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岚
他不敢耽误,当夜就带她回京都。
她睁着快要失去神采的眼睛看着他,吃惊的道:“哥哥……”她那时好像非常的冷,缩在他怀里,似乎他是她唯一的温暖。
孟深的手快要拍到门上时,突然又缩了回来。
他一旦跟姑姑相认,以后便会恢复宣宁侯的身份,他还怎么当她的哥哥呢?
他以后就要住在京都,而她会一直住在盐镇。
他当他的侯爷,她当她的厨子。
不会再有夜晚教她写字的时候了,也不会再有她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他跟她之间肯定会隔了一道鸿沟。凭她现在对他的想法,哪怕知道他是宣宁侯,也会说,“义兄,你不用管我,我很好,你往后不必来盐镇了。”
想到这里,孟深就觉得气闷。
如果她真这么说,他有脸经常往盐镇跑吗?哪里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
不……
他不是要离开她吗?
为什么此时想得都是她呢?
孟深深吸一口气,又要敲门。
就在这时,从侧门忽然抬了一顶轿子出来,里面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走快点,别让姐姐久等,她要跟我一同用膳呢。”
那是姑姑的儿子章云泽,看样子是去东宫探望太子妃章云慧的,孟深前世与他见过,这表弟极为的开朗,知道他是表哥时,时常要拉着他一起玩,将京都都走遍了。
“你找谁?”少年从轿中看到了他,探头询问。
孟深怔了怔,下意识道:“不找谁,走错路。”
“哦。”少年又催促,“快点,快点!”
轿夫立马走得飞快。
孟深看着远去的轿子,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
不想今日竟有人来提亲。
王氏看着镇上这位出了名的媒人,吃惊的道:“你说谁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是我们盐镇的,是蔚县的张家,家里有上千亩良田呢。”
那可是地主,王氏心里喜滋滋的:“那人怎么样?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家阿竹的?”她正好也想给女儿定亲,谁想到好事自己送上来了,还不用自己费劲。
“百里挑一,文质彬彬也像书生,至于如何知道,听说是在集市遇到你们家阿竹了,他看了十分喜欢,就使人打听到你们孟家。这不就让我来问问吗,如果你们觉得可行,那就见一见,如何?”
这媒人不像别的媒人,喜欢胡说八道,都是有一说一的,故而在她手里成双的很多,王氏道:“行,晚上我跟家里商量了再来回你话。”
“那我等着你。”媒人告辞。
等到孟方庆从地里回来,王氏就把此事告知。
都知道那媒人不骗人,孟方庆也答应,然而到孟竹那里,却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王氏差点把碗都摔了:“死丫头,你为什么不看?看看有什么?啊,你马上都十六了,还不想定亲呢?媒人说了,小伙子长得端正不说,家境也殷实,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别以为自己会做个糕,就想着攀……你该不会想当官夫人吧?你趁早别做梦!”
孟竹恼道:“谁要当官夫人了,我,我是……”她有苦说不出。
“哎呀,好了,都别吵了。”老太太揉着太阳穴,“阿竹,也不是非得定下来,你看一看,不喜欢你娘不会逼你的。”
“祖母……”
只有孟溪知道孟竹为何这样,她想一想道:“大伯母,你先别说了,你给阿竹一些时间可好?我替你劝劝她。”
侄女儿开口了,王氏倒是要给面子。
毕竟孟家的好日子都是孟溪带来的,她哼一声:“也罢,那就等到年后,要说不出道理我可不依她。”
王氏狠狠瞪一眼女儿转身走了。
孟溪把孟竹拉去说话:“其实看看也没什么,到时你就说看不上不就好了吗?”
“可我一点不想看别人,”孟竹叹气,“我心里怎么装得下……”说着脸红得要死。
孟溪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得试探下他才行,他有意便好,无意,你总不能强求吧?我也不是让你嫁给张家的公子。”那张公子是孟竹前世的丈夫,孟竹是为聘礼钱嫁过去的,这世肯定不会愿意,“你可以再看看别的。”
孟竹咬了咬唇,心里有点难受。
如果他真的无意,她该怎么办啊!
等到第二日,孟竹打扮妥当,用了新买的口脂便去集市了。
如预料中一样,她款款而来。
余靖站定了看她:“又来买菜?”
小姑娘唇色粉粉的,好像树上的樱花,平添了几分娇媚。
孟竹低声道:“嗯,你又来巡街?”
“是,”余靖问,“今日打算买些什么?”
“要买好些,恐怕提不动,”她声音更小了,手指紧紧捏着竹篮,鼓足勇气道,“你等会能帮我吗?”
“不能,”他道,“我今日不顺路。”
孟竹心里咯噔一声,差点红了眼睛。
难道说,他其实对她没什么意思?之前真的只是顺路,帮一帮她?她嗯一声:“那,那好吧。”
提着篮子擦过他肩膀,她走入集市。
可就在这瞬间,她平常的泼辣又回到了身上,如果就这么懦弱的走了,她就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就算余靖真的对她无意,她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反正已经都假装偶遇这么多回了,何妨试一次呢?如果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往后她也不用过来。
这样也不会太丢脸的。
孟竹忽然转身,跑到余靖身边,飞快的说了一句:“余捕快,有人,有人来我家提亲了。”
“嗯?”余靖一愣。
孟竹却不好意思再说,急忙又跑掉了。
回过神,余靖才发现她说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
孟竹买完菜出来,并不见余靖的影子,她十分惆怅,可能他真的不喜欢她吧。
后来几日,她都提不起什么劲,倒是郑秀梅学会了做糕,比孟竹还要勤劳,两个人加起来能做四五百个。晚上,光是孟方庆与孟奇夫妇都不够,孟竹便又随他们一起去卖糕。
可即便挣再多的钱,她也高兴不起来。
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
孟溪早上起来,去孟深的屋子里看了看,擦一擦桌子。
好几日没人,上面容易积灰。
她打扫干净,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碟罗纹纸上。
这段时间义兄不在,她真的有点不习惯。
不然每日早上,她会看着义兄吃早饭,他每次都会吃的很满足,晚上他会教她写字,有时候她会把一些琐碎的事情与他说说,义兄虽然嘴巴还是很讨厌,可每次说的话,没有一次不是向着她的。
不知,他何时回来呢?
如果太久,蒋夫子那里也会跟不上吧?说不定蒋夫子会生气呢。
还有,年初三跟陈大夫约好了,怎么办!
孟溪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前世义兄也离开过一段时间,他们都不知去了何处,也许就是去了泸州吧?
就是不知他哪儿来的钱,难道也是向谁借的,就跟那天的马车一样?
孟溪走出去,带上门。
来到酒楼的时候,就听到赵奇峰在恭喜十五师弟李恒。
“师弟的菜也上菜谱了?”她问。
“对,是一道八宝鸭,师父同意的。”
“恭喜你,师弟!”孟溪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李恒红着脸:“是运气好。”
“怎么会是运气呢?是你自己勤奋得来的。”赵奇峰拍拍他肩膀,“六师兄,八师兄过完年要去京都,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可要更加努力才是。”
汤俭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这一走,你们更忙了,实在抱歉。”
“六师弟不要这么说,师父同意二掌柜去开酒楼,便是打定主意让我们去帮他的,帮他就是帮师父,没什么差别。”那父子俩,谁还分谁呢?
也确实如此,不然汤俭怎么也不会离开仙游楼。
如果他们不主动,矫情一点,师父也会点他们的名字,不如就爽快点。
说话间,李恒突然轻叹口气:“可惜十四师兄了,要是他不钻牛角尖该多好……”
众人一愣,随即都很惋惜。
看孟溪心情低落,叶飞青道:“不关你的事,谁都知是他咎由自取,只可惜师父对他的栽培之心。”
说是这么说,然而也是她太迟钝了,她竟然完全都没有察觉。
如今回想起来,也不是毫无端倪的。
义兄总说她傻,有时候她确实是傻了点。
“你哥哥的病可曾去看?”叶飞青忽然又问。
“不曾,与陈大夫约了初三……原本想请师兄来家中吃顿饭的,然而我哥哥正好有事,只好往后延迟。”
叶飞青笑:“吃饭算什么要紧的,我吃你做得菜还少吗?”她在仙游楼练习的时候,他时常吃到,也会点评。
“不一样,等哥哥回来,还是要请你的,也是哥哥的心意。”
“好,我肯定会来。”
第二日,孟溪一起来,就看到孟奇拿着红纸找她。
“阿深不在,我们家就你的字拿得出手了,快点写一副春联,我们贴起来。”
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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