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燕王妃主动开口,笑着道:“可算是礼成了,咱们也该去前头看看了——王爷大婚,宗室上下皆是欢欣,来了许多人,我们这些人可不好专在这儿躲懒。”
“是啊,”惠国大长公主长眉一扬,亲昵的把年纪最大的康安太长公主扶了起来,搀着人往外走,笑盈盈的,“长熹好容易才大婚,姑母您做长辈的,可不许欺负我家弟妹!”
“瞧瞧!这就护上了!”康安太长公主故作恼色,转头与几个妹妹笑道,“我就知她这做大姑姐的脾气最大,最是护短!”
众人皆是哄堂大笑。
其实,这里头要说真心高兴的只怕还就只有惠国大长公主和燕王妃了,惠国大长公主是高兴弟弟终于想开了要成家,燕王妃则是高兴甄停云总算成婚儿子应该也能死心了。故而,这两人心下难得欢喜,又是得了傅长熹的眼神,这时候自然也是卖力劝人,不一时便把堵在新房里调戏新娘的一众女眷给劝了出去。
这群人一走,新房便安静了下来。
凭栏和秋思连忙上去关了房门。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了龙凤喜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响。
甄停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再装羞涩装端庄,连忙把关好房门的凭栏和秋思给唤上来:“快过来,帮我把头上的九翟冠先摘下来……”另外,她还没忘记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来,我要净面!”
可不就得净面,自早上绞面后,又是涂脂膏又是抹粉,一张脸好似刷了泥的墙面,透不过气来,简直能闷死个人。
当然,说是要摘下九翟冠,可实际上还是要把头上的钗环也得一起摘下,发髻打散了重新梳了梳。甄停云自己则是自力更生、手脚利落的将手上套着的龙凤镯子等给撸了下去,叫人收好——这些可都是值钱得很。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见着丫头端着热水和巾子上来,另还有香胰子、香膏、香片等要用的。
甄停云从早起就憋着,憋了好一会儿,此时终于能洗脸,自不会客气,也不客气,当即便很是仔细的洗了一把,可算是把脸上那白茫茫的一层粉都给洗去了,这才换下身上的大红嫁衣,另换了质地柔软的寝衣。
原本,甄停云还要用茶水漱口,含块香片清口的,此时没了东西压在脸上身上倒又有些饿,便在凭栏和秋思两人的服侍下吃了一小碗的鸡汤细面,可算是缓了口气,这才漱了漱口,含着香片,安安稳稳的躺回了床上。
洗漱过了,也吃饱了,这么躺着,累了一天的甄停云还真有些困倦起来,眼皮子跟着打仗,不一时便含糊的闭眼睡过去了。
然而,这一觉到底没有睡沉,隐约间听到外头的开门声,她下意识的睁开眼,想要从喜床上起来却又被按了回去。
来人身上还是赤红色的喜服,裹挟着夜里的寒凉,但是,当他伸手按住甄停云的肩膀,将她按回喜床,替她拉被子时,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温柔。哪怕是说话的声音也是又低又沉:“没事,你睡吧……”
甄停云到底还记着这是自己的新婚夜,虽然困意浓重,但还是勉强睁开眼,含糊道:“不是要洞房嘛。”
傅长熹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还小……”
甄停云靠着枕头,好似是认真的想了一回儿,过了半天才回了他一句:“哦。”
傅长熹:“……”
你就不多说点什么?哪怕不劝我,也要感动一下啊?!
然而,没等傅长熹反应过来,一边的甄停云又睁开眼往外看了看,说道:“不把蜡烛吹灭吗?”虽然这么睡也睡得着,可还是灭了蜡烛后才能睡得更舒服啊……
傅长熹抬手扶额,好半天才道:“那是龙凤喜烛,得点一晚上,夫妻才能永结同好,永不分离。”
甄停云:“哦。”
傅长熹简直要被她两个“哦”给堵得气噎,正欲丢下喜床上的新娘去洗漱,忽然便见着正躺在床上的甄停云好似想起什么,掀开被子,鲤鱼打滚一般的跳了起来,这就要趿着绣鞋下床了。
杏眸圆睁着,那模样,精神的不得了。
傅长熹讶异的回头看看她,试探着道:“怎么了?”
虽然他觉得甄停云年纪小,实在是有些下不了手。可,如果甄停云一定要的话,那也没办法啊………
然而,甄停云却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今天六月二十八日,很快就是七月了。”
“嗯,”傅长熹听到七月,难免想起去年七夕,不由露出笑容,“是啊,快七月了……”对他来说,去年七夕时的那些事着实算是不错的回忆,如今两人又已成婚,再过七夕想必又有另一番的乐趣。
然而,甄停云却没有傅长熹这样的好心情。她抬眼去看傅长熹,秀眉蹙起,仿佛是愁云惨淡万里凝:“七月五日要两校联考啊!我这些天都忙大婚了,一直没空看书复习!”
傅长熹脸上的笑容终于在这些话里,一点点的僵住,然后慢慢的风干、裂开。
第133章 答疑夜
是了,去年他们七夕游园之前,确实是考了两天的试。
换而言之,是七月五日两校联考后之后女学才会放假,才会有七夕游园。
……
不对!
傅长熹面无表情的想: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考虑这些?今天不是他和甄停云新婚的日子吗?哪怕不提洞房的事情,也没必要去想什么两校联考,提什么考前复习吧?
不等傅长熹调整好心态,甄停云已经趿着绣鞋,蹬蹬蹬的跑了过来,见他仍旧立着不动,不免也有些讶异,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沐浴的吗?怎么又不走了?”
傅长熹那些将要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微微摇头,道:“那我就先去沐浴了。考试的事情你也别太急了,统共也就只这么几天时间,误不了什么事。倘若你能放松下心情,休息会儿,也许对考试也有好处………”
说真的,傅长熹都觉得自己说到“考试”这两个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傅长熹想了想,还是补充着道:“明天还要入宫,最好还是早点休息,熬夜……”
“熬夜长不高嘛!”甄停云对这话十分熟悉,主动接了这话,摆摆手,“我都知道的,你也别太担心了,还是赶紧去沐浴吧……”
傅长熹:“……”
明明没被大小舅子难倒,明明没被来客灌醉,明明是经历了无数才到了自己的新房,可傅长熹在这一刻居然感觉到了什么叫举步维艰。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默默的抬步去了隔间。
王府的下人素是机伶,早便在隔间备好了热水、巾子等,专候着傅长熹回来后沐浴更衣。
傅长熹也没叫人服侍,独自一人泡在浴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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