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花燃
场间一片寂静。
桑远远迅速平复了心绪。她叹息着,望向满脸抽搐的韩少陵:“韩州王,这失了智的患者,实在不宜放出来乱跑啊。我们这些知情的,倒是理解你的为难和苦衷,可是这种话若被有心人听去,一定会误会韩州王的。”
韩少陵:“……当真是,失心疯了!来人,将梦无忧这个女疯子押入军营,看牢了,再放她出来,全部提头来见!”
梦无忧这话,他可接不起。
刨去那些莫名其妙的‘穿越’、‘气运’、‘至纯至善’,就看那些一听便能懂的——她是世界主角,帮助韩少陵领导云境芸芸众生度过危难?这话若传到帝君耳朵里,他韩少陵成了什么?这都不叫狼子野心了,这叫鲸口吞天!
梦无忧被拖了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闯下了大祸,难得地没有大喊大叫,安安静静就被带走了。
大殿上,气氛彻底凝固。
章州王尴尬地假笑着,干咳几声,抬起手来,指向桌案:“三位,吃,吃呀,愣着干什么?尝尝这烤羊,还有我章州的黄高粱烧酒!”
韩少陵拿起桌上小小的弯刀,缓缓切下一片冒着腾腾热气的烤羊肉,用银筷箸夹起来,蘸起放置在一旁的酱碟,放入口中慢慢地嚼。
咽下外焦里嫩、鲜香扑鼻的肉片,韩少陵举起装盛在瓷杯中,烫好的黄高粱酒,冲桑远远遥遥一敬——
“桑王女口才了得,三言两语,便把我这个小侍妾生生逼成了失心疯。厉害啊。”
韩少陵这是开始推卸责任了。
把在场的拉下水,省得事后旁人借这个作文章。
桑远远谦虚地笑了笑:“韩州王说笑了,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又何来的逼人之说?身正不会影斜,我若说的是韩州王你的丰功伟迹,那即便在这里说上个三天三夜,你也不会因我的话而糊涂了心智啊。”
她举起手边的酒来饮尽。
又辣又烫。果然是传说中的‘烧刀子’。
她呛咳了下,脸颊泛起一阵潮红。
“韩州王,”幽无命声音低哑,双手扶案,微微倾身,“要饮酒,我陪你啊。”
眉头微动,目光挑衅,态度阴森。
他长袖一挥,抓起案桌旁边正在火炉上炙烤的大陶罐,单手拎起,‘咕咚咚’一饮而尽。
唇角微勾,道:“这才痛快。男人,用什么杯。”
韩少陵岂可服输,当即捧起脑袋大小的罐子喝光,反手倒拎着,抖出几滴残酒。
“章州王,酒来!”
桑远远看着这两只斗鸡,烦恼地揉了下眉心,捡起小弯刀,替幽无命切下一条条带着脆皮的肉片来,叫他配酒。
幽无命放下酒,便能吃上热乎乎刚切下的肉,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他弯起俊逸的眉眼,偏头佯装凶恶:“放下放下,谁让你动刀的!”
桑远远把他拨了回去:“喝你的酒!”
韩少陵那边顿显凄苦。
这两个男人盯着彼此,谁也不肯叫对方看轻了分毫,章州的烧酒一坛接一坛被运了上来,‘咚咚咚’灌进两位王者的肚皮。
修为再高,也怕烧刀。
二人的目光渐渐便染上些迷蒙,脸颊双双浮起酡红。
“韩少陵,”幽无命晃晃悠悠笑道,“我有今日,还真多亏了你——我可真是太谢谢你的三心二意了。”
佳人在怀,幽无命实在是按捺不住翘翅膀的心。
“是吗。”韩少陵咬牙切齿,“幽无命,好久没有并肩除魔了,今日宴毕,你我出城,杀它个痛快!”
这般说着,凌厉目光有如实质,像飞刀般,直袭幽无命。
“好啊,比赛啊。”幽无命轻飘飘地接住了眼刀,反手一记暴击,“我带着小桑果,都能比你杀得多。”
小桑果……小桑果……
韩少陵垂下了头,圈起拳头,拄着额。本该是他的,活泼可爱的女子,在桑丛里笑出一对小梨涡,可不就是个小桑果吗?这样一个小桑果,他放在回云殿里,乖乖睡着,那么可爱的一个小桑果,一不留神,便这么跑到幽无命的怀里去了。
韩少陵缓缓从拳头底下探出一双染了血丝的眼睛:“匹夫之勇算什么,比就比谁的兵更强!”
他带来的,可是银甲军。
银甲勉强算是最次的灵甲,银甲之上有金甲,金甲便是很正常的灵蕴铠甲,遭到攻击,力道会被灵蕴化至整件铠甲中,等闲无法击破。金甲之上还有玄甲,玄甲非但可以化去攻击,还有反弹的功效。
上一次幽无命从皇甫雄手中收剿来的这八千套,便是玄甲。
幽无命凉飕飕地笑:“行啊,你现在就把你的人全部派出去,我那七千人傍晚便会赶到,我让你先杀半日。”
“笑话!”韩少陵把陶罐往案桌上重重一怼,“我的两万骑兵,身着银甲,用得着你让!幽无命,你怕不是怂了,故作姿态,到时候比不过又说是你让我。”
“嗤,”幽无命笑,“我输?我能输,从今往后拿头走路。”
“哈!”韩少陵大笑,“行啊,我若输,便倒立给你看!你听着幽无命,你的人,杀死的冥魔能有我的人的一半,便算我输!”
桑远远:“……”无力吐槽。
这真是两个国君么?真不是小学生斗气?
幽无命偏过头来,酒气呼她一脸,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小桑果,你瞧,这傻子上当了。”
要多得意有多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