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顿了顿,他眉梢微抬,看着甄停云,语气里颇有些揶揄:“而且,这对他和那位杨姑娘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甄停云闻言,心下好奇,不免凑近了些,伸手揪着他的袖子追问道:“什么好事?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全给说了?”
傅长熹神色不动,口上徐徐道:“不能。”
甄停云看着他这气定神闲、吊人胃口的模样就觉有气,真想多踹他。
傅长熹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反到是笑了,玩笑般的道:“你离我这么远,我一点也不想说……”
“所以,我就想这样,抱着你说……”说着,傅长熹伸出手,揽着甄停云的肩膀,半搂住了靠坐在身边的人。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甄停云一时推拒不得,又有些心软,便乖乖偎到了他的怀里。因为离得太近,她垂下眼睫时,依稀能够看见他衣袍上绣着的繁密暗纹,袖角的四爪金龙栩栩如生,似是随时都能腾空而起。倘闭上眼睛,甄停云甚至都能能够嗅到他衣带里的香味——那是龙涎香,当初负责制香课的虞先生就曾与她说过这一味香,实是令人印象深刻。
傅长熹必是在室内带了许久,衣袍间都已浸透了龙涎香的味道,哪怕此时也是久久不散。
嗅着这香气,甄停云不由的便生出些许熏然醉意,双颊发烫,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一时都有些怔住了。
倒是傅长熹,他顺着先前的话,缓声道:“他们两人定亲这事原也有几分巧合,只是因着两人的脾气,定亲前后便大吵小吵总是不断,总想压过对方……慧极必伤,过刚易折,这样针锋相对久了,反倒要伤感情。倒不如给他们个台阶,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和解的机会……”
甄停云听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半懂不懂:“这和你让人带荣自明十一月泡冷水有什么关系?”
傅长熹:“……荣自明的德行,我还是知道一二的——哪怕是泡个冷水,他肯定也是要要哭爹叫娘,一通嚎,能把自己折腾的可怜巴巴。他不好受,杨姑娘必也是不会好受,说不得还会过意不去。这世间女子,多有慕强怜弱,她眼睁睁的见着荣自明受罪的可怜模样,少不得要心觉歉疚,说不定还要宽慰一通。如此,自然也就缓和了两人之前针锋相对时的戾气。”
而且,荣自明泡了水,衣衫也湿了,肯定还得换衣服什么的一通折腾……
傅长熹的话还未说完,忽然注意到了甄停云看过来的异样目光,他下意识的将喉中那些还未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口问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甄停云用一种吃惊的目光打量着人,口上道:“……我忽然发现你居然还挺懂这些的!”
当初,甄停云不知道傅长熹身份时,只当对方是个家道中落的贵公子,这般年纪还是孤家寡人,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居然只她一个小徒弟,还怪可怜的;后来,她知道了傅长熹的身份,也知道了傅长熹一直不曾娶妻的原由,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就傅长熹这德行,郑太后那么明显的心意和态度他都没看出来,活该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
直到现在,甄停云听他徐徐说来,发现他居然还挺懂的!
傅长熹倒是被甄停云这吃惊模样逗得一笑,温声道:“我只是算计久了,多少懂一些人心罢了。可真说起来,有些事情确实是遇见了你,我才渐渐明白的………”
说着,他还伸手在甄停云的发顶上轻轻的揉了揉。
甄停云原还在仔细思量傅长熹的话,眼见着他乱揉一通,又有些气,直接把人的手给推开了,小猫炸毛似的瞪他——
“我还要长高呢,你别总揉我的头!揉久了我要长不高的!”她说着,还嘀咕,“你自己老胳膊老腿,长不高了,还非得来害我!”
傅长熹实在忍不住,被她推得仰面倒开些,哈哈大笑。
护在车厢边的侍卫以及外面赶车的马夫听到了傅长熹这难得畅快的笑声,心下不由也宽了宽:王爷这些日子忙来忙外,也就只有与甄姑娘在一起时能够这般欢喜,实是难得啊!
便是他们做下人的,听着王爷这样的笑声,也是实在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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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直到了王府才停下。
说来,虽然傅长熹入京后便住王府,不过是偶尔才去西山别院小住,可甄停云与他往来大半年,阴差阳错的,居然还是第一次来他这王府。
也正因如此,甄停云下车时还特意顿住脚,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番。
傅长熹道:“也没什么好看的。这王府虽建得早,其实我也没正经住过几次,也就这回入京,不好住去宫里,也不好住西山,只得在这住一住。反到是西山别院,那算是父皇早年赏我的,我年少时也喜欢游猎,时常也会去住一住。”
那会儿,孝宗皇帝疼爱幼子,视之为继承人,自然是要留他住在宫里,再不舍得叫他住去外头的。
这肃王府说来也就是个面子工程。傅长熹年少时多是住宫里,或是游猎是在西山别院小住几日,后来去了北疆,自然就住北疆的王府了。正因如此,傅长熹这些日子住着,其实还挺不习惯的……
当然,第一次带未来王妃来王府,傅长熹嘴上这般说,心里还是存着些期待的。
毕竟,等他们以后成婚,在回北疆前,自然也是要住这里的。
到时候,他把这王府交给甄停云打理,想必才算是在京城里有了个真正的“家”吧?
第122章 准备
虽然这肃王府只是傅长熹口中的“没正经住过几次”的面子工程,可实际上整个王府真的很大,足足占了一整条街——由此可以看出孝宗皇帝以及先帝对傅长熹的看重。
傅长熹牵着甄停云入门时微微侧头去看还看踮着脚左顾右盼的小姑娘,眉梢舒展,倒是少见的露出了些笑容,神色也是难得的温和:“上回,我问你要不要提前婚期,你说你还没准备好。我想着这种事不是你自己闷头去想去等,就能能准备好的。”
“所以,”说话间,傅长熹牵着甄停云的手,跨过门槛,左右侍从皆是跪地行礼,他的语声却仍旧是轻轻淡淡的,“我那时便想带你来王府看看,看看我们成婚后住的地方,你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傅长熹的话说得恳切,甄停云也难得觉得妥帖,忍不住用小指头在他掌心挠了挠,朝他笑了笑。
见着她这笑容,傅长熹也是难得的好心情,想了想,便道:“先去外院吧,我带你去看看我平日里时常出入的地方。”
这年头,男女有别,内外有别,府邸略大些的都要分出内院和外院。一般的女子嫁人后最大的工作便是相夫教子,等闲连外院都是不好去的,做丈夫的自然也少有拿公事与妻子说的。
虽然时人也多说“夫妻一体”,要敬重妻子,可这敬重至多只止步于后院。大多数的男人都是不会喜欢叫妻子插手外事,否则便是公私不分了。
甄停云看书时便曾看过一则故事,据说前朝时有位京兆伊,颇有才干,私下里却喜欢为妇人画眉,因此被有司奏了一本,皇帝问起来,京兆伊便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这话说的不错,史书上也说了“上爱其能,弗备责也”,可实际上,那位皇帝此后到底还是没有再重用对方——多半是看不惯这样的。
傅长熹却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他既是想要叫甄停云更了解自己,做好心里准备,自然是要从自己最常出入的外院起,叫她看个仔细。反正,以他这般身份,如今也不必顾忌旁人想法。
所以,傅长熹便带着甄停云去了他最常出入的外院书房、议事厅等。
这里是傅长熹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唐贺与谢秋雁这些心腹也是时常出入,便是此时都能看着一些幕僚等。因是机要之地,事关重大,无论是外书房还是议事厅,这些地方前前后后还有许多佩刀侍卫守着。
甄停云因是跟着傅长熹进去的,倒也没有人敢拦她。只是,她只随意看了几眼,便能看见那些仍旧警惕非常的侍卫,训练有素的围在边上,腰间配着长刀,颇有一种见过血腥的悍勇之气。
甄停云颇感压力,对此也确实是不甚在意,匆匆看过后便催傅长熹带自己去内院。也就是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王府这么大,光靠走好像还真有点走不动。
她实在没有傅长熹这体力,从外院走到内院,哪怕只是走马观花的认个路,她也觉着脚疼。
偏偏,她跟着傅长熹,身后还有一堆的侍卫仆从,实在不好当众出丑,一直走到内院,身后跟着的人少了些,她才伸手去揪傅长熹的袖子,小声道:“……我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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