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山茶客
大家都把马拴在树上,旁边有条小溪,就在溪边休息一会儿。等吃过干粮养足体力,便可以下山了,太阳落山前就能回到卫所。
那个冲禾晏打招呼的新兵体力不是太好,等爬到顶的时候直接累瘫在地。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干粮填肚子,一边嘟囔道:“可算到顶了,再走我可走不动了。”
禾晏在溪边洗了把手,在他旁边的石头下坐下,也掏出干粮。
干粮是早晨发的干饼,又干又硬,那个新兵便凑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小把松子,递给禾晏道:“给。”
禾晏诧异,“这是哪里来的?”
“来凉州卫前我娘给我装的,舍不得一口气吃完,存着呢。”他有些不舍,还故作大方,“你尝尝!”
禾晏从他掌心捡了一粒剥开,丢进嘴里,道:“很香。”
“是吧是吧?”这孩子有些开心,“我叫沈虹,我知道你,禾晏嘛,之前在演武场可厉害那个,大家都打不过你。”
“侥幸,运气好而已。”禾晏笑道。
沈虹看了看远处,颇有些遗憾,“可惜的是我没带弓弩,我之前不知道是你和我们一道去的。我要是知道,铁定带一把,你箭术这么好,用弓弩打几只兔子,咱们就能吃烤兔子啦。”
他和小麦怕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禾晏想着,随口问,“你带的什么兵器?”
沈虹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我吗?我箭术不好,带弓弩没用。刀术也一般,枪术也……我估摸着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就拿了一把……”他从身后摸出一截长棍,“一把这个。”
禾晏无言以对。
他居然带了一根棍子,还不是铁头棍,是跟竹子削的长棍。演武场的兵器架上有这种兵器吗?禾晏很怀疑,沈虹拿根棍子,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哦,除非这里有棵枣树,他能用这根长棍打枣。
似是看出了禾晏的无言,沈虹连忙补救,“反正也不会和人动手嘛。”
禾晏点头:“你说得对。”
她和沈虹在这边,吊梢眼同其他两人在离他们稍远的另一边坐着。吃完了东西,禾晏便靠着树休息一会儿,沈虹小心翼翼的问她,“那个,禾晏,我能不能借用下你的刀?”
“怎么了?”
“你看到那个没有,”沈虹指了指溪边的绿油油的一片,叶长而细,看不出是什么草。他道:“我们家是开药铺的,这个叫书带草,形似‘薤’却非‘薤’,可以醒目安神。我想摘一点回去,咱们成日在这里,或许用的上。不过书带草坚韧异常,并不好采,他们几个人带的不是长刀就是枪,不如你的小刀好用。”
这是把她的刀当镰刀用了啊。
禾晏:“……行吧。”她抽出腰间的鸳鸯刀递给沈虹,道:“小心点。”
沈虹放下手里的棍子,高高兴兴的接过刀,对禾晏道:“谢谢你啊,我多割点,完了送你一把。”
禾晏本想说不用了,转念一想或许洪山用的上,洪山说近来热躁老是睡不好,况且也是沈虹一片心意,就将不必两个字咽回肚中。
她便倚在树下,看沈虹忙的不可开交。
看着看着,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再看,便是那个吊梢眼和其他两人,正在解树上的马绳,禾晏愣了愣,问:“这就要走了吗?不多休息一会儿?”
算起来,他们在这呆了还不到半个时辰。眼下还早,下山时间绰绰有余。
吊梢眼似乎不太喜欢禾晏,同她说话也是不耐烦,“不下山,我们先去前面走走。”
禾晏看了一眼前面,现在已经是山顶,要去前面,便是翻山头。她蹙眉,“教头说不能过山头。”
“就是多走两步,不翻,”吊梢眼道:“又没让你们跟着一起,你们就在这待着,我们等下就回来。”
“我觉得,”禾晏站起身,“还是听教头的话比较好,或许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郑玄,你到底走不走了?”另一人已经将马绳解开,翻身上马,催促道。
吊梢眼——也就是郑玄看着禾晏道:“你怕危险就不去,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别瞎担心了,陪那傻子割草玩儿吧!我们先走一步。”说罢便也不顾禾晏,自顾自的翻身上马,同另两人往丛林深处走去。
禾晏本想追过去,又不能放沈虹一人在此,思忖间,那三人已经走远。她叹了口气,复又在树下坐下来,罢了,他们一路上山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山里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大的猛兽,至多几只狸獾野猫,看见人便远远地躲开。
一盏茶的功夫,沈虹便从溪边过来,他双手各提着一捆草。那草果真形如书带,长长软软,凑近去闻还有股清香。沈虹找了根最长的将两大摞书带草捆好,递给禾晏一捆,“就这个,回去放在日头下晒干,找个布袋装好,放在枕头下,保管睡的香。”
禾晏道:“多谢。”
“没关系”沈虹一挥手,这才发现其他几个人不见了,他奇道:“他们人呢?”
“往前散步去了。”禾晏耸了耸肩,“就在这等他们回来吧。”
沈虹不解,正要开口问询,陡然间,便听得丛林深处传来一声惨叫,正是方才同他们一起的新兵之一。
禾晏一怔,眉心蹙起,下一刻,便解绳上马,直奔声音而去。
第六十八章 吃亏眼前
声音的来源并不远,禾晏驰马急奔,身后的沈虹也跟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哎,等等我呀!”
山顶再往前走,翻过山头,因着背阴,山林越发茂密湿润,日光几乎漏不下一丝在人前,只觉得形如黑夜,阴冷森然。禾晏在杂木丛前停下脚步。
只见郑玄三人就在前方,马匹在原地焦躁的原地踏步,不敢上前一步,郑玄脸色发白,其他两人,更是几欲流泪。
在三人周围,有四头狼伏低身子,正冲他们低低的嗥叫。适逢禾晏二人过来,这几头狼便朝禾晏看来,目露凶光。
这个时节,这个时间,怎么会有狼?禾晏有些奇怪。
再看郑玄几人,皆是形容狼狈,禾晏还注意到,郑玄腰间的刀不见了。群狼会攻击落单的人,却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他们三个。禾晏问:“你们做了什么?”
郑玄白着脸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那个新兵带着哭腔开口,“我们,我们走到前面,看见有一处地洞,里面有叫声,我们凑进去看,里面有一窝狼崽……”
“你们动了狼崽?”禾晏厉声问道。
她如此疾言厉色,把那新兵吓了一跳,连忙回答,“没、没有,我们只想抱回去养,没走多久,就、就看到这几只狼。”
禾晏简直想将这几个人脑子撬开,看看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看见狼窝就说明母狼就在附近,不赶紧离开还抱走了狼的幼崽,当真以为成狼不会循着气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