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余秋心塞, 感觉自己也得端坐呼吸并且吸上氧气了。
她唉声叹气了半天, 想要索性起床开始写人工生殖技术,又害怕不休息的话, 天亮了没精神上班。
她按照林斌教她的推拿方法, 在自己身上折腾了半天,结果越折腾越兴奋,脑袋瓜子简直开启了小剧场, 各种激烈的戏份轮番上演,分分钟就要炸开来了。
实在没辙,她又按照林斌教的那个所谓的空空**, 不停地念叨空。
悲剧又来了,念出来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就想着空字怎么写。
各种字体的书法作品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直晃的她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完全空不下去。
人生苦从识字起,古人诚不欺我也。要是不认字的话,说不定她也就没这些烦恼了。
外头已经静悄悄,不用看钟表,余秋也知道夜色深了。她正绝望自己要失眠一整夜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小轿车行驶通过的声音。
余秋立刻竖起耳朵,果不其然,过了没会儿,何东胜已经悄悄绕到窗户旁边,轻轻敲着窗户:“小秋,你睡了吗?”
睡个屁,神仙也睡不着啊。
余秋赶紧翻身下床,迫不及待地开窗户。因为她开的太急太猛,往外推的窗子还砸上了何东胜的鼻子。
倒霉的何队长捂着鼻子,眼泪汪汪。
寒风透过窗子灌进屋中,凛冽的西北风却扑不灭余秋心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反而那火随风越吹越旺,简直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她胡乱地摸着何东胜的鼻子,两只眼睛都渴望地盯着他:“怎么样?”
何东胜勉强压抑住了鼻子的酸水,压低嗓子,声音含混:“没事,就是没事了,我们来跟你报声平安,我怕你晚上睡不着。”
天啦,他这么说,她更加心痒痒,更加没可能睡着了。
“你说具体点儿啊。”余秋要跳脚,“到底怎么回事?”
“有话明天再细说吧。”何东胜催促她,“你赶紧回去睡觉,太冷了。”
外头的气温差不多零点了吧,简直滴水成冰,她居然就这么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户旁,呼呼吹冷风。
余秋哪里耐烦穿回衣服,她就直接裹着大被子,重新冲回窗户前,抓着何东胜的胳膊:“你快点儿说呀,你要急死我了。”
何东胜无奈,只得言简意赅:“他老人家问得很仔细,我们杨树湾是怎么种田种地种庄稼,种菜种蘑菇,养鱼养鸭子养猪还有养鸽子的,他都问到了。对了,他还问了爸爸的情况。”
余教授过来催促何东胜:“快点走吧,人家师傅还在等着呢。”
司机本来只需要将他们送回招待所就可以的,还是体谅他们担心女儿的心情,这才又绕了个远路。
这会儿再耽搁下去,人家师傅一夜也别想睡了。
余秋这时候却做不到体谅,她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她央求地看着父亲:“爸爸,他跟您说了什么呀?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廖主任不知道怎么的,摇摇晃晃地下了车,这会儿跟个傻子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游魂一般飘荡过来。
见到余秋,他就是咯咯傻笑,嘴里头一叠声地重复:“主席主席。”
眼看着他声音有越喊越大的趋势,余教授都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三更半夜扰民,人家朝他身上泼洗脚水都是应该的。
然而这一步还是迟了,因为隔壁宿舍的门打开了,里头走出人来。
何东胜赶紧朝对方道歉:“对不住啊,同志,我们马上就走,吵到您了。”
那人却摇摇头,直接跟余教授打招呼:“教授,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宿舍凑合一晚上吧。我要回科里头开刀,有急诊手术。”
余秋见到了同事,这才收敛了些荡漾的心神:“这么晚还要开刀啊,是阑尾炎还是?”
孙卫泽微笑:“我也说不清楚,让我过去呢。”
他领余教授看他们的房间,“我床是现成的,小林的床被褥还在,不过他已经基本上不回来睡了,上铺还有一张我们留着,怕有朋友过来的时候没地方落脚。”
他表情有些腼腆,“宿舍简陋,还乱的慌,叫你们看笑话了。”
余教授跟何东胜还想再推辞,廖主任却相当自来熟地走进了宿舍。
他还聪明绝顶地选择了人家暖和和的被窝,直接扒了外衣就躺进去,在人家的宿舍床上欢快地打起滚,一边打滚,一边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人下了蛊或者中了邪。
何东胜跟余教授对视一眼,只能苦笑着跟孙卫泽道歉,笑纳人家的好意。
孙卫泽却是不敢看余教授的模样,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教授,当初我老师不是真的要批判你,他只是害怕,不敢站出来反对。”
说着他也不等余教授反应过来,就拎着包匆匆忙忙往外头跑。
何东胜又跑过去找送他们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不用等了,他们今晚就在宿舍睡,实在麻烦大家了。
小轿车跟孙卫泽前后脚离开,宿舍又恢复了冬夜的寂静。
余秋穿着大衣裳跑到了男生宿舍,因为这里在宿舍最边上,中间又有她自己的宿舍做阻拦,防止声音的扩散传播,是个讲话的好地方。
饶是这样,余秋还是想捂住廖主任的嘴巴。
因为这人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整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头只会不停地喊主席啊主席,仿佛不这样不足以体现他激动的心情。
他被主席接见了,主席还问他话呢,嘿嘿嘿嘿。
余秋不想管廖主任,有人犯桃花疯,就让他自己发作完了拉倒吧。
她只追着余教授,继续问下去:“爸爸,他老人家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呀?”
余教授的激动其实并不逊色于廖主任,只不过他感情内敛惯了,不像主任如此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