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挽歌
“你干嘛?”马冬英不明所以,“不跟我们一起走。”
“有人找我了。”陈安安笑着看向陈玉蓉两人。
马冬英看那神色不太对劲,便问:“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们去吧。”陈安安看着那两人走上来就道,“明天我给你们带早上,就你们两个带。”
马冬英见她这么说话,也应了下来,“那我们走了,明天见啊,记得带早餐啊。”
待那两人走后,陈玉蓉走了上来,好声好气道:“安安,能跟姐姐谈一谈吗?”
“大姐,有事你们直接说吧。”陈安安淡道,“我一会回家后还得给孩子们做晚饭,时间也紧。”
陈玉茵看着校门口人来人往,眸光清冷道:“陈安安,你现在还姓陈,你确定要在这里说我们家的私事吗?”
“确定。”陈安安声音不悦,“你们有事快说好不好,如果说什么要求原谅的话我没办法做到。”
听着她生气的语气,陈玉蓉忙拉着陈玉茵,示意让她别再说话,“不是求原谅,安安,你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情况,这一百八十块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我们就是想让你体谅一下,这笔钱能不能跟别跟我们要了?”
陈安安闻言一愣,她没想到她们就直接找自己说了这事,“大姐,这笔钱是给蒋家的,我现在已经跟霍然结婚了啊,我是霍家的人。”
“这笔钱不是给我的,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女人的语气僵硬中透中一点厌恶,让陈玉蓉感觉有点不太妙,她本来以为她娘坐牢了陈安安会好说话一点,没想到还是这样的态度。
换做以前的陈安安,根本就没这个底气,也没这种气场,一个人不过就结了个婚,怎么能变化那么大?
“难道你说不要蒋家还非要不可吗?”陈玉茵气道,她知道陈安安什么意思,就是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摘出去,让她们不要来找她。
但是可能吗?不可能的,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是因为她。
“我娘已经得到报应了,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陈家往死里弄?”她激动上前,“那也是你住了十八年的家,还你跟你一起长大的哥哥,你太恶毒了,是不是陈家的人都死你了才开心。”
她的话很大声,进出校门口的学生都顿住脚步,往他们身上投了好奇的目光。
陈安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害臊,她朝陈玉茵走过去冷笑道:“你再大一声点,告诉我们学校的同学,让她们知道你娘偷了别人的孩子坐了牢,你们不仅不认真反省反而还怪别人对你们太狠!”
“这是什么道理?脸皮这么厚的吗?你有没有羞耻感?”
陈安安的话比自己的还大声,陈玉茵直接噎住了,她骂陈安安恶毒,就是想让她的同学都知道她是怎么恶毒的,没想到她竟然不怕还反过来骂他们?
陈安安上前,步步紧逼她后退,“这件事从头到尾蒋家和我都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现在以受害人的姿态来跟我哭?你要不要脸?”
陈玉蓉慌了,她就知道这办法行不通,不仅陈安安没受影响,反正更多人知道她们陈家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陈安安在上初中,又在这里等了半天,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被赶走。
“玉茵,你疯了吗?”她上前将人拉到一边,“我求你,你让我跟她说吧,你们再闹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姐,她是故意的。”陈玉茵唇角哆嗦,“她不想跟你谈的,我还不如骂她来得痛快。”
不是她分不清现实,而是陈玉蓉分不清现实,陈安安很明显就是不想跟他们谈!为什么还要拉下脸啊。
骂陈安安也痛快!
“我再问问。”陈玉蓉道,“你别再说话了,别弄得人尽皆知。”
她说完转身便看到陈安安早就已经走出了一段路,她跟了上去,叫道:“安安,你等一下,你等等。”
陈安安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脚步,知道今天要是不说个清楚,他们肯定没完没了地等着自己。
陈玉蓉跟上她,急切道:“玉茵脾气爆,她也是担心家里没钱,所以急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安安转头,停下脚步看着她,“姐,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想让我去跟蒋家说不要这笔钱,那是不可能的。”
“这钱不是我的,是给的蒋家。”她紧抿着唇,神色透着不悦,“所以你想要找人说情,你应该去找我妈。”
陈玉蓉闻言,一脸惆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但是现在我娘已经坐牢了,陈家的情况你也都知道,我们实在是找不出来那么多钱啊。”
“那是一百八十块啊,不是十八,而且要在三个月给齐,我们三个月有十块钱就已经很难了。”
“安安,我们知道你们生气,但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我才找你的。”
她说得很慢,还有点忧伤,陈安安听得有点假,便笑道:“大姐,你别说没钱,当初霍家给的彩礼,伯娘应该还有一百块没花完呢。”
陈玉蓉一愣,没想到陈安安记得还记得这事,她轻垂着眼,慢慢道:“那……那不是还有八十没着落吗?”
“八十也很多,难道蒋家只要一百吗?”她又抬头问。
“八十一点都不多啊。”陈安安眸光盈盈,“当初咱们陈家没钱的时候,伯娘是怎么做的?”
她莞尔,双手插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声音带笑:“伯娘就让我嫁人,跟霍家开口拿了两百块钱的彩礼,然后事情就解决了,不是吗?”
陈玉蓉微瞠着眼,感觉她好像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大姐,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直白,要不然大家的脸都不好看。”陈安安眸子里含笑,“八十块钱也不算很多,谁要是出得起那谁就当陈家的女婿啊,你说是不是?”
“你……你是想……”陈玉蓉眸光微暗,“你是想叫我们把玉婷也嫁了,她现在才十七岁!”
“你太过分了吧?”
“我没这样说。”陈安安道,“是你说不知道去哪里拿这笔钱,我只是把自己的例子告诉你,怎么选择是你们的问题。”
原主刚满十八也是被钱红梅这么嫁给了霍然,当初也没人问她是不是同意,陈玉婷现在已经十七了,跟原主的十八岁也不差多少。
“要不然你们可以去借,不过我现在上学了,是没钱借给你们了,所以对不住了。”她又道。
陈玉蓉咬牙,终于明白了陈玉茵刚才为什么说那番话了,反正他们怎么说,陈安安都不会退步。
说不定看着他们陈家现在这样子,她心里在暗喜!
陈安安看着她不语,便淡道:“我晚上还有自习课就不跟你多说了,家里也没人所以就不叫你们过去住了。”
说完,她撂下背影绕路离开了小路。
陈安安不知道陈玉蓉是不是会选择把陈玉婷给嫁的,但如果她们这么选择,她一点都不意外。
陈玉婷在家带不好陈长富,又游手好闲,说不定嫁人了还会收敛一点,而现在的女孩,多数也是在这个年龄嫁人了。
陈安安晚上下自习回来时,霍然已经回来了。
他正在蹲马步,而在一边跟着一起蹲马步的还有霍邵东和霍邵诚。
“怎么了?”陈安安看着霍然笑道,“不哄着孩子睡觉你还要拉着他们两个锻炼了?”
“才不是锻炼。”霍邵玲笑嘻嘻,“他们做错了事,爸爸是在罚他们!”
陈安安惊讶,她很少看到他们两人做错事啊,“怎么回事?”
霍然一张脸臭得发黑,霍邵玲又接着道:“他们拿面粉来玩啊!太浪费了!”
“才不是。”霍邵东一张脸憋得通红解释,“我们是想拿面粉出来看一下的,然后不小心弄倒了,那地上的面粉都脏了我们才拿出来玩的。”
陈安安闻言倒吸了一口气,立刻问:“你们倒了多少面粉?”
“我们不是故意的。”霍邵东蹲得腿都快酸死了,“就一点点,真不是很多。”
“一点点是多少?”陈安安咬牙。
“半斤的样子。”霍然瞥了一眼两个儿子,“大的蹲二十分钟,小的五分钟,就当锻炼身体了。”
他的话落,霍邵诚一屁股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抬着小脸气道:“好累啊,我不蹲了。”
“你不蹲爸爸就要打屁股。”霍邵玲提醒他,“爸爸打人很痛的,你肯定要哭鼻子。”
“打就打。”霍邵诚一脸的硬气,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霍然边上,翘起了他的小屁股,“你打吧,我忍得住。”
说完,还不忘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打。”
霍然站起身,看着他看着翘起来的小屁股,声音低沉,“你确定了吗?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
霍邵诚点点头,“你打吧。”
霍然顿了一会,抬手两巴掌“啪啪”就打了下去,语气严肃,“那半斤面粉就算倒在了地上,咱们院里还养了两只鸡,可以拿去喂鸡,你们倒好,拿来拌泥玩!”
“现在有多少人吃不饱,有上顿没下顿,你们还好意思玩面粉?”
霍邵诚嘴里发出两声疼痛叫喊后立刻站直了身,转头惊愕看着霍然。
显然的他没想到,他爸竟然真的下手了。
霍然的那两巴掌打得很响,陈安安看着刚才还一脸硬气的霍邵诚一下就变脸了,他咬了咬小嘴,大眼不时地眨啊眨,像是忍着不让掉泪的样子。
霍然面色很严肃,“念你还小,我今天就打你两下,下次要是还这么浪费,罚你们一天都没有饭吃。”
霍邵东下意识地收紧了自己的身子,双手笔直朝前伸直,一句话都不敢说。
对老三都下手这么狠了,那对他估计会更狠吧?
霍邵诚撇嘴,一言不发地朝陈安安走过去,然后抱住了她的大腿。
陈安安正想着这孩子真能忍,竟然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霍邵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我屁股好痛。”
现在天已经冷了,孩子的裤子都是双层棉布裤,不算太厚也不算太薄,霍然刚才那两巴掌,肯定下手很重,孩子屁股也估计是真的疼。
“疼才长记性。”霍然甩了甩手,回头看着霍邵东,“蹲到二十分钟才可以结束。”
霍邵东猛地点头,快速道:“知道了。”
霍邵玲朝他吐了吐舌头,“叫你不听我的话,现在知道错了吧?”
霍邵东骄傲地哼了声,别过脸,“幸灾乐祸,以后不跟你一起上学了。”
霍邵玲才不相信他这话,“每天我们让安安送着上学,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学难道要自己上学吗?”
“自己上就自己上。”霍邵东咬唇瞪着她,“谁怕谁?”
“认真点。”霍然回头,视线扫着姐弟二人,“玲玲你要是喜欢被罚的话,也一起过去蹲。”
霍邵玲面色一变,立刻起身跑进了房间,到了门口转过头来,“才不要,我睡觉了,再见。”
陈安安听着霍邵诚抽泣笑了笑,心想着,刚才不还是挺硬气的嘛,怎么一转眼就哭了呢?
“好了,别哭了。”她弯下腰轻拍着他,“爸爸说得也没错,这些吃的东西多来之不易,你们下次别犯就好了。”
霍邵诚委屈死了,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挨了打,“真的好痛。”
陈安安坐下来,伸手给他擦了眼泪,“那你记住了没有?这些吃的东西,不要随便拿玩,要不然咱们就没有饭吃了。”
“半斤面粉我们可以做好几个包子,你饿的时候,别人却拿着能填饱肚子的包子去踩着玩,你生不生气?”
霍邵诚咬着唇,眼底还浮动着泪雾,迟疑了几下才点头,“我已经被打了。”
陈安安真的很想笑,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孩子在你面前哭吧,你却笑着,好像很伤别人的自尊啊。
“认错了,也被罚了,这事我们就算过去了。”她清了噪音道,“明天周六不用上课,我再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