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榛
农村人除了干活前的两顿饭做得多一点,说多也就是跟晚上这顿比,早上野菜团子,玉米馍馍就咸菜。中午地瓜米糊,苞米糊糊,家道好的隔几天能吃一顿面,哪怕油水少也是家里人盼着的,干饭是不用想的,白面也是精贵人家才可以吃得起的。
晚饭大多都是玉米糊汤或者米汤,家里几口人的也不会重新煮,费柴火。中午剩的米糊加水搅和成米汤,稀得都能照月亮,水一冲碗又光可鉴人那种。
也就许家人多,一般早上中午剩不下点什么,只能吃一顿做一顿,没得法子,总不能饿着家里的劳壮力。
吃完饭没事儿的就可以去睡觉了,庄稼汉不比妇女吃得少,但睡觉前也只能多灌几杯水防止夜里被肚子咕噜声儿吵醒。
这会儿人都没啥压力,吃什么饭做什么活的事情都不用操心,最大的烦恼也就是思考怎样可以吃顿饱饭。
人人下地干活就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袁爷爷发明杂交水稻前,土地贫瘠,农作物没有优良品种产量低,一年辛辛苦苦三百多天,大部分上交上去,分到每户手里的少的可怜。
毕竟大家伙都认为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才是自己的。
*
天黑睡到天擦亮,村里家家户户都醒来了,灶房的炊烟,院里的鸡鸣,小孩的嬉闹,打破了一夜的寂静。
许家今天轮到老二媳妇做饭,苏兰出了月子也得下地干活了,村里出了月子的都是用布缠着小孩在背上带着去干活。苏兰舍不得闺女晒,亏得家里小孩多,大人干活只能把闺女交代给这群小屁孩。
“小风,小云,大人没回来前你们俩在房里看着珍宝知道吗?”
“娘,我今天也下地干活吧,把珍宝交给这俩小子。”苏云吃着菜团子道。
杨春花:“那把桂花也留下吧,小伙子没有姐姐心细。老大家的你们俩去捡柴火,其他几个去山下挖野菜。干完活赶紧回家别去其他地方野。”
“知道啦!奶”几个小孩儿头也不抬埋碗里齐声喊。
“当家的你先去敲钟吧,你们几个也抓紧点,就那么点东西吃这么拖沓。”杨春花说了小的不落大的。
这会都是大队队长去敲钟,大队的社员听到钟声就会集中到村里的大槐树下面,出工前先唱完一首《东方红》,给领导人请示完今天要干什么,再听从队长指挥才开始干活。
许二嫂把碗放灶台,应道:“知道了娘。”嘱咐完她大闺女荷花记得洗碗,大人们就随着钟声敲响紧赶慢赶的出门了。
“哥,妹妹的脸又白又嫩,好像白面馍馍哦,我能咬一口嘛。”许青云这会才三岁不到,看着妹妹的小脸蛋吸溜着口水,想象着白面馍馍的味道。
许青风看着妹妹,觉得弟弟讲的很有道理,但是他觉得自己得有做哥哥的样子:“不行!你吃过白面馍馍咩你咋知道长这样?”
“爸说了,白面馍馍就是又白又嫩还有弹性的,你看—”许青云说着还按了按珍宝的脸蛋。
珍宝看着这俩说是自己哥哥的傻小子,只想翻个白眼,可惜这对奶娃娃来说太高难度了。在这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我啥时候才能摆脱这任人揉捏的形象呀,珍宝很绝望,珍宝啥也不想说,眼睛一闭,不如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爸妈就是七十年代生的,我妈说她小学那会放学回家还得去捡牛粪做肥料。
第3章 吃鱼
61年这会儿大旱还没过去,丁州村在北方,背靠大山面有河,比内陆省稍微好那么一丁点。
勤奋点的天天上山挖野菜,偶尔运气爆棚的还能打来野鸡野兔尝点肉味,这两三年下来不说山里差不得光秃秃,树叶子都给人捋光了,鸟蛋也给人掏空了,连见着那沟里刨食的老鼠都能两眼发光,但好歹没人苦到去吃观音土胀死。
去年山上有头野猪过了冬跑下山来嚯嚯庄稼,被村里头饿急眼的小伙子围着一堆砍打,命都交代给他们了。那天可把村里人高兴坏了,过年都没这么热闹。
本来队里是有养猪的,交够公社的让对长剩下的分给社员。可这不是闹饥荒嘛,人都不够吃了哪还管牲畜,这两年队里养的猪都不达标,全交上去都不够额,更别说还有那剩的给社员们分了。
一年就吃那么一两次肉都指望着过年分肉沾荤。这次野猪下山还是这两年头次分肉,家家伙能不比过年还高兴嘛。
今年大家伙都说庄稼看着长势比前两年好了,人嘛,不就盼着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起码开春河里化冻之后还看见小鱼了。许队长那会就说了,不准社员们下河捞鱼,起码得过一俩月让小鱼长大大鱼产籽了才能抓。
许建军这会儿正拿着箩筐打算跟着大队里的人下河捞鱼呢,都说鱼汤下奶,为了闺女的口粮他也得比别人更努力才行呀。
斗志满满的打捞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捞上来两条大约十几公分长的鲫鱼,他俩哥哥也捞到一人一条。
这下子家里得了四条鱼,杨春花让老大媳妇拿两条去盆里养着,两条做鲫鱼汤,再做点黑麦糊糊,晚饭就这么解决了。鲫鱼汤已经算得上是好菜了,家里小孩馋的呀,都围着奶奶眼巴巴看着那奶白色的汤,吸溜着口水只觉得今晚开饭怎么那么晚。
听到杨春花一喊开饭,小孩们麻溜的都排排坐好,仰着脖子等自己那份,鱼肉照例是给大人的,但喝着鱼汤闻着肉腥味四舍五入也是吃肉了呀。
珍宝待在苏兰怀里,也伸着小手指着她娘那份汤,口水都留到围兜上了,嗨呀这是生理反应怪不得怪不得,珍宝心安理得地想。
投胎到这都快俩月了,除了奶水就再也没吃过别的,小奶娃不知美食为何物时最开心。
“珍宝想喝鱼汤了呀,你还小哩,喝了会拉肚肚的。”苏兰把珍宝下巴上晶莹的口水擦干,给她说:“妈妈喝了鱼汤,等下你吃饭饭也是喝了哦。”
苏兰赶忙把自己晚饭吃了回房喂珍宝,就怕这小馋猫饿坏了。
许建军过会儿也吃完饭回房了,珍宝现在是睡在他们俩中间,反正农村炕床大,怎么翻也不怕压到宝宝。
“兰妹”许建军摸黑寻到苏兰的手握着,说:“我想赶明儿捞鱼去黑市卖,听说供销社有一种叫麦乳精的,适合小娃儿喝,我想攒钱给珍宝买一罐。”
“万一出事了你让我们几个怎么办?”苏兰现在只想给许建军一棒槌,这人怎么偏得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许建军:“不会的,我趁天没亮赶路去,走小路避开那些检查的卫兵,趁着现在农闲,不然再等段时间就走不开了。”
苏兰:“那你得答应我千万小心,遇事想着我们几个,不要冲动行吗?”
许建军:“我虽然不精明但我也不是傻的呀,等攒够了买麦乳精的钱我就不干了,还得拜托姐看有没有票弄咧。”
现在这会的麦乳精就好比后世的高级进口奶粉,有钱还得有票有渠道才能买得到。
珍宝听着爹妈的话,想着麦乳精甜甜的味道陷入美梦中,梦里不仅有甜甜的麦乳精,还有奶味浓郁的牛奶。
*
凌晨三点钟,村里不论人还是家畜都在睡梦中,静悄悄的半夜里,一眼望去乡路只得黑漆漆一片。
幸亏从小在这长大,许建军摸黑的走到河边的路上除了被绊了几下也没摔倒。这么暗就连有经验的捞鱼汉都不敢轻易下河,许建军也不敢,他闺女可还小呢,万一出了事可没地儿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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