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大肚子已经吸上了氧气,表情茫然:“应该是干净的水里头吧,不过要是大江大河会不会淹死呀?”
周围的实习生都笑了起来,有个女同学解释:“我们在涂肚子之前都是泡在羊水里头的,不怕淹死。”
孕妇突然间哎哟了一声,气得骂肚里头的孩子:“我又没说要淹死你,你这么大脾气做什么?今儿就闹腾个不停。”
余秋敏锐地捕捉关键词:“你家宝宝今天动的很厉害?”
“哎呀,一直闹腾,真是烦死人了。”
前头问病史写病历的实习生有些不高兴起来:“那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干嘛说一切都正常啊?宝宝动的也跟往常差不多。”
孕妇为难:“我是躺下来以后他才动的。我觉得我娃娃可能是个文艺标兵,听到你们这儿放曲子,他就想跳舞。”
余秋忍俊不禁,她挺佩服孕妇乐观精神的,不过她还是得交代:“宝宝动的太厉害不好,这就跟人一样。你跑完步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呼吸会急促,心跳也会加速,憋得不舒服。宝宝在妈妈肚子里头也是差不多的。这样吧,你既然想生,我们吸氧做完胎心监护,要是反应还是不好,我就给你先人工破膜,看看羊水的样子。第一呢,要是羊水很不好,宝宝在肚子里头缺氧了,那我们就不能继续等下去,你赶紧想办法把宝宝拿出来,不然宝宝真的会憋死的。第二呢,羊水是好的,那我们就继续观察继续看,因为破完水以后,你很可能肚子就疼厉害了。你又是生过孩子的,要花的时间一般比你第一胎生要来的快。
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跟你家里人讲了,完了我赶紧给你弄。这个有情况的话就早处理,尽可能不耽误事情。”
大肚子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人都进来了,当然听你们的。”
余秋赶紧跟家属做交代,忙碌一通之后,20分钟的胎心监护还是提示两个晚期结束。
她没有再犹豫,做了人工破膜。手伸进去摸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孕妇的羊膜贴着宝宝的头皮,做了破膜之后并没有羊水淌出来。
旁边实习生盯着看,全都惊疑不定,还有女生小声问出来:“这怎么办啊?都看不到羊水。”
余秋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宝珍。
宝珍赶紧开始带教工作:“做了人工破膜之后看不到羊水有几个可能,一个是前羊水太少,宝宝的身体挡着后,后羊水淌不出来。你们看到胎膜早破住院的病人,还没有生,后面就没有羊水淌出来,就是因为胎头下降把口子给堵住了,后羊水就躺不下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羊水非常粘稠,就跟粪池子一样,太粘稠了也出不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羊水量非常少,少到根本就没办法淌出来。”
带教老师的话刚落下,床上的大肚子就摸着肚子哎哟叫唤起来。她现在觉得肚子疼了,疼得特别厉害。
余秋又看胎心监护,手摸大肚子的肚皮,宮缩是一阵接着一阵,强度与频率都非常好,已经是规则宮缩。然而10分钟的胎心监护里头就已经出现了两次晚期减速。
余秋不敢再迟疑,立刻吩咐宝珍联系手术室,这孩子情况不妙,胎动频繁晚期减速,人工破膜没有看到羊水,B超提示羊水少,综合考虑胎儿窘迫,短期内无法自然分娩,不能再等了,必须得立刻剖腹产把孩子拿出来。
大肚子的家属还有些茫然,他们特地跑到杨树湾妇幼保健院来生孩子就是不想让孩子他妈肚子疼,想让她轻松点儿,结果怎么还要开刀啊?
被产妇丈夫抱在怀里头的儿子吓得哇了一声哭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是开刀,就觉得刀子害怕。
孕妇的丈夫可怜兮兮:“大夫,能让我老婆自己生不?开刀太吓人了。”
余秋摇头:“我建议剖,不要耽误,不然的话,小孩在妈妈肚子里头可能就憋死了。”
林教授人从外头走进来,见状询问:“怎么了这是?”
她今天去县医院会诊,刚回来。
“晚期减速,看不见羊水。”余秋解释道,“现在宮口才开一指,等不起。”
林教授表情严肃,认真地跟家属交代:“不要等喽,再等孩子会有危险的。”
家属立刻点头:“教授,那你给我老婆开刀吧。”
余秋挫败地往后退,她这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可真是忧伤啊,完全没有说服力。
林教授立刻催促余秋:“站着干什么呀?上台开刀吧。”
等到上了手术台,开了肚子剖子宮,破了羊膜一看,武术台上的人集体倒吸凉气。妈呀,这孩子能活下来简直不容易。那哪里是羊水呀?根本就看不到羊水,整个子宮腔就像一个粪池子,全是粘稠黄绿色的胎粪。一开始吸不了羊水,孩子被捞出来之后,总共就吸了最多15毫升的羊水,根本就没有羊水了。
余秋带着宝珍开的这台手术,可怜的小姑娘瞧见这样子吓得心慌手抖。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人还自己生的话,产程开始不了多久,这宝宝估计就缺氧没了。
旁观手术的小实习生茫然不已:“B超显示有50毫升羊水呀。”
那50毫升的羊水去哪儿了?
“所有的影像学检查都可能会存在误差,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余秋正色道,“所以我们要重视辅助检查,但千万不能迷信。孕妇自己的感觉有的时候才是最敏锐的。比方说她前头说感觉宝宝动的特别厉害,这就提示着胎儿缺氧的可能。还有胎心监护必须要重视。这回要不是我们发现了胎心监护显示晚期减速,可能等到她自己肚子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术结束,余秋下手术台准备回病区,迎头碰上产妇的丈夫。那男人对余秋千恩万谢:“大夫,谢谢你呀,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
要是等林教授过来的话,恐怕就来不及处理了。再说了,有那么多人等着生孩子,林教授也不可能一个个都顾得到啊。
男人有点儿不好意思:“大夫,你可真是有能耐。我还以为你就是电影吹出来的呢。”
树典型这种事情,经历过大越进的人都太有数了,10个田的麦子移到一个田里头,也不想想这么多麦子挤在一起会不会打架。
余秋笑了:“没事,大人孩子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真是心惊胆战,她今天就不应该出去凑那个热闹。他们要搞梅花餐还是国公合作汤跟她有什么关系呀?她做好自己的大夫就行。
余秋跟产妇的丈夫道别,自己慢吞吞地往楼下急诊去。刚才下手术的时候,电话就已经打过来找人,韩朝英有个病人摸不准,想请她过去看看。
余秋抬脚往前走,人还没有到急诊,就听见廖副书记那特有的夸张声音:“哎呀,荨麻疹,这个东西我有经验,我得过,又红又痒,就跟蚊子叮了满身包一样。”
余秋眼皮子直跳,赶紧紧走两步,果不其然,撞进眼帘的是廖副书记那张夸张的脸。
更让她崩溃的是廖副书记正夸张表演的对象,女先生怎么撞见他了?这家伙可千万不要惹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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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待见的廖副书记
余秋恶狠狠地瞪廖副书记, 目光如箭,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出两个大窟窿。那箭还是带着火的, 宛如电刀,最好直接烙上他的嘴, 省得他再惹祸。
廖副书记却一无所觉,他这人向来迷之自信,自我感觉尤其良好。他还在自来熟的跟老夫人套近乎:“哎呀,这个没什么的, 人哪有没三灾两病的呢。平常多生生小病好,多病多灾长寿身。用我们小秋大夫的话来讲,那就是常常锻炼免疫机能, 反而活得更长久,你说是不是啊,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