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所以,甄停云只是顺口问道:“这不年不节的,娘怎么忽然想起要给姐姐送这些?”
这就要说到另一个炫耀的地方了。
甄倚云脸上笑容更盛,眨了眨眼睛,乌亮的眸子里似有流光,语调矜持:“倒不是什么大事,明日小郡主她们要办诗社茶会,请了我去。”顿了顿,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抬手掩唇,细声道,“二妹妹,我自然也是想带你一去的,只是到底是小郡主办的宴,我也不好……这次过去,我一定与小郡主说一说你的事,若有机会下回一定要带你过去。”
说着说着,甄倚云心下也是颇有些自得:像甄停云这样整日里只知道闷头读书,不知交际往来的又有什么用?说不得日后再嫁个傻读书的进士才子的,做个小官夫人,只怕一辈子都要给人低头哈腰……
这么想着,甄倚云心里那根弦儿倒是送了许多,觉着自己似乎也不必太紧张?她心宽起来,也懒得多说,略说了几句后便回自己房了。
待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小心的将发上簪环一一解下时,又听丫头来报,说是:“二姑娘出门了,好似是往主院方向去。”
甄倚云抬眼看向对面的菱花铜镜,便见镜中的自己一张脸仿佛都是亮的,眸光明明,唇角微翘,显是在笑。
到底是在自己屋里,甄倚云也没掩着,笑了笑,十分感慨的接口道:“我倒不知二妹妹竟是这样的急性子…………”看样子,甄停云在她面前的那些冷静淡定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自己一走,她就直接往主院去,怕不是去讨东西的吧?
甄倚云深知裴氏和甄父的性格,倒是乐意看着甄停云讨东西反被训。
她已将一头簪环都解了下来,此时正披散着一头如云似缎的乌发,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逶迤而下的乌发。然后,她又低下头,用那纤纤细指拣起那支金镶珠宝点翠簪,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
她神色里带了几分的不经意,心里已是暗暗思忖起来:其实,她前头确实是想得偏激了。毕竟,这些年留在裴氏和甄父身边的是自己这个长女,父母心里少不得要偏自己些。自己这样争来争去的,火急火燎的挑拨,反被甄停云将了一军,反叫甄父和裴氏对甄停云起了怜爱之心,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如今想来,以自己如今优势,还真是一动不如一静。左右父母心里是偏着自己这个长女,好东西肯定少不了她的,甄停云这乡下来的不过是跟在后头捡些自己不要的小东西罢了。再者,自己如今已上了女学,乃是京里有名的才女,结交的也都是小郡主这样的贵女,日后若能与燕王世子结缘,那就更是贵不可言,甄停云便是真能学出什么,考入女学,那也是一辈子都及不上自己的。
甄倚云想着想着,直觉是有了定计,心下大为宽慰,一时间竟也没了与甄停云争斗的心情,扬声叫人备水,准备早些洗漱,早些休息。
毕竟,她明日还要赶早去西山,去见燕王府小郡主呢,还是要早些休息养好精神,可不能为这着个甄停云给耽误了。
第36章 祖孙出门散散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甄倚云正琢磨着自己的那些事,甄停云方才走到了正院门口。
说来,甄停云倒还真不是来讨东西的——她虽讨厌裴氏的偏心病,但还不至于小气至此。
倒是裴氏,听说小女儿这时候过来也是心觉奇怪,重又披了衣衫从里屋出来,笑问道:“怎么这时候来……”见女儿手上也没捧个手炉什么的,好似有些冻着了,这便将女儿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捂着,柔声问道:“可有什么要紧事?”
甄停云也不见外,直接便道:“我听大姐姐说,她明日要去参加小郡主的诗社茶会。”
裴氏闻言,脸上有些不自在,口上倒还是温声安慰自家女儿:“你不正准备考女学嘛,倒不必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待你日后考中女学,大了些,到时候自有许多人邀你去参加什么诗社茶会的。”
说着,她还拍了拍甄停云的手背,笑道:“不必急于一时。”
甄停云很明理的点了点头,又道:“娘说的对,我也这样想。所以,我就想来问一问娘:上回您与我说的那个郊外能跑马的庄子,我明儿能不能去一趟,就是住个几日,散心放松些日子,也能跑跑马,练一练骑射。这样,日后考女学时,我也多些把握。”
若是换在往日里,裴氏少不得要仔细想一想,毕竟那庄子已交给甄倚云打理,虽不曾给她却也算是许给她的嫁妆了,确实不好叫小女儿常去的。只是,甄倚云明日就要去赴小郡主的邀约,幼女却不能跟着,若叫她照旧在家闷头读书,裴氏心里想着也觉过意不去。
所以,裴氏只顿了顿,很快便点头应了,语气轻松:“也好,你整日闷在家里看书,我瞧着也怪累的。是该去外头逛一逛,换个心情,可不好闷坏了。迟些儿我叫人吩咐下去,给你把马车备好,早上或是中午就能过去的。”
甄停云脆声应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瞧祖母这些日子在家也闷得很,不若叫祖母也随我一起,去庄子里住几日,权当是散散心了?”
提起甄老娘,裴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倒是后头的甄父听着这话,大是宽慰,觉着女儿果然是个孝顺的,立时便在隔着屏风应声道:“这倒好!可惜为父明日还要上朝,否则倒是能陪你们一起去。”又与裴氏商量,“明儿天气不错,我便骑马吧,我那辆马车正好留给母亲和停姐儿。如今早上还有些凉,你记得叫下头人好好收拾马车,褥子铺厚些,总不好叫母亲和停姐儿路上受累。”
裴氏倒是犹豫了下:“家里只两辆马车,我原想着,待老爷上衙后,大的那辆马车正好空出来给倚姐儿,小的留给停姐儿……”
“倚姐儿不过是去玩的,又只她一个过去,哪里用得着这样大的。”甄父随口道,“倒是母亲和停姐儿,一大一小的,总还是要坐安稳些才能放心。”
裴氏叹了一口气,有点犯愁:“我就是怕倚姐儿在郡主她们面前丢了脸。”做父母的,总想把最好的给儿女,至少不叫儿女丢脸才是。
“咱家如何境况,难不成郡主不知道吗?既是有心请了她去,自不会为着马车这点儿小事计较。”甄父不似裴氏这样仔细,说起话来也十分随意,随口便道,“要我说,你为着这事给倚姐儿添置首饰新衣已是十分郑重,马车这样的小事实是不必太计较。”
听着甄父提起首饰新衣的,裴氏不由有些心虚,眼角余光不觉便往甄停云处看——虽然,她自觉自己所为皆是有理,但对着女儿,不知怎的又觉有些亏心。
眼见幼女面色无异,裴氏方才略宽了宽心,便含糊着将这话给带过去了:“行了,是我想多了,就依老爷的话吧。”
待得打发了女儿出去,裴氏这才扭过头去说甄父,“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若叫停云知道我只给她姐姐添了首饰新衣的,她该不好受了。”
甄父只觉莫名其妙:“难不成我不说,停云她就不知道了?”
裴氏:“……真是和你说不清。”
“是我和你说不清吧。”甄父也被她弄得有些恼,干脆自己拉了被子躺下了。
裴氏叹口气,只好又回去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好容易才哄得人稍稍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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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家里,去外头庄子小住几日,既能带上甄老娘散散心,也能在外练习骑射,这才是真正的好事,也是甄停云真正想要的实惠。
甄停云从主院出来,难得的有了些雀跃,这便脚步轻快的往甄老娘院子里去,想着将这事与甄老娘说一声。
这么晚了,甄老娘原也是要歇下的,忽而见着孙女过来,只当是有大事,倒是被唬了一跳。
好在,甄停云也是利落,立时便把事情说了。
甄老娘听着,也是喜得不行,连连道:“也是,咱们来京城也有好几个月了,是该出门去走一走了。”
说真的,从这里就能看出婆媳关系不好,甄老娘这婆婆暗地里吃得闷亏了——人家媳妇要是真心实意的孝顺,那做婆婆的才能得着真好,真正妥帖;可若是裴氏这样面上孝顺的,好衣好食供着,只把你当个佛爷似的搁在院子里,隔几日再陪丈夫带儿女过来问安,瞧着没什么,也挑不出错处,偏就叫甄老娘憋闷。
毕竟,甄老娘是乡下来的,虽乡下日子苦可也算得上是自在的,时不时的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来唠嗑,倒也有滋有味。可现在呢?她个乡下婆子来了京城,那是什么都不懂,既管不来那些七拐八拐的家务事也不知该如何出门交际应酬,只得把院门一关,自己窝在里头不出来。甄父虽也是孝子,有心孝顺,可他公务繁忙,平日里还真顾不了许多,只能时不时的抽空过来坐着说会儿话。底下的孙子孙女们也都大了,甄倚云要上女学,甄停云要备考女学,甄衡哲也有自己的功课,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只甄老娘一个老婆子待在院子里,身边也就剩下六顺和八珍这两个能说话的了,可不就憋闷?
当然,憋闷是甄老娘的,按裴氏的想法:好吃好喝,边上有人伺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时不时的就有儿子媳妇带着孙子孙女过来请安孝敬……以甄老娘往日里的行径,她如今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可算是好得很了。便是甄父都说不出什么——他是知道母亲和妻子之间的宿怨的,眼见着妻子不曾亏待母亲,甚至还以礼相待,时不时的领着儿女去请安也不能要求再多了,要不家里又要出事。
正因如此,甄老娘听说能出门散心,她是真欢喜,抓着甄停云的手问了几句,还嗔怪孙女:“你也是,这样的好事,怎么就不早说?要早说,这黑灯瞎火的,我这一高兴,又要睡不着了……”
说着,甄老娘还真不睡了,兴冲冲的就要起来去收拾祖孙两个去庄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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