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岑公公低头领命。
“等等!”崔绾突然喊道,随即对淑妃解释道:“姑母,那些花是我陪您一起挑的,那么我也有嫌疑,姑母让岑公公把我那边也搜查一番吧,我知道姑母信我,但这事必须查个清清楚楚,我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将来才好见四嫂。”
温嬷嬷赞许地点点头。
亲手养大的侄女,淑妃当然不会怀疑,不过崔绾的话确实有道理,便示意岑公公照崔绾的话去做。
崔绾瞅瞅自己身上,走到温嬷嬷身前道:“嬷嬷去屏风搜我的身吧,我跟那些宫女都有怀疑,理该经受同样的搜查。”
淑妃皱眉,“你这丫头怎么还钻起牛角尖来了?”
崔绾扭头,眼里带着泪光:“四嫂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难受,姑母抓住真凶还好,没有抓住,那我恐怕会成为四嫂第一个怀疑的人,我不想跟四嫂疏远,就必须彻底证明我没做过,姑母就别劝了,我知道您信我。”
她这话合情合理,淑妃叹口气,随她去了。
温嬷嬷领着崔绾去了内室,将崔绾全身上下检查了便,再将她身上的香囊送去了岑公公那边。
一个时辰后,岑公公过来回话:“奴才已经彻查过了,在今日随李姑姑去王府送花的秋荷房中搜到一包麝香香粉,王太医仔细检查她双手指甲,发现她虽然将手洗干净了,指甲缝里依然残留麝香味道。”
秋荷是昭宁宫的三等宫女,淑妃有些印象。
“其他人都放了吧,继续审她,务必查出她是从何处得到的那包麝香,又是受谁指使。”
“这……”
岑公公抬头看她,声音低了下去,“回娘娘,奴才派人去搜查时,秋荷已经服毒自尽了,太医看过,猜测秋荷是昨晚没的……”
之前一直都很淡然的淑妃,此时终于震惊地站了起来。
她今日才知,她这昭宁宫竟藏了一位心机深沉的高人,利用完秋荷,当日就悄无声息地灭了口。
☆、165|165
昭宁宫那边查出来的消息很快就由温嬷嬷带到了肃王府。
傅容傅宣姐妹俩一起听着。
“娘娘花房里的其他菊花都没有搜出麝香,连一起选出来的那几盆也没有,这便足以证明王妃这边的是在出宫路上或来王府的路上被人动了手脚。李姑姑跟搬运菊花的八个宫女都称她们出宫时菊花没有换过人,到了宫门装上马车,四个宫女回宫,由李姑姑领着秋荷四个宫女赶来王府。两辆马车,李姑姑跟秋荷同乘一辆,负责看管九盆菊花,李姑姑作证秋荷确实每盆菊花都瞧过,只是菊花太过好看,秋荷赏花也不奇怪……”
傅容皱眉,插言道:“麝香味道浓郁,马车里空间狭窄,加之秋荷先后拿出九盆菊花所用麝香,李姑姑难道没有察觉?就算没有闻到香味差异,秋荷将麝香埋到花盆里也会露出痕迹吧?”
温嬷嬷叹口气,伸出手给傅容看。
傅容傅宣姐妹一起看过去,就见温嬷嬷手上托了几个比米粒还小的灰色颗粒,瞧着像是泥。
“麝香就藏在这里面,娘娘派人试过,只要遇水,麝香外面这层灰色的东西就会化掉,没有浇水时,有这层东西掩饰,麝香香味散发不出来,摆到花盆里也难以引人注意,所以秋荷只需装作摸摸菊花叶子,再趁机将小颗粒丢到花盆里……”
傅容默然。对方将麝香制成如此模样,果然心思巧妙,如果不是妹妹敏锐,冬天景色枯燥,她肯定会去赏那几盆菊花的,或许她不会在菊花前停留太长时间,但每盆都闻一闻,每天都闻一闻,用不了多久她的孩子就会受影响。
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那秋荷背后的人查出来了吗?”傅宣神色凝重地问。
温嬷嬷面现愧色:“秋荷恰好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据其他宫女称,昨日秋荷晚饭前表现地跟平常都差不多,用完晚饭就回房去了。第二日正好轮到她休息,她没出屋也没惹人怀疑,直到岑公公去查,发现她茶水里有毒。搜房后除了一包麝香香粉,还发现一包这样的灰色粉末,她指缝里残留麝香,应该是她自己搓的麝香泥。”
“秋荷是孤儿,没有出宫探过亲,然她性子和善爱笑,在宫女里人缘极好,李姑姑常常派她出去打听一些消息,可能就是打探消息时被人趁机收买了。”温嬷嬷沉着脸道,“可惜她人已死,屋中再没有任何线索,娘娘也束手无策,只能继续盯着昭宁宫大小宫女太监,看看是否能发现其他蛛丝马迹。”
谁都知道秋荷身后肯定有主使,但对方手段干净利落,灭口之后,彻底断了顺藤摸瓜的线索。
傅容看看妹妹,对温嬷嬷道:“嬷嬷跑了一天辛苦了,快回去歇歇吧,万幸今日有惊无险。”
温嬷嬷点点头,告辞离去。
真凶肯定在宫里,傅容先让许灵将梅香兰香两个放出来。
“姐姐,这事你怎么想?”傅宣扶傅容到榻上躺着,一边轻轻给傅容捏腿一边低声问。
妹妹体贴,傅容没客气,看着她道:“秋荷能在娘娘临时起意送花给我时迅速出手,可见她早就被人收买了。娘娘当初生女时难产,女儿死了,她也没有再生的可能,那么对方收买秋荷,还送麝香给她,足以证明对方目的就是除掉我的孩子。若秋荷被收买的时间早于我有孕或我嫁给王爷,那么对方针对的便不是我一人,而是要除掉肃王的孩子,除掉将来肃王府的每一个子嗣。娘娘身为婆母,赏赐儿媳妇是常事,对方心思缜密,总能抓到空子。”
“但她的动作未免太快了。”傅宣平静道,“姐姐也说了,娘娘赏花是临时起意,就算秋荷绝顶聪明,立即想到这等妙计然后在娘娘前往花房选花时马上回屋捏麝香泥,她如何笃定李姑姑一定会选她出宫送花?她不是花房伺候的,李姑姑选她完全是巧合啊。”
傅容嘴角翘了起来,“是啊,这也是整个计划里唯一的疑点。秋荷指甲里留有麝香味道,是想证明那泥丸是她亲手捏的,但捏的太快反而惹人怀疑。我猜她不是心甘情愿服毒自尽的,应该是有人悄悄在她茶水里下了毒,等秋荷死了再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便是说那些麝香泥不是秋荷放的,她只是一个替死鬼。”傅宣笃定地道,“不是秋荷,按照温嬷嬷的描述,就只剩下李姑姑了,她是昭宁宫大宫女,悄无声息杀死一个宫女再简单不过,而且她熟悉娘娘性格,应该能料到娘娘多半会赏花给姐姐,不是今日往后也会赏,因此提前制好麝香泥以备不时之需。姐姐,你说娘娘有没有想到这点?”
傅容毫不怀疑:“娘娘在宫里住了那么久,咱们两个能想到的,她岂会想不到?不过李姑姑为人到底如何,只有娘娘心里清楚,这次娘娘罚了李姑姑半年月例,兴许是信她,兴许是别有打算,咱们看着就是。”
李姑姑在昭宁宫,她们鞭长莫及,也只能交给淑妃了。
姐妹俩又聊了一阵,聊到傅容乏了,傅宣替姐姐盖好被子,轻步走了出去。
门帘落下,傅容慢慢睁开了眼睛。
妹妹还是少考虑了一点。
除了李姑姑,还有两人碰过那九盆菊花,一个是淑妃,一个是跟她一起选花的崔绾。
淑妃当然不会害自己的孙子,崔绾……
崔绾有下手的机会,真是她出手的话,目的又何在?
傅容想不到理由,但她记起了徐晋对崔绾的态度,或许,徐晋心里更清楚李姑姑同崔绾两人谁的嫌疑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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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昭宁宫。
淑妃靠在榻上,岑公公跪于榻前,手里拿着美人捶一下一下地替她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