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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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怎么疯了?
李家爸爸留下陪床,何东胜带着李红兵的母亲跟外婆去渡口撑船回杨树湾。
余秋坐在办公室里, 一边奋笔疾书HELLP综合症的相关医学资料, 一边偷偷觑着余教授。
两鬓发灰的教授手里头抓的是余秋先前写的讲义。
摸着良心说, 大年三十晚上, 小秋大夫还是认认真真地做事了,没光顾着跟小男友卿卿我我。她正儿八经地写了足足10多页的讲义。
当然,是她说,何东胜写。
一想到卿卿我我,余秋就不由得心虚。
她要怎么解释刚才自己跟何东胜的亲密动作呢, 难不成她要说何东胜额头上沾了饭粒,办公室里头没镜子, 自己替他拿下来?
那个, 今天吃的是饺子呀,他要不要改成饺子馅黏上去了,比较有说服力?
余教授放下了手中的讲义,点点头道:“这个是你自己总结的?”
余秋赶紧放下笔,毕恭毕敬地回答问题:“其实是我刚上临床时听讲座的笔记,关于如何培养临床思维。那位教授的理论是遵从主席的指示, 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由表及里。详细询问病史以及病理生理机制要到细胞水平, 永远相信体征,体征绝不骗人。”
余秋指着笔记本上漂亮的行楷:“病人的主诉、临床症状、生命体征、实验室数据综合在一起,需要我们进行鉴别诊断, 所有的数据要逐一分析,罗列全部可能,重点考虑常见病多发病,而后再逐步排除,分别解决问题,从而得到诊断。
接着我们要从病理生理机制出发,明确到细胞水平来解决疾病的根本矛盾,使得病理状态向正常生理状态转,这就是我们针对疾病的治疗。
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监测数据以及观察病人的情况来判断是否获得了理想的疗效。
如果效果不理想,我们得考虑是不是要调整剂量或者更换药物甚至修正诊断。
医生必须得学会相信自己,但同时也要有自我怀疑精神,后者比前者可能更重要。因为说到底治病看疗效,不管前头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完全可以写本书了,只要治疗手段上去以后没有效果,就应该考虑推翻重来。”
余秋拿自己手上的Help疾病综述举例子,“像这位患者,其实表面上她临床首先出现的症状是血尿,而且是导尿时意外发现的,但实际上她先前已经有恶心呕吐以及上腹部不适的表现,可惜并没有引起我的警觉。
我把它简单的理解成孕期不适,因为有的人快要生的时候,也会恶心,而且她还吐得不厉害。
实际上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以恶心呕吐为主诉,详细询问临床症状,进行相应体格检查,结合实验室数据开始进行鉴别诊断。
可以引起恶心、呕吐、上腹部不适的疾病包括肝炎、胆囊炎、胃肠炎、胃食管反流、孕期急性脂肪肝以及胰腺炎。”
余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解释自己的临床诊断思路。
她最庆幸的就是一件事,即使当时测量患者血压始终不高,尿常规也没有出现异常,她仍然没有放松HELLP综合症这根弦。
原因无他,因为对于产科而言解决了血压、出血以及新生儿三个问题,基本上就解决了80%以上的麻烦。
有的时候将问题想严重点儿,没坏处,起码可以提醒医生做好情况恶化时要如何应对的思想准备。
要用的药拿在身边,使用的抢救工具放在眼前,一旦情况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不至于两手空空只能凭着一张嘴巴说,什么治疗措施都来不及跟上。
余教授夸了她一句:“你这个思维模式很好,我上课的时候跟他们讲讲。”
学会看病看似简单,只要记下大量的基础知识以及病例就好,到时候依葫芦画瓢。
但是疾病千变万化,要是不能抓住根本,很容易被绕晕了。
余秋赶紧跟何教授讨论自己的想法:“教授,我想在卫生院见建新生儿科。”
新生儿科一般分三级。
一级就是普通的婴儿室,适用于正常新生儿进行检查以及指导父母护理。
二级是普通新生儿病房,收住各种早产低体重儿已经有各种疾病但并不需要呼吸、循环支持跟持续监护的小小孩。
三级就是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余秋想要建立的就是介于二级与三级之间的简易新生儿监护室。
现在没有高端设备,也没有一整套班子,但是他们可以培养专人做这一块。
没有病房,他们想办法开辟出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在厂房旁边开间屋子,充当新生儿病房。
也不用多复杂,简易新生儿监护室设监护病室和恢复期病室。
监护室里头配备保温抢救台,再配三四台暖箱,几张小床,就能管五六个情况危重的宝宝了。
余秋以前暑期短期支援的时候,曾经去过偏远山区的卫生院。
当地交通极为不便利,新生儿想要转到最近的县医院,救护车需要颠簸两三个小时。
他们卫生院总共只有七八位在职医生,居然愣是搞出了一个简易的新生儿病房。
里头的一套新生儿复苏器是大医院淘汰下来被他们接着使用。因为当地政府欠债太多,根本就没有资金投入给卫生院。
新生儿喉镜、氧疗头罩跟单面蓝光治疗仪、高频呼吸机,是当初负责培训他们的市儿童医院捐赠给他们的。
更叫人瞠目结舌的是,需要持续正压给氧的小娃,他们采用的居然是自制的鼻塞CPAP简易呼吸机。
就这么简陋到让人简直不堪忍受的环境,他们照样持续救助周围山民的孩子。
就算后来通路了,附近人照样去这家卫生院生孩子。更大的地方他们去不起,他们也相信这家卫生院。
人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只能土法上马,能做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