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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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暖也是从学校回来,这天气太冷,她爸妈去了外婆家里,她想着要不回来看看奶奶,谁知道还没进门,就有听见方细妹在跟人说起唐老的事情,语气中还带着些欣喜。
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老同事了,大家都替唐老不值得,只有方细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声音里面还带着几分得意。
“呵,我就知道唐老头会出事,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收敛收敛,这几年风头出够了吧,搞不好他闺女买房子的钱,就是从学校里面捞的。”
“你说他姑娘买的房子,不能吧,唐老也没有接触到什么关键性的岗位啊,他一直都是做研究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怎么就不能了,你说说一个乡下地方来的人,怎么有钱在京市买房子,我听人家说最近他姑娘还到处去看商铺。”
方细妹对老唐家的事情一向是关心的很,还没等人家说话,就絮絮叨叨开了:“新安那种地方能有多少收入?做生意能有多挣钱?咱们全家人都上班,买个房子都困难呢,谁知道老唐在外面有没有来路呢,他那个技术,据说可挣钱了,好多老外都想买呢。”
这可不是普通八卦的范围了,王大姐觉得方细妹这话说的有点狠了:“这话可不能乱讲。”
方细妹已经想好了,趁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举报举报,说不定老唐在经济方面也有些问题,她就喜欢看人家倒霉催的样子。
“奶奶,你这样说唐爷爷也太过分了,老师都说,要不是唐爷爷和他的同事在那些年研究水稻,咱们现在还吃不饱肚子,唐爷爷他们把研究成果都捐献给了国家,现在全国人民才能种上高产量的水稻,您现在吃的粮食,都是他们研究出来的!”
江暖是从小就听这些长大的,她印象中还有小时候吃粗粮的日子,直到前几年才稍微好上一些,唐老的事迹甚至都写进了教科书。
方细妹最听不得这些。
以前江教授也是教授,唐老也是教授,不过唐老研究的是生物科技,而江教授是文学院的教授,江教授做的那些研究,除了学生懂,业界懂,旁人是看不懂、也看不明白的。
所以方细妹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江教授在做什么。
人家唐老做的事情,全国人都知道,你说你干的这事儿,谁清楚?谁知道?谁明白了?
大家的职称都差不多,但是风光的都是唐老跟他的家人,学校里面总是歌功颂德说,唐老多厉害、多了不起,全国人民都跟着唐老才没有饿肚子,谁稀罕他做的那些研究?
这话就不该从江暖的口中说出来,方细妹直接给了江暖一耳刮子:“要你说这种没有志气的话,你爷爷就不厉害了?”
方细妹最近算是放飞自我了,儿子媳妇现在也搬出去住,基本上不跟她来往,搞的跟仇人一样也就罢了,孙女还很不听话。
被打了一巴掌,江暖委屈极了,脱口而出:“我爷爷是很厉害,但是他怎么那么倒霉碰到你了呢,你不去学校到处问问,大家在外面都是怎么说的,他们在外面都是怎么说的!”
江暖觉得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所以干脆来找陈檬。
果不其然,陈檬是回到了外公外婆这边来了,不过她在外面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有进去,她想到了自己的爷爷——江教授。
这些文人的神经都非常敏感,以前江教授也是这样,受不得一点刺激,不知道平常乐呵呵的唐老这个时候怎样了。
她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陈檬,于是说道:“陈檬,没事的,唐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陈檬有点跟自己生气,也没有听清楚江暖到底说什么,闷声说:“你怎么知道没事,江暖你不要跟着我了,我想自己走一走。”
江暖知道陈檬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她说话重一些,她也自然不会跟陈檬计较,她们是好朋友。
但是陈檬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想帮帮忙的,那种帮不上朋友的无力感,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要是能有安慰陈檬的人在就好了。
陈檬从院子里跑出去,又冷又饿,心情实在是太差了,连晚饭都没有吃,脚底灌了冰水,脚板心都木木的了。
这个时候好想大哭一场……
她在墙根底下蹲着,把头埋在手臂里面……
直到感觉不到冷了,她知道自己已经痛的麻木了,被人轻轻推了一把,然后一双温暖的大手盖住了她的手背,手掌很大,手心很暖,她的心也跟着软和起来。
沈间刚从实验室出来,一款产品从研发到上市,从资金到各种技术检验,需要的周期实在是太长。
今天刚好到了周末,检验单位都提出来抗议了,大家都说好放半天假。
这不是今天看着周日,他算好了陈檬今天应该是放学回家了,就想去学校接她,谁知道一走到学校就听说唐老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附一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沈间刚开始并不知道这事儿跟陈檬有什么关系,当听说陈檬急匆匆回家以后,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因为太担心,从学校到燕京大学这一路就走的急了一些,裤脚上面都卷到了一些泥。
刚到唐老楼底下,就看见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墙根地上,无助的抽泣,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咪,他很清楚北方的冬天,再这样冻下去非起冻疮不可。
沈间还记得小时候,也就是陈檬一个人走丢在草丛里面睡着的那次,那次就跟自己说,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走丢了。
现在看见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面哭,沈间的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一般。
他走了过去,试探着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被冻得红彤彤的,跟冰块一样,看着鞋子应该也湿了。
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小小的身形,陈檬觉得外面的风都小了一些,下意识的抬头。
脸哭的红红肿肿的没有了样子。
“怎么不进去,蹲在这里做什么,外面多冷。”沈间的语气里面带着些责备的口吻。
“沈间?”陈檬拔高了音量,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穿着毛呢大衣,看着清瘦无比的男人竟然是沈间?
若不是声音这样像,陈檬压根不敢认。
他这是去刨人家祖坟了,还是去乞讨了,怎么搞成这样子啊。
“学校出了点事情,外公现在被人叫过去审查了,妈妈心情不太好,我不想回去,总之我不想进去,我有点怕。”怕看看一向很要强的妈妈脆弱的样子,如果是她这个时候,一定不想自己的女儿看见的。
沈间就在她前面半蹲了下来,双手撑住了膝盖:“上来,我背你。”陈檬没有动。
“上来,我背你。”沈间再重复了一次。
陈檬脑子一热,就跳了上去,沈间的后背很宽,很暖和,她的手从他脖子上环了下来,也被他攥在手心里,也感觉到非常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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