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栀子
老奚见证了她的过去。
但遗憾的是,当她的家庭彻底破裂的时候,那所有的平静便被打碎。
那夜,她的父亲一去不返,小姑娘哭了一整夜,最后跟她的妈妈坐上了来南市的火车。
就在来南市的那天,她弄丢了她最喜欢的那只瓶子。
被弄丢的老奚被困其中,也没有办法提醒她,然后瓶子被人捡起来,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后来颠沛许久,他才被谢澜捡起来。
“等等……老奚,你的意思是,桃桃妹先捡的你?”
谢澜听老奚讲完,摸了摸下巴,问了一句。
看见老奚点了点头,他忽然“噗嗤”一声,开始捶桌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就是说,桃桃妹捡了你,但是从头到尾一点儿要打开瓶子的意思都没有?”
“……”
老奚的脸都木了,他半晌才憋了一句,“她若是打开了,便没你什么事了。”
谢澜笑到不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然后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桃桃妹了?要不是她,我现在指不定还在哪儿捡破烂儿呢?”
老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的谢桃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是将银行卡装好,然后在快递公司那儿填了地址,寄给了郑家。
走出来的时候,谢桃站在门口,忽然松了一口气。
像是一团积聚在心里多年未散的阴云终于化作了一团雾气渐渐地消失无踪一般,此刻的她,眉眼微扬,终于显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
特意去超市里买了点零食,然后谢桃就飞奔回家了。
彼时,卫韫方才从禁宫里回来,卫伯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直到卫韫进了书房,他停下来站在院子里头,也还是迟迟没有开口。
“卫伯你这是怎么了?”卫敬见他神情有异,便开口问道。
卫伯轻咳了一声,略扫了四周一眼,而后便凑到卫敬跟前儿,压低声音道,“今晨大人出了府,我便去收拾他的寝房,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卫敬问。
卫伯把手往嘴边挡了挡,小声道,“大人的被子……不见了。”
大人……的被子不见了?
卫敬有点懵。
下一刻,他拧起眉,“难道有刺客来过?”
卫伯“噫”了一声,摇头,“哪个刺客会偷走大人的被子?”
“那便是贼?”卫敬又道。
“哪个贼会只偷被子?”卫伯发出直击灵魂的疑问。
“……”
“……”
两人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卫韫进了书房,方才坐下来片刻,手里的密文还未看,便察觉到他衣襟里的铜佩在发烫。
他取出来时,铜佩上星盘转动,光幕出现。
女孩儿的面容,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然后,他就听见她急切地说,“卫韫卫韫,你快点把香给点上!快点快点!”
“……”
卫韫只好将那锦袋里的金粉倒了一些在香炉里,而后以火折子点燃。
浓烟忽然弥漫了一整间屋子。
再聚起来的时候,渐渐地凝成了一抹越来越清晰的身形。
下一刻,女孩儿的身影从浓烟里彻底显现出来,猝不及防地,整个人都落在了他的怀里。
她抱着一袋子的零食,坐在他的腿上,显然还有点懵。
一时间,四目相对。
气氛凝滞。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见面就直接坐人腿上的桃桃:我我我是起来还是不起来???
一见面就直接被人坐了腿的卫韫:我是推开还是不推开???
第44章 小女朋友(捉虫)
屋内的烟渐渐地淡去,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越发清晰。
谢桃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卫韫的怀里钻了出来,如若不是卫韫伸手扶了她一把,她还险些摔在地上。
脸颊有点泛红,谢桃抱着一袋子零食,站在他身旁,半晌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卫韫轻咳了一声,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一下,他站起身来,走过去掀了流苏帘子,又转身看她,“过来罢。”
谢桃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清他泛着莹润华光的玄青色衣袂。
黑色的鞶带嵌着精致的玉扣,将他的腰身衬得更细了些,脊背亦是如松般挺直。
宽肩窄腰腿又长,又让谢桃晃了一下神。
流苏帘子后,是书房的里间。
里头陈设极简,谢桃抱着零食走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水墨画。
朝云叆叇,绵延山色在其间若隐若现,河间轻舟,披蓑老翁撑杆前行,自有一种朦胧缥缈之感,极具意韵。
谢桃偏头,就见雕花的窗棂外临着回廊,廊外又是婆娑树影,檐角铜铃。
里间里已生了炭火,这是卫韫一早便嘱咐了卫伯的。
坐在桌前,卫韫将放置在风炉上的茶壶取下来,拿了一只釉色匀净的天青色茶盏,手腕微动,将散着白色热气的茶水倒在了茶盏里。
“时间正好。”
他将茶盏推到谢桃的眼前,“坐下。”
谢桃听了,果然乖乖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把自己的一袋子零食放在桌上,然后伸手去捧那茶盏,稍有些烫的温度透过杯壁,直贴在了她的手心,令她有些僵冷的手多了些暖意。
“这是那日我命人藏的雪水煮的,试试罢?”卫韫道。
那日的雪?
谢桃一听,想到的,首先是在砚山上,与他同看的那一场初雪。
她捧着茶盏,点了点头,然后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淡绿色的茶水颜色极好,热热地往喉咙里一去,霎时便令她的四肢百骸都驱散了几分刚来时的寒气。
明明是热热的一杯茶,可味道却莫名总有一种凉沁之感,却也非是薄荷一般的味道,轻轻浅浅的,带着茶叶特有的清香,回味之下,竟莫名也多了几分甘甜清冽。
“这是什么茶啊?真好喝。”
谢桃捧着茶盏,说着,就又喝了一大口。
“祁州的川山云雾。”
卫韫见她喜欢,便拿了她的杯盏,再替她倒了一杯。
这川山云雾向来珍贵,产量不丰,卫韫手里的这些,便是前些日子启和帝赏赐下来的。
卫韫不提这茶的难得,谢桃自然也不知道,她喝了好几杯,如牛饮一般,甚至还撕了一袋薯片吃。
“你尝尝呀?”她把自己的薯片凑到了卫韫的嘴边。
卫韫虽不动声色,但脊背却已稍有些僵硬。
像是犹豫了片刻,他那双眼瞳对上谢桃那双期盼的眼,他终究还是轻轻往前,吃了。
“好吃吗?”
谢桃见他吃了,就弯起了眉眼,然后又捧着脸问。
“……尚可。”
实则卫韫根本没注意那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我……”谢桃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方才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一抹苍老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大人,您该用晚膳了。”
是卫伯。
卫韫听了,便道,“将晚膳送过来罢。”
卫伯似乎是愣了一下,“大人要在书房用膳?”
“嗯。”卫韫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他对上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的那双圆圆的杏眼,似乎是顿了顿,便又添了一句,“多添一副碗筷。”
“……是。”卫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
难道今日国师府有客人来?
那又为何不将晚膳设在饭厅?
卫伯心里犯了嘀咕,他凑到廊下站着的卫敬身边,道,“卫敬啊,我方才听见大人书房内……似乎有女子的声音?”
卫敬皱起眉,腰杆挺直,“不可能!”
“……我也不大相信,但是我真的好像听到了点儿音儿?”卫伯“嘶”了一声。
“不可能!一定是您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了。”卫敬斩钉截铁。
大人的房内会出现女子的声音?
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