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 第80章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就像是土黄色的巍峨云台,他身上有晋国不灭的薪火。

南河虽然也曾骂他,却也了解他,此刻脱口而出《黄鸟》诗句,却看着郤伯阕身边那位老者,眼眶陡然泛红了,他哑着嗓子,忽然沉沉道:“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刚刚她是片刻的激愤,这老者却像是在说一个事实。

仿佛若是他若能用老命换回淳任余不死,他当真愿意一般。

南河对他微微颔首。这位应该就是郤氏的族主,郤至。

她开口:“诸位能来,吾要先说句感谢。毕竟诸位都要为了氏族的延续,我没有希望对方会在我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公然与白矢为敌,但诸位能按兵不动,已让我感谢了。”

以当世的政体,确实不能要求这些氏族在局势倾倒的情况下,还冒死为不一定活着的太子出头。

南河:“是白矢将消息传开的?”

郤至微微点头:“至少我们都收到了牍板。”

他从袖中拿出来,躬身递给了靥姑,靥姑递过来,南河低头看见湿透的牍板上刻着几个粗糙的大字:“晋王太子已死!谁能为王!”

郤伯阙道:“但似乎给我们几大卿族的是这样的牍版,但其他族中似乎说要他们去找太子的遗体,谁若是能找到了……”

南河笑起来:“谁能找到,就能以后位列几大卿族之中吧。倒是还没上位就先承诺上了。他倒是知道不可能使唤真正的卿族。”

郤至抬头:“老夫与郤氏也不会被他当棋子。”

南河微笑:“幸好,否则您就是被个野种当玩物了。哦,不能说是野种……毕竟他身上连半分君父的血脉都没有。”

那几人猛的抬起头来。

南河:“白矢,是姚夫人与未净身的寺人通奸所生。”

一片哗然。

事到如今,南河也不得不攻击他这一点:“此事暴露,是在白矢三四岁之后。姚夫人并非病死,活殉的宫人也都是与她通奸之人。大君不愿意让这等丑闻弄的人尽皆知,所以才掩盖下去。”

姚夫人非晋国卿族之女,而是来自秦国,这虽然是丑闻甚至耻辱,但晋王可能并不希望和秦国交恶,才没有让此事闹大。

确实,晋王性格平和宽容,几乎从不在晋国境内用人殉,再加上姚夫人也并不算太受宠,不至于让那么多人为姚夫人活殉。现在想来,原来是为了灭口。

怪不得,白矢长大到今日,几乎瞧不出有哪里和大君相似,反倒是太子舒,眉眼上像极了魏妘,嘴唇与下巴长得却像是晋王。

但此刻,南河也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

白矢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该知道这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有大的传闻也能置他于死地,他怎么敢以这样大张旗鼓的夺嫡?

是说在他本来的计划中,只要太子晋王一死,就算王后说出真相也没有用,他随便就能用一句王后疯了这样的话敷衍过去,反正就他一个继承人了,他就可以安心上位。

还是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以为晋王不疼爱他这个庶子。

郤伯阙也让这件事震的懵了一下,脱口而出:“那大君为何没有杀白矢——”

南河想好了说辞:“因为王后。”

像姚夫人的地位,是不能养育白矢的,白矢又是晋王的第一个儿子,就算是庶子,也要放在王后身边养大。

王后养了几年,心里自然有了感情,再加上那时候她还没有孩子,自然不舍得让白矢被杀。这个理由虽然不是真的,但是在座的人都算是了解王后,而白矢这次又没有杀王后,众人更是被说服了。

南河:“而且,诸位也知道,白矢长大后如何会讨巧,君父虽然与他亲近不起来,却也没想过他会有异心。但君父是绝不可能写下立白矢为储的告书的。谁料到君父在战场上受伤之后,白矢先是逼迫史官写下伪造告书,而后又以贴身照顾君父为名,偷走了君父的私印。”

中行氏的族主名中行崆,也须发尽白,失声道:“你是说白矢伪造了告书!那那份告书呢!”

南河叹气:“诸位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伪造告书之后,白矢就用川乌,打算毒杀晋王,却没料到这个计谋被君父识破,君父勃然大怒想要杀死白矢,白矢却杀死史官,设计逃走。诸位应该也听到过关于白矢想要毒杀晋王的传言,更知道时至今日君父仍在追杀白矢吧。”

这样说来,很多事情就对的上了。

师泷为了太子,也将白矢毒杀晋王的事情散布出去,只是白矢被驱逐的事情闹得太大,传播的没有太开。但这群卿族耳听八方,必定早有听说。

中行崆:“那听闻旧虞蒋氏被屠杀——”

他们果然耳聪目明。

南河垂眼:“这川乌,就是与川地多有交易来往的蒋氏提供的。”

她扫了众人一眼,道:“白矢杀君父自然眼都不会多眨一下,只因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而若是白矢上位,成为晋王,那我淳氏便是灭亡了,只有一个不甚至没有氏姓的奴仆血脉,在晋国为王!那大晋与众卿也是白白流了这么多血,白白用几十年复国!”

众人脸色极度难看起来:“大君就不该用白矢!就该早杀了他!还拖到今日!”

就是姚夫人带着孩子进宫,都不是大事,说不定孩子还会被赐淳氏。但就是个夫人,还进宫与地位低下的奴仆私通,这就太——

南河自然不能说此事和双胞胎姊妹的身份有关,只是叹气:“是白矢也实在太会伪装……君父是否心慈手软,吾已不能评说,但我绝不能将云台让位于这样一个歹毒且非我淳氏的人,那我便是对不起云台那红漆的壁绘、对不起晋宫五十多年如一日的简素生活,更对不起云台长阶上走过的人,流过的血!”

这一番话说出,在座之人,谁也不可能去支持白矢了。

他们这些氏族既注重血脉,又认为晋国的复国有他们的功劳,怎可能接受白矢。

南河:“怕是白矢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此事如果暴露,就是白矢最大的软肋。只要我一日还在,白矢绝无可能继位。只是,若明日白矢带兵前来,这话,最好不是我说……”

毕竟太子与朝野氏族的关系并没有非常亲密,也不具有威信和声名,白矢身份又是太子出生前的陈年旧事,她说出来,不容易被人相信,反而可能会被当做随口胡扯。

唯有位高权重,年级又长的老臣、老宗主,说出这话,才能使群臣相信。

郤至明白南河指的是他。

他心底自然同意,面上却道:“可老臣事先并不知此事,若是……”

南河抬手,半恭敬半诚恳道:“晋国无公族,是诸位卿族与王室共治国。如今我也请诸位与我共赴国难。”

众人脸上露出了一种骄傲舒心又想要尽力压制神情的微微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