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郑双双看着比母亲坚强,忙进忙出的确实是一把好手,很快就得了陈老太欢心。
老太太别看打起孙振兴来不含糊,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有时候看戏还能看的眼泪流出来,听郑母说起来这么凄惨的故事,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也真是可怜的紧呢,你就放心好了,哪怕落不下来粮本,双双在我们家做事,至少你们不会饿死,说起来我这个媳妇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她自己也是小时候从京市那边走丢了才走到这里来的呢。”
郑母一听,怎么肖敏这样的也是个走丢的孩子:“她福气好着呢,碰到你这样好的一个婆婆……”
这话对陈老太的胃口,忙说:“可不是,不是我吹牛,我这个媳妇还真是有福,她进门来我家里的事情是一桩好过一桩,你别看我家现在好,几年前我们老陈家还是大河村数一数二的穷人家,现在你看看,三兄弟都盖上大瓦房了呢。”
这倒是陈老太的骄傲,确实别看陈家生的儿子多,但是陈家并不富庶,这么多年来都住着破旧的房子。
要不是三兄弟一起开窑烧砖,家里齐心协力,怎么盖的起这样的房子。
不说现在最让陈老太挂心的就是她的二儿子,一说到大瓦房自然就想起赵菊来,赵菊走了以后,有好有坏,以前有着这样一个没眼力价的吵吵着,也没有太大的矛盾,赵菊这个人虽然小心眼子吧,但是内心不坏,这个年代的妇女也没有受到过系统性教育,这也就导致了基本上都是靠父母教,父母教育的不好的就成了赵菊这个样子了。
说着话孩子们打打闹闹的跑进来,领头的是毛蛋,手里拿着根棍子做打架的姿势。
“坏蛋,吃我一剑。”一棍子戳到弟弟狗蛋的后背上头。
到底是没娘的孩子,这一冬天的乱跑乱窜,浑身上下糊的儿跟个咸鸭蛋似的,男孩子们玩起来比较凶,过家家大多都是
被他追着打的是弟弟狗蛋,狗蛋如今也是个两岁的孩子了,嘴里流着哈喇子扭着瘦瘦的身子:“我不是坏蛋,我才不是坏蛋呢。”
乖宝看着几个哥哥玩闹觉得新鲜,也要从妈妈手上跳下来跟他们一起玩。
这个时候春妮冲了出来:“快要吃饭了,等下摆饭的时候谁要乱跑把饭菜撞泼了就给我送到姥姥家去。”毛蛋的外婆家里绝对是个反面教材,孩子们吵架才会就会提起这个外婆。
说到外婆,一旁抱着乖宝玩着的陈小军突然一拍脑袋:“娘,我怎么忘记这回事了呢,我记得咱外婆家里是不是就有棵大榕树,我记得小时候还挺喜欢坐在大榕树下面听大人聊天,好多年以前有一天打雷,就把这树给劈成两半了,说起来应该都有十几年了,你现在去问肯定没人记得的。”
说到这里,陈老太也回忆起来确实是有这回事的,她嫁人以后就很少回娘家,说到大榕树印象就更淡了一些:“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惜了郑家村那边因为被水淹了,政府就把这些人给迁到了隔壁几个村子,难怪你总找也找不到,这样说起来,你跟我还是同村的姐妹呢。”
郑母也是眼睛一亮:“老姐姐,难道你也是姓郑的”郑家村是个几十户的小村子,里面姓郑的人居多,这些人里面多多少少有点亲戚的关系,虽说郑母肯定不是陈老太的近亲,但是这么多年能碰见同族的姐妹,就是不可多得的缘分。
陈老太一拍大腿:“你爹娘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不记得,回头我给你打听一下你的家人,看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附近,当年郑家村那边因为一场大水都淹了,附近的村民就四散迁走了,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瞎找找,肯定是不知道的,既然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我让我媳妇问问,公社那边能不能安排一下你跟双双落户的问题。”
第86章
郑母也没有正式的名字,她只记得小时候爹娘叫她“幺妹”,也就是家里最小的姑娘,这样的名字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常见,就好像郑八妹就叫郑八妹,同村还有好几个郑N妹,除了这个,郑幺妹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谁了。
陈老太沉吟片刻:“行,你是这里的就行,这段时间先这样看,反正砖窑里面要长期请人,大不了你们两个都在砖窑干着活,也不会饿死你们的。”
郑母一听喜出望外:“连我也可以在里面干活吗?”
陈老太道:“按正常的开工资,你干一份工呢,你们两个的肚子就能吃饱一些。”反正最近也是要请人的,不如就请她好了。
郑双双干的是长期的小工,男人一个月拿三十块钱吗,郑双双一个月就是十五,虽说工钱只有十五,但是这钱拿去买母女两个吃的粮食,也是够了的。
七十年代后期粮食限购已经形同虚设,很多人都拿着钱在市场上买粮食,少量的粮食交易时非常容易见到的。
这长期以来郑家母女两人都是靠着乞讨为生,吃的东西自然不是馊的就是坏的,郑双双拿到了工资以后,郑母才觉得自己过上了人的生活,第一顿饭吃上玉米面的时候,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以前靠男人生活,现在靠自己生活,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既然是同村出来的姐妹自然要照拂一番,对于其他人家来讲来这里做事是锦上添花的事,偶尔还有人偷懒耍滑。
但是对于郑家母女来说就是要靠着这个工作吃饭的,做事比任何人都要尽心尽力。
当时肖敏本着同情心请了郑双双干活,看她是个女人,比男人干活自然是要差了很多,工资开的也不高,但是在郑家母女的眼里,肖敏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至少从这个时候开始,郑家母女两个再也不用靠乞讨为生了。
郑幺妹擦了擦眼泪,诉说起来当时在云南的苦,她的丈夫是个雕刻的玉石匠人,她的女儿也是玉石匠人,这份手艺活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因为她没有生儿子,丈夫就把这门收益传给了女儿,村里人已经很不满意了,当时村里就有好几个人说郑双双是个姑娘,万一要嫁了人,手艺岂不是会外传。
但是因为郑父是当地最有名的玉石匠人,无论是看料子还是开料,他都是最好的手艺人,族里的人虽然有意见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是好景不长,郑父在一次去缅甸买毛料的路上遇到了土匪,上好的玉石料子被人抢了不说,郑父也受了重伤。
这块玉石料子是村里人合伙买的,虽然是郑父在买料子的路上出了事,但是现在一句不关心的话也不问,跑来就是问责,郑父真是想不通,人一生病心里又堵得慌,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由于地处偏远没人管,郑父死了以后很快就出现了村里人吃绝户的闹剧,郑幺妹要不是带着郑双双走的早,就连她都会被逼着嫁人。
“幸好我还有个懂事点的闺女,要不是有她,我这一路上怎么都熬不过来。”郑幺妹擦着眼泪说:“其实要不是出了这桩子事情,我的命也算好的了,我家那个虽然平常话不多,但是一起过日子了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的。”
“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完全的呢,就拿我们家来说,老大老二老三看上去都好,就是这个老二让我操心的哟——”
正说着话,从外面走过来一个外地人,穿着蓝色的中山装,看见陈老太十分有礼貌的问:“老太太,你看看能不能给我讨口水喝。”
水井就在三家人中间,要穿过堂屋走过厨房要后面院子才能喝到水,陈老太指着后面的院子说:“你往后走,后面就有口井,你自己去喝水小心点。”
看那人的打扮像是城里人,现在大河村这边整天都有城里的勘测专家过来过去,讨口水,给点钱吃顿饭,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家里除了几个孩子,没啥值钱的物件,乡下人也是淳朴,基本上人来人往的也从不锁门,那人便穿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拿着肖敏家里腌咸菜的坛子上面压坛子的上面的一块石头问:“老太太,这块石头我看着方方正正挺漂亮的,你看我给你一块钱,卖给我可好?”
一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这是不会是傻的吧,一块钱买块石头,陈老太上下打量着那个人,看着是个知识分子的样子,也不像傻子啊,不是傻子化一块钱买个石头干啥。
“老太太,一块钱你看行不行。”那人彬彬有礼的笑着。
陈老太就觉得更奇怪了,这人一不疯,二不傻,花一块钱买个石头干啥?
不过陈老太太是谁,她可不是贪钱的老太太,这石头是肖敏的,要卖也要肖敏同意才行,但是这会儿肖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位同志不好意思,这块石头是我媳妇的,她不在家也卖不了。”陈老太太说着就要把石头要回来。
那人也不恼,但好像也没有把石头还给陈老太的意思,反而退后一步说道:“是这样的,我祖父也是从事地质勘测方面的专家,当初我家里有一块跟这个石头很像的石头,因为战乱丢失了,我记得小时候祖父曾今拿过这样一块石头做镇纸,非常喜欢,就想给他买回去。我看你们家也不是非要这块石头不可的样子,所以还不如一块钱卖给我,这一块钱也不少了。”
看他打扮应该是城里人,可能还不了解这一带的情况,其实城里人对乡下人的认知的穷困,是因为乡下地方世世代代刨坑种地,跟着年成吃饭,如果年成不好确实穷,但是城里人找不到工作没有地方安排粮食关系的也一大把,瞧不起咱们农村人。
陈老太有点恼,就是不想卖给他,一块钱嘛,谁家没有一块钱。
“你这人也好没道理,这块石头是我媳妇的,要卖也是应该她说了算,我说了不算,这位同志你如果喜欢就去河里翻翻,这样的石头河里不知道多少块呢,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是拿这种石头压咸菜坛子,我说了不卖就不卖。”
“我说了花一块钱来买,一块钱买你一块石头也不算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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