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纷纷和光
戚悦:“……”
她怀疑李翊喜欢被人打,是个爱受虐的性子了。
..
颜贵妃在回宫的路上,听到几个小宫女窃窃私语,似乎是和瘪咬症相关,言谈间提到了邓绫绮和已经过世的德妃。
她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下意识的就要让香晴把那几个人给捉来,可夜色深沉,这几个小宫女一见人就跑。事后颜贵妃让人去搜这几个说闲话的小宫女,也没有搜到行踪。
不过,颜贵妃搜到了其他的消息,从德妃宫中以前的宫女口中,她搜出,原来德妃不是操纵瘪咬症的主谋,邓绫绮才是!
颜贵妃身上旧症复发,自己的心里比谁都急,听了这个,她又气又怒,派了几个宫女,买通伺候邓绫绮的人,将失去舌头的邓绫绮给好好欺负了一通,最后给邓绫绮下了极为恶毒的药物,活活把人给折磨死了。
玉华宫中再也得不到李翊的恩宠,李翊连来,都不愿意来,颜贵妃身上的病再复发时,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打人咬人,闹得人心惶惶。
这一切,自然都传到了戚悦的耳中。
戚悦正和不请而来的万春公主喝茶,万春公主打量了栖凤宫中的奢靡气派,想着比当年戚太后住时还要豪奢。李翊上位以来,一向抵制奢靡之风,而他自身,也是一个在生活上简朴不挑剔的帝王。
不大兴土木,不爱美食华服,不斥巨资四处游历,不广开后宫……
可却将一切好的,都献给了这个高贵又冷傲的年轻皇后。
万春公主很是羡慕这个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与此同时,更想把这个女人从李翊的身边夺走。
她想让李翊,彻彻底底的变成孤家寡人,拥有江山,却没有喜爱的人。作为一个弱女子,万春公主无法为兄弟报仇,她只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让杀害兄弟的仇人受苦。
万春公主献出一对翠绿欲滴的镯子,她微微笑道:“皇后,我也没什么好松的,这对镯子极为珍贵,就献给娘娘吧。”
这对玉镯的确漂亮,碧绿清澈,不带一丝杂质,外侧又出乎意料的雕刻了花纹,繁复而美丽,雕工极好,每一处都精致无比,握在手中,并不像其他玉那般温润,而是会有一种沁凉的感觉。哪怕是见识过无数宝贝的云姑姑,都不得不承认,万春公主是花了心思的,送来的东西,的确配得上她们主子。
万春公主又道:“皇后想必为昨天的事情不痛快,我并非真心偏向颜贵妃。驸马在朝堂中,和颜家有所往来,我不好得罪。”
戚悦似笑非笑的看着万春公主:“贵妃得罪不得,本宫这个皇后,无权无势,在公主的眼中,想必就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话说的没错,可是,当万春公主注视上了皇后那双漆黑的双眸,一时之间,居然失了心魂。
“不,皇后怎么可以这么想。”万春公主连连否认,“我还是偏向皇后一些,贵妃跋扈,哪里比得上您。若真想讨好贵妃,我就不会来到您的宫里了。”
戚悦摘下腕上的白玉镯,将一双沁凉的翡翠镯子戴在了左腕上,一只皓腕上多了两只翠绿镯子,行动之间,互相碰撞,当真好看。
万春公主微笑道:“皇后久居深宫,想必很少出去,我在城郊有一处园子,春天到了,百花盛开,园中景致极美,皇后若是在宫中腻了,可以和陛下说一声,出宫游玩。”
戚悦道:“陛下怎么可能答应这样荒谬的要求,哪天本宫得了空再说。”
留万春公主住下吃了顿饭,人到下午就走了。
万春公主一离开,戚悦就摘下了手上的镯子,递给了云姑姑:“给本宫查查这副镯子有没有什么古怪。”
云姑姑得了镯子,并没有装在锦盒中拿出去,而是要装到袖中,夏潋这时凑巧端了一盘果子进来:“云姑姑,你手里的镯子倒是漂亮得很。”
戚悦肯将夏潋这么年轻的宫女留在身边,不是因为夏潋办事稳妥,也不仅仅因为夏潋长得漂亮,让人看了欢喜。夏潋颇为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寻雪来之前,正阳宫门庭冷落,戚悦无聊时,就是夏潋陪在戚悦左右弹琴下棋。
夏潋也懂得玉器,她家里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多为达官贵人办事,后来家里得罪了人,才逐渐衰落,夏潋没有嫁人,小小年纪就进到了宫里。
戚悦道:“给夏潋瞧瞧。”
夏潋拿了过来,又开了窗,透过阳光细细的看,一转身,才道:“这是万春公主送给娘娘的?”
戚悦点了点头。
夏潋道:“娘娘,您就算让云姑姑拿给熟识的工匠看,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反倒会把这帝王绿的翡翠看做极品。可实际上,这是尸玉。”
云姑姑有些惊诧:“夏潋,你好好解释一下。”
“我幼时,有一华贵妇人拿来这样一块翡翠给我父亲雕刻,说要送给婆婆,那妇人心肠歹毒,想要早早掌控管家权,给婆婆的,就是这样一枚尸玉。我父亲不肯答应,那妇人的娘家有权有势,毁了我家招牌,害了我一家。”夏潋回忆往事,“我喜欢跟在父亲身边,所以看了父亲的笔记。尸玉是极北一带传来的,那里的人死了会埋在雪洞中,盗墓者从尸体身上获得,这些玉常年浸润了尸气和冰寒之气,比一般的玉都要漂亮,对人体的损伤也极大。”
“数年过去了,因缘巧合,我居然能再度看到这脏东西。”
夏潋将窗户开的很大,阳光洒入,她让阳光穿过这对翡翠玉镯:“您看,强烈阳光下,这对翡翠周围隐隐有寒气,翡翠正中,每隔一会儿会有鲜红血斑闪过。这对东西不能留在栖凤宫。”
夏潋博览群书,人也聪明,云姑姑和景姑姑也都相信她的话。
夏潋道:“京中寻常工匠不识得外来物品,您身份尊贵,更不可能长时间在阳光下,很难发现异样。”
戚悦道:“夏潋,你可记得,害了你家衰落的妇人,是什么身份?”
夏潋沉默了一下:“是葛家的人。”
这件事太凑巧了。
夏潋又道:“奴婢本姓余,这个名字,是娘娘您赏赐的。几乎没有人会知晓奴婢的可怜身世了。”
..
含元殿中。
李翊摸了摸自己的脸,仍旧有些疼。戚悦昨天下手确实厉害了一点。
早知道这样,昨天就该把她给打一顿。
礼部尚书和丞相狐海在下面喋喋不休的说着,最后,狐海道:“陛下,周妃和德妃两位娘娘相继出事,后宫不充盈,皇后膝下也无嫡子,臣认为,上乐国诚心送来公主和亲,您……”
李翊冷笑:“燕国皇嗣,岂能有他国血脉?”
礼部尚书道:“公主入了后宫,就算有所出,也非嫡子……”
话音未落,礼部尚书噤声。
李翊也不是嫡子。
李翊脸色阴沉。
狐海道:“陛下,您若不想让公主受孕,后宫中应该有不少方法。上乐国这次示好,明显是想把公主献给您,宁国气数将尽,若是和上乐国联合瓜分宁国土地……”
李翊冷笑,献给他,他就得要吗?
若是平时,后宫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李翊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下……他确实是抵触的。
他明明知道,就算要了这个什么公主,戚悦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就是烦躁。
☆、第65章 第65章
官道上, 一列车队缓缓驶过, 最中间的那辆马车格外豪奢,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掀起了一角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随后又放下了。
“四皇兄, 我们还要几日才能抵达燕国都城?”身穿藕粉衣裙的女子怯怯问道,“都已经在路上行了一个月了。”
一名身着华贵锦衣的男子倚靠在软枕上,他的手中拿了一册书,漫不经心的瞥了女子一眼:“孤王说了多少遍,坐着的时候, 腰杆挺直,你这般含羞带怯,哪里像个公主, 分明像个贫贱的丫头。”
女子听了男子的话语,脸色一白, 眸中闪过羞恼和不安之色,随即悄悄把腰杆给挺直了。
这名女子唤作秦南盈, 是上乐国的五公主,也是最小的公主。其余四位公主早早出嫁,秦南盈的母亲出身低,一直以来都不受宠,也是因为上乐国有意与燕国结好, 半年前才开始重视秦南盈。
秦南盈面前的男子, 是上乐国四皇子秦南如。
秦南如是上乐国皇帝最为宠爱的郑妃所生, 这些年来,与太子明争暗斗,有夺位的野心。
秦南盈道:“四皇兄,我听说燕国皇帝宠爱颜贵妃,颜家在燕国的势力非同小可,万一贵妃刁难,我见不到皇帝的面,那该怎么办?”
秦南如眸中流露出不耐之色。
早在来之前,秦南如便想在宗室中挑选一名聪明懂事的贵族女子,让父皇封为公主,来献给燕国皇帝。太子处处刁难,在这件事上更是刁难秦南如。
最后,秦南如只能带了这个畏畏缩缩的蠢货过来。
眸中凶光闪过,秦南如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掐了秦南盈的脖颈。
秦南盈的眸子瞬间睁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不过瞬间,秦南如掌中传来骨头断裂的声响,方才娇软的美人,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秦南如拿过案上一方帕子,轻轻擦了擦手:“流风,回雪。”
马车未停,两道身影从帘外迅速飞进来了。
宽敞的马车中,秦南如闭上了冰冷双眸,凉薄唇角天生便往下垂,他道:“流风,将人扔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流风抓了秦南盈的尸体,带了出去。
秦南如又吩咐道:“回雪,你将段姑娘带到这里来。”
回雪出去,不过半刻,从另一辆马车中带来了一名和秦南盈同样身穿藕粉衣裙的姑娘。
秦南如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段娇的下巴,从面相上看,段娇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不仅仅是贵气,还有娇气,她比秦南盈更像是一位公主。
这个女人,也是秦南如养在自己宫中多年的宫女。
“从现在起,你就是秦南盈,上乐国的五公主。”
段娇,也就是秦南盈,她对秦南如行了一礼,低头浅笑:“见过四皇兄。”
秦南如收回手,唇边难得有了笑意:“回雪,将公主带回。”
天色将暗,这里距离燕国京城不过百里之遥,一路走来,秦南如见识了燕国繁华强盛,土地广阔,从南到北,他看到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比上乐国的平民多了一分坦然和底气。
不到十年的光阴,年轻有为的新帝一扫昏庸先皇留下的祸患,将这个国家治理得国泰民安。
秦南如有着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比之寻常男子,他更显清秀文雅,此时,在看向燕国京城外这片丰腴土地时,他乌黑的眸中闪过贪欲。
燕国史上,爱好美色,因美色误国的帝王不止前代皇帝,李家的男人,很多都过不了美人关。段娇是秦南如精心培育的女子,容颜惑人,脑子也聪明,秦南如相信,这样一个祸国妖姬,足以让一个雄心万丈的帝王变成一个不早朝的昏君。
...
栖凤宫。
云姑姑把万春公主送的那对翡翠玉镯交给了薛影,让薛影带出宫暗暗打听。
薛影找了极北来的,一名见多识广的匠人,打听出的结果和夏潋说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最后,薛影从戚愉那里得了好翡翠,让匠人做了一对一模一样的出来。
这对翡翠玉镯,最后让戚愉给拿去了,戚愉说是有其他用途。
清晨,戚悦对镜梳妆,她拿了一把象牙梳,轻轻梳理乌黑柔顺的墨发。
景姑姑在一旁侍立。
戚悦掐算了一下时间,等到七月份,景姑姑和云姑姑出宫,她也给夏潋找到了好的归宿,是六品的振威校尉,人很好,尚未娶妻,出身高门,夏潋悄悄看了,心里也是满意的。
如今是四月初。
她也不清楚自己这破身子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