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晚
景映桐受不了他这种举动,又觉得自己丢了脸,她猛然发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闷头冲出了棠梨阁。
雁书本来还乐滋滋地看着这一幕,可看到王爷和王妃突然又闹急了脸,瞬间便慌了神,她看着王妃推开王爷的举动,顿时在心中颇恨铁不成钢地深叹了口气。
看着王爷依旧安静地在桌案前注视着景映桐离开的背影,她蓦地重重跪了下来,朝慕琮磕头道:“请王爷莫要怪罪王妃,王妃昨日去给小主子上香,身子有些乏了,想必如此才心情有些不太好吧!”
“无妨,”男子又执起了放在笔架上的毛笔独自写了起来,轮廓分明的侧脸看起来竟带着几分落寞,“她一直便是这个性子,本王已经习惯了。”
雁书一边心里暗暗责备着景映桐不懂事,一边大着胆子道:“兴许王妃还是年纪太轻了,所以才这般不晓得轻重,若是王爷王妃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想必王妃心里就能明白很多了!”
“哦?”
慕琮似笑非笑地看向雁书,那仙人般的神情看得雁书心跳刹时漏跳了一拍。
“那你回去问问你家王妃,看她愿不愿意。”
“好。”雁书又重重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喜悦道,“奴婢这就回去问王妃。”
看着丫鬟退出去的背影,慕琮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他抬手将一直握着的毛笔随意一扔,点点墨汁随着他大力的动作飞溅出来,染污了宣纸上笔笔流利的俊逸。
他脸上的冰寒之下渐次浮现出点点隐隐约约的嘲讽,男子袖手站在花厅的亭台楼阁画卷前,看着窗外久久不语。
景映桐回去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慕琮厌恶她她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他再怎么为难她,她现在也不得不忍受着。景映桐坐在床前撸起衣袖,动作有些笨拙地给自己上药。恰好这时候雁书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景映桐的动作慌忙过来道:“王妃,还是让奴婢来吧。”
景映桐也没逞强,将伤药递给她道:“你来吧。”
雁书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帮景映桐上药,边涂边仔细观察着景映桐的脸色道:“王妃,奴婢看您刚才和王爷相处的挺好的啊,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不必再说了。”景映桐不想再提,静静垂下眼道,“都过去了。”
“王妃您可不能这样啊,”雁书神情有些急了,“这眼见着您和王爷的关系有了起色,奴婢瞧着您待小主子也是真心实意的,王妃可不能再乱使性子了啊。”
景映桐突然有些烦躁,她撇了撇眉头道:“我方才说了,这件事不必再说。”
“奴婢知道您不爱听,可奴婢是王妃从娘家陪嫁来的丫鬟,一心一意都是向着王妃的。奴婢知道王妃您向来心气高,可现在您已经嫁给王爷了,不论怎样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而且王爷一表人才,除了不如其他几个王爷有势力之外,又哪点比不上他们了?而且有权有势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万岁爷这几年龙体抱恙,京师里少不了要一番腥风血雨,与其争得头破血流,倒还不如像王爷这样一直守着自己的安闲富贵呢。”雁书看着景映桐继续道,“依奴婢看,您倒还不如收收自己的心思,好好守着王爷过日子。而且王妃您真要注意了,后院里的那几个狐狸精最近可是猖狂的很啊,您还是早些生下嫡子绝了那些狐狸精的心思才好,而且奴婢瞧着王爷也有这方面的想头呢。”
景映桐原本一直耐心地等她说完,听到这里突然扭过了头:“你说什么?”
雁书一愣,方才小声地说:“奴婢方才问过王爷了,王爷也希望王妃能生下嫡子呢。”
景映桐不由得怒火中烧,婚都离了,还生什么娃?这慕琮表面上答应好好的跟自己合作,背地里却净搞这些鬼把戏羞辱于她,这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想要孩子是吧,让他自己生去啊!反正男主神通广大,生个孩子更是不在话下吧!
亏自己看书的时候还这么心疼他喜欢他!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么一想,她突然也不气了,气定神闲地在床上坐好,吩咐雁书道:“你去把王爷的那几个姨娘帮我叫来。”
雁书顿时大惊失色:“王妃你理她们做什么?”
“你是不说她们最近不老实吗?”景映桐整整衣服看着雁书笑道,“将她们叫过来,我嘱托几句。”
雁书立马高兴地点头道:“王妃能这样想自然最好,奴婢这就将她们叫来听王妃训话。”
景映桐微笑着点点头,在雁书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嘴角的笑意骤然消散得一干二净,既然慕琮这么闲接二连三地寻她不开心,那她就干脆好心肠地来帮他打发打发时间,看他还有没有这个闲心。
慕琮午后出了门,一直到更深露重之时才披星戴月而归。月光淡淡地拂在男子银路云纹的玄色外袍上,院落里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几缕缥缈的蝉鸣。
门前栽种了大片大片白色的水仙花,夜风将花朵淡淡的清香送到慕琮鼻端,让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那时候宫院里也种着大片大片水仙花,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困在重重宫阙中的漫长岁月,幼小的他时常站在宫门口怀着恨意盯着那些水仙花,精心打理的花瓣清幽皎洁,即使在夜里也如凌波仙子一样不染尘俗,那片片纯白傲立着,像在藐视幼小的他,他握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将它们尽数拔尽。
云雾凄迷,九重宫阙深处,一个单薄细弱的身影正在空旷的宫殿里望着远方抚琴,清冷熟悉的琴音自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声声入耳,清音动听,却让他自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
他仿佛又看到儿时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殿门外的扶木长廊上,手里紧紧捏着刚刚完成的字作,短短的小手指被穿廊而过的冷风冻得像几根萝卜头。阵阵清冷悠扬的琴音从花梨木纱门里传了出来,在他脑海中叩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阵阵寒风拂起他不甚合身的衣袍,一阵阵冷意顺着衣袍宽阔的间隙滑进去。
“殿下,回去吧,娘娘已经歇下了。”
最后还是殿里伺候的嬷嬷看不下去,走到他身边轻声说。
她怎么可能睡下了,他明明听到了她在里面弹琴…
“嬷嬷,太傅说我今日课业完成得特别好,我想给母妃看一眼…”
嬷嬷半了然半无奈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殿下,您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外面的冷风越来越大了,阵阵掠过刮得他脸颊生疼,他不想哭的,可眼睛被冷削的寒风刺得眼泪直流。他在寒风中用袍袖胡乱抹了一把脸,却在白色的袖子上看到了点点斑驳的血迹。
…
那琴音在他记忆深处越发地响了,他用力地想将那琴声驱散,它却一声更胜一声,在自己脑中震得声如洪钟。
“王爷。”
一声略带犹疑的喊声将他从记忆深处拽了回来,慕琮转过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凝:“什么事?”
“王爷,小主子已经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了。”杨素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回禀道,“至于王妃昨儿去过那里的事,属下已经嘱咐他们不得透露了。”
慕琮点了点头,看着杨素迟疑的神情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方才”杨素犹豫了一下才咬咬牙继续说,“府上的白姨娘进了王爷您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虫哥要跪搓衣板_(:3」∠)_
大家可以骂他!但后面会解释原因的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