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然而余秋却残忍地告诉她们:“我不碰你们,你们也会被传染上的。蚊子,只要有蚊子在,只要有蚊子携带了虐原虫,你们都有可能会被传染上。”
南方水乡多湿气,这才刚进秋天,蚊子厉害的很呢,尤其是看守所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蚊子就跟乌云似的,连蚊香都压制不住。
“吵什么吵?”贺阳皱着眉头,从外面的走廊踱步进来。
余秋拼命的咽口水,好湿润自己的嗓子:“我得了疟疾,我需要治疗,请立刻隔离我进行治疗。”
贺阳到底是老兵了,疟疾不至于没听说过,他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余秋,突然间手一挥,轻描淡写的
地吩咐:“那就隔离她吧。”
看管十分不满这人的指手画脚,她们硬邦邦地顶回头:“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贺阳皮笑肉不笑:“你们要是想整个看守所都死绝了的话,大可以放任这件事不管。不过我警告你们,到时候疟疾一旦流行开来,别说是你们,你们的所长也吃不了兜着走,所有人集体吃瓜落。”
那几个看管这才服的软,推着余秋往旁边的小房间去。
劳动车间里头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那个女小偷抹着眼泪喊:“我们跟她是一间房的,我们也要隔离治疗,说不定蚊子早咬了我们了。”
这几乎是肯定的,牢房里头想要没有蚊子,那可比登天还难。
可惜看管们并不理睬这些鼓噪的犯人,完全当她们不存在一般,只将余秋丢进了小房间。
贺阳当真光管余秋一个人,也不理会那些病人的死活。
见到余秋被隔离了,他就背着手离开,只丢下一句话:“我去找大夫给她开药。”
没有面诊,也没有病史询问,单凭贺阳的要求,大夫居然就直接拿了药给她。
余秋已经无力吐槽,她抓着小小的药袋,当着贺阳的面直接就着水咕噜噜吞下肚。
这点儿信心她还是有的,既然要玩阳谋,那就不会直接对她下毒。否则折腾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军管会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丢下纸笔:“老实交代问题,不要负隅顽抗。”
说着他竟然没有多啰嗦,像是体谅病人,体虚无力说话,一般直接掉头走了,还带上了房门咔嚓在外头落了锁。
余秋盯着面前的纸笔发呆,她咬咬牙抓起笔来,又开始奋笔疾书。不劳动更好,不劳动,隔离起来,她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好好默写。
余秋刷刷刷写满了一整页纸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抓起了那只已经空掉的药袋子,然后放在鼻子旁边闻味道。
其实闻不出什么特殊的气味,她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药在里头,这一回她冷笑了起来。
她就说贺阳怎么那么好心,直接将她隔离了,然后还不辞辛苦地要了药过来给她吃。
原来问题还出在药上,没错,这应当不是什么毒药,不过也应该不是抗疟药。毕竟维生素c她吃过不少,那种特殊的酸味很难叫人忘记。
将得了疟疾的她隔离开来,这样她就是发病的时候身边没人,直接一个人死了,也没有旁人可以说二话。
疟疾本来就是会死人的病啊。开了药给她吃了,结果药效果不好,这也是老天爷要收她这条命。
况且现在国内通用的抗菌药物基本上就是奎宁跟氯喹。贺阳本身就是军中人士,他肯定清楚现在有疟疾对这两种药都不敏感,吃了也等于白吃。
就算她侥幸逃过一劫,平平安安地度过了疟疾的发病关。可经过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她的身体也会彻底垮了。
到时候她就算走了狗屎运,成功地离开了大牢,也是废人一个跟,没个三五个月的调养,人的精气神根本养不回头。而且很可能会留下各种后遗症,以后都好不了。
这招可真是妙啊,杀人不见血,刀子还是她自己亲自递上去的。
余秋开始拍打房间门,哀求外头的看管:“求求你们让我洗个澡吧,我身上全是汗,我难受死了,我要洗个澡。”
然而看管压根不理会她,她们把她交给了贺阳,就默认这个人跟自己没关系了。
洗什么澡,哪来这么多要求,谁都不会搭理她。后来余秋躺在床上冷得浑身发抖,要求她们给自己增加被子,同样也不曾有人理会。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坐牢,就先切身的体会到了被剥夺人身权利的待遇。
外头乱糟糟的,女犯罪嫌疑人们在撕喊着抗议,她们也要求检查治疗。
不过最终争取到的结果就是看守门穿戴整齐,开始到处喷洒农药灭蚊。
余秋一直熬到晚上,昨天带着孙子过来的女看守回单位找领导说话,她才捞到了去浴室洗澡的机会。
看守一直皱着眉头,嘴里头不停地念叨,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也不知道是再说她的孙子还是余秋的遭遇。
余秋却顾不上再抱怨其他,她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使不上力气。
她只能哀求地看着女看守:“能不能把我干净的衣服拿过来,我身上这一套已经没办法穿了,从里到外全都汗湿了。”
按道理来说,看守所的犯人应该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毕竟只是犯罪嫌疑人而已。
然而不知道这里是出于什么考量,也许是担心犯罪嫌疑人穿自己的衣服可以找到越狱机会或者是解下裤腰带自杀之类的,所以刚进看守所的时候,他们就另外给她发了一声类似于工装的衣服,不过布料要薄上很多。
那女看守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拿了余秋穿进看守所的衣服来。
余秋千恩万谢,人站在浴室里头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
水哗啦啦作响,她从衣服里头的口袋中摸出了药包。
因为她走路都是风风火火的,而且动不动就直接跑,胡奶奶特地给她的衣服里头加了小口袋,好让她将比较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省的从口袋里头跳出来。
纸制的药袋子不大,装着的是她准备给兰花化疗的药,有顺铂也有双氢青蒿素。
一瞬间,余秋心中涌动着说不清楚的情绪,她没有想到这个药第一个真正救的人是自己。
人果然不能活的太高尚,太有规则,不然送命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