钦佩这个女子。
谢欢垂眸看着手里的金簪,驻足良久。
……
符昭愿被萧豫扶进厢房,在内室的床上安置好,便伸手将她的衣袍扯开,查看她的伤处。冬服本就厚重,可符昭愿的外袍此刻都沁出了血色,显然方才是用了狠劲。
那伤处在肩胛以下约寸许,符昭愿这样躺着,心衣难掩丰盈,那一处雪白的肌肤便在这半遮半掩中露出来,别有一番风韵。
只是萧豫并无暇顾及这些,他将注意力都放在符昭愿肩上的伤口上,那处还在往外冒着血。
明月玄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这番香肩半露的场景,不过眼下没有女医,他又是大夫,真要诊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索性大大方方走过去。
萧豫很快就发现了明月玄,迅速将被子扯上,目光阴沉地扫向他,皱着眉道:“放肆。”
明月玄只当萧豫是在为自己冲撞了符昭愿才如此生气,反倒是呵呵一笑,冷嘲热讽道:“我只是来看诊,要不要看,且随你们。我还怕她的血脏了我的手。”
这时,符昭愿用未受伤的左手抚上萧豫的手背,柔声宽慰道:“无碍的。”
萧豫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符昭愿唇色泛白,显然不能久撑,最后还是妥协了。他小心将被子拉下,只露出肩头和伤处,让明月玄诊治。
明月玄上前查看伤处,伸手也不避讳在伤处周围按了按,便转身从药箱里拿了两瓶药出来,还丢给萧豫一张帕子,吩咐他,“将伤处血迹擦一擦。”
萧豫用帕子将伤处的血迹擦了,但又很快有鲜血溢出。
明月玄眼明手快,打开其中的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伤处,那血竟然不一会便止住了。他将两个瓶子依次递给萧豫,“这是血竭蒲黄散可以迅速止血,这是生肌膏,等结痂了便可用。”
萧豫接过药瓶,犹豫了一番,还是道了谢。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秦无双。
明月玄倒是很傲娇,哼了一声,转身拿着药箱便走了。
萧豫并不介怀,撕了自己里衣的袍角给符昭愿裹伤,他也受了伤,那衣服上还沾着血迹,但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
等他给符昭愿裹好伤,又将她衣袍穿好,符昭愿轻声道:“你也受了伤,涂些药罢。”
萧豫点点头,撸起袖子给自己的伤处上了药。冬日衣服厚实,他只多是被利剑伤到了皮毛,并未流多少血,只是背上那几处他也没办法给自己上药。
符昭愿却撑起身子坐起来,让他把药瓶给她。
萧豫自己根本不在乎这点皮外伤。
哪知道符昭愿却教育他,“女孩子留疤便不好了。”
她倒是还知道女孩子留疤不好?她上次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结果自己下手半分也不手软!
萧豫抿着唇没有接话,将后背转向符昭愿。
符昭愿拿着药瓶,为难道:“你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萧豫认命的叹了口气,利落的解开自己的衣服。他的伤口很浅,符昭愿上起药来也很快,萧豫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偶尔划过自己的脊背,就如同有羽毛在那处拂过,却又好似挠在心上,酥麻难耐。
那种感觉很奇怪!
最后萧豫听到符昭愿说了一句“好了”,这才如蒙大赦,迅速拢上自己的衣服。
没过一会,谢欢便来了。他敲了敲门,在外面说了声,“谢欢求见。”
符昭愿让他进来,自己半靠在床榻上。
谢欢进屋之后,倒是规规矩矩给符昭愿行了个礼,将手里的东西呈上,歉然道:“今日之事,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他手里拿的的赫然是符昭愿束发的金簪,不过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抹去了。
符昭愿虚弱的笑了笑道:“不过是隆阳开个玩笑,本宫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她伸手接过那支金簪,握在手里,又说:“烦劳谢丞相派人把本宫的御夫找来,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本宫不能在章府久留。”
谢欢看她这副模样,明日上朝还不知道要如何折腾,不过这是符昭愿自己的打算他没办法置喙。他应了声诺,便出门命人去安排了。
等符昭愿被萧豫扶着上了马车,整个人已经开始昏昏沉沉,她有些失血,而且饭食也未用多少,疲惫是自然的。
萧豫半抱着符昭愿,低头瞧见她憔悴的模样,护在她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
来时他甚至还曾希望过这一切都只是隆阳为了抓符昭愿而布的局!自从重新认识符昭愿,她一直强大。所以自己甚至忽略了她的安危。符昭愿是聪明灵慧,但不代表她不会痛不会受伤。
萧豫垂下眼皮掩去眼中的愧疚与自责,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等两人回了昭阳宫,皎月和宝看到符昭愿同萧豫一身狼狈,还负了伤,忙安排宫人帮忙清理,又急忙忙去请顾连成。
符昭愿却喊住两人道:“不必去喊连城,今日之事不得同大公子透露半分,否则你们再也不必在本宫这伺候了。”
皎月同宝蓝互看一眼,齐齐的应了一声。
萧豫看她们这副毫不犹豫满口答应的模样,便知道两人不可能不给王珣报信,他尚能看得出来,符昭愿难道就这般好骗?
等擦洗更衣妥当,符昭愿又喝了一碗养心粥,两人这才躺下。
萧豫皱着眉说:“你便是吩咐了,只怕皎月她们还是会同大公子递消息。”
符昭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就算知道,他也会在我面前有所顾忌,不会表现出来。这就够了。”既然谢欢出面了,隆阳她们必然不会再犯,她也不想朝中如今的局势因为这件事而受影响。
萧豫明白了她这么做的意思,这不仅仅是答应了谢欢的那句不过是个玩笑,更为着大局着想。只是她事事衡量利弊,就算今日受了这般欺瞒,也能就此忍下揭过,她应当活得很累罢。
她才多大,也只比隆阳大一岁……
萧豫想着,忍不住半撑着身子,就着殿内微黄的烛火打量起符昭愿。
养心粥本就有助眠的功效,更何况她今日也够折腾了,此刻早已沉沉睡去。
她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在融融的烛火下甚至还有几分彤彤艳色,安静的躺着甚是乖巧。
萧豫就这样看着她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他微微弯起唇角,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他和符昭愿今天都够狼狈了,实在是称不上岁月静好。
……
第二日,符昭愿依旧早早地起身要去早朝,她特意对着镜子抹了胭脂,掩去脸上的苍白。
皎月一面给她打扮,一边心疼道:“娘娘想瞒着昨日之事,只推说病了便好了,何必强撑着去?”
符昭愿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今日她必定要去的,王绍突然失踪了,她总要给王氏党羽一个交代,岂能说不去便不去这般儿戏。
当她在早朝上宣布王绍昨日在宫中与她提议要去清修为皇上祈福,她欲让王珣暂代左丞相之职之后,整个朝堂便好似炸开了锅。她这话只怕比指鹿为马这事靠谱不了多少。
果真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追问王绍的去处。
符昭愿目光扫过几人,他们多是王绍亲近的心腹,她微微笑道:“既是清修,便不想被人打扰,舅父再三强调过,本宫也不好违了他的意思。几位大人这般关心,莫不是也想一同去?”
她这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威胁。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坐江山的是符昭愿,她背后尚还有王珣,甚至连谢欢一党都支持她,他们若是真的强行反抗,只会是以卵击石。
几个大臣互相交换了眼神,便不敢再说什么。
符昭愿慢悠悠道:“几位大人皆是朝中肱骨,王大人初任丞相之职,还望几位从旁多多指点。”
他们哪敢指点王珣呀,大冬天听着符昭愿说话,几人还觉得浑身冒冷汗,跪着连声道不敢。
等到下了早朝,符昭愿回昭阳宫用过早膳,敷了药,换了身轻便些的衣服才去了温室殿。
谢欢和王珣等人早已到了。
符昭愿解开披风,在主位上坐下,用左手翻开案上摞着的折子来看。
“弘农郡郡守梅侦说今年各地灾异蜂起,蝗虫滋生,秋粮无收,提议年后擢力田者,以事农事。”
大睿行察举制,由各地长官考察选拔人才上报朝廷,分岁科与特科两类,岁科有孝廉、秀才、廉吏、光禄四种,特科则种类更多,类别更广,力田者擅农事,便是特科一种。
今年多地秋粮收成不好,符昭愿是知道的,这个梅侦的提议倒是不错。她将折子递给一旁的谢欢,道:“察举一事劳烦谢丞相安排,你顺便也代为批阅罢。”她肩上有伤,批折子这种累活,还是不大合适,有人代劳何乐不为?
谢欢看她看着自己,双眸粲然,盛着盈盈笑意,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只得应诺。
符昭愿又十分自然地同一旁的萧豫道:“无双,你去给谢丞相研墨。”说着,她还朝他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别有一番深意,颇还有几分同他邀功的意思。萧豫用大脚趾想都能知道符昭愿打的什么主意,在旁人面前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能乖乖过去给谢欢研墨。
符昭愿继续看折子,偶尔点评或同众人商讨几句,然后分门别类交由王珣同谢欢批阅,很快满满一大摞折子便见了底。
这可比之前有王绍在时要同他虚以委蛇轻松太多,符昭愿畅快的舒了口气,笑眯眯说:“今日便到这里,众位卿家也辛苦了,处理完政务早些回去罢。”
她这么明显要拍屁股走人,众人只好起身应诺,恭送她出门。
谢欢看着自己案上摞着的折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倒是王珣脸上挂着笑容,还同他说:“谢丞相勿怪,小妹向来是个惫懒货。”
他以兄长的名义开口,语气中自然带了几分宠溺。
萧豫若是不知道他对符昭愿的想法,自然也会觉得正常得很。可这话如今在他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符昭愿身为皇后,临朝听政,就算如何惫懒任性,何须他来替符昭愿同谢欢赔不是?
王珣这分明只是将符昭愿视作在他庇护下,被他喜欢着的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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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萧豫沉着脸将手里的磨条放下,向几人略行了个礼,朝符昭愿快步追了上去。
符昭愿见他跟上来,倒是有些诧异,但看他冷这个脸,便忍不住道:“怎么,给谢丞相研墨,你不喜欢?”
萧豫看都不看她的往前走,健步如飞,“女郎以后还是不要这般乱点鸳鸯谱了。”
符昭愿很快被他甩在后面,忙小跑追上去,道:“是我会错了意,我道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萧豫见她追上来,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又顾虑着她的伤,脚步不由慢了下来。不过这件事上符昭愿可谓是劣迹斑斑,他还是不能相信她,他停下着脚步,注视着她,问道:“真的?”
符昭愿立刻保证,“你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做的。”
萧豫听她这么说,脸色稍霁,这才发现符昭愿刚才出来连披风都没穿。她只穿了轻便的常服,如今站在冷风里,总有些单薄。
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沉声道:“先回去,身上伤还没好,要是受了凉又病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符昭愿点头,笑得两眼弯弯,同他往昭阳宫去。路上,她提议道:“明日休沐,我准备带谢欢去萧豫那,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回来的时候,我们去夜市逛逛可好?”
萧豫瞬间来了精神,他也想要去看看自己的身子到底如何了,遂道:“女郎决定便好。”
符昭愿说:“近了年关,街上也热闹,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容与,他上次给我递消息,说是从吕宋回来,还带了许多新奇的宝贝。”
听符昭愿提起容与这个人,萧豫倒是知道的,如今在大睿巨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只是想不到符昭愿居然会认识他。
萧豫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可能真的是没将她放在眼里,不然怎么会觉得符昭愿如同白纸般让人一眼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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