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 第84章

作者:狂上加狂 标签: 近水楼台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姜秀润没有说话,只默默看着手中的那枚黑子……

从恩师的家中出来时,姜秀润并没有心情豁然开朗,反而是上刑场前的慷慨就义之感。

不管刘佩要挟她做什么,最后都难逃无用棋子的可悲下场。

她若是一人,便以身涉险,试着走一走死局也是无妨。可是兄长的和乐平稳的人生才开始,岂能被她卷入无望深渊?

她不甚了解刘佩的奸诈无耻的底线,可是她了解凤离梧。

撇开前世的那笔烂账不提。这一世,自己于凤离梧是有恩情的。凤离梧虽然冷性冷情,但是并非一味暴虐之人。

就算他厌恶自己乔装改扮的欺瞒,看在昔日上下幕僚的情谊上也会网开一面,更何况他是要纳娶姜秀瑶的,最起码不会难为了无害的兄长。

至于自己……是杀是剐,任凭凤离梧处置便是。

这一路上,姜秀润前前后后盘思了许久。

最后决定,破局一试!

是以当她入夜归府后,怀揣着那写着刘佩亲笔书信的布条,入了太子的书斋,便直挺挺地跪在了凤离梧的面前。

凤离梧在书案前正看书,抬眼打量了她一下,语气平淡道:“天色已晚,君有何事?”

姜秀润深吸一口气,以头抢地道:“在下有一事,一直欺瞒太子,自感罪孽深重,特意前来请罪!”

第56章 第 56 章

凤离梧将竹简慢慢放在案头, 也不说话,只等姜秀润再继续说下去。

既然开了头, 人已经站在了奈何桥上,便有豁出去一切的坦然了。

姜秀润咬了咬牙,半低着头接着说道:“在下,其实还有个本名……叫姜秀润, 是波国王的大王女……”

说完这一句,书斋里一片安静。

姜秀润半抬头偷眼去看凤离梧的反应, 却发现他表情肃杀地看着自己,便赶紧又低下头。

好半响, 凤离梧才开口道:“君可是有喉结的……”

姜秀润闻言, 赶紧扯下了自己贴附在喉结下的假皮,恢复原本纤细柔美的线条。

可是凤离梧冷着眉梢, 接着道:“解开外衣!”

说实在的, 姜秀润千算万算, 都没有想到冷冰冰的太子殿下会叫自己脱衣!

她先前可是笃定了太子其实有些好男色,可是这一刻, 却是不那么确定了……

凤离梧的目光瘆人,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事已至此,再无回头的余地,姜秀润咬牙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夹袄, 露出了里面裹得层层叠叠的围布裹胸。

那布很厚实, 缠绕了也不知多少圈, 小心翼翼的缠绕方法, 只让脖颈下的肌肤露出一小片,白莹莹的有些晃眼。

凤离梧半垂着眼眸,倒是印证了那秦诏没有撒谎,那等子厚布可不是几下子能撕扯开的,秦诏当初在恭房看到的,也仅止于此……

于是他又冷冷道:“穿回去吧。”

原来太子只是印证自己是否撒谎,姜秀润暗松了口气,赶紧合拢上了夹袄。

席案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的胆子倒是大,敢在大殿上当着大齐的皇帝撒下这种弥天大谎。前些日不是修习了大齐的律法了吗?自己定个罪责吧!”

依照齐律,姜秀润这等子欺君之罪便是立刻午门切脑袋,不会留着过夜吃断头饭的。

看着凤离梧并非震怒的模样,姜秀润觉得自己或许有一线生机,当下眼泪不用挤便惶然流了出来,以膝抢地,扑在太子的案前,哽咽道:“我当时不想入宫以色事人,才一时错想犯下重罪。最让我心里不安的是,太子您如此爱才重贤,我得太子的错爱,感激涕零之余,心内一直惶恐,总是觉得对不住殿下的拳拳之心,更是不敢说出实情,失了殿下您的爱重。”

说到这,她用衣袖擦了擦涕泪,从怀里掏出了那布条递呈上去,接着哽咽道:“不知那刘佩狗贼是如何知道了我暗藏身份的隐秘,今日竟然使计传信,要邀约我见面……他这般做无非是想要挟我于殿下不利,殿下待我如此厚重,我怎么能做出那种狼心狗肺的事情?便是豁出去与殿下袒露实情,也绝不跟他见面!”

说完这话,她复又跪倒在了凤离梧的脚边。

刘佩乃是凤离梧的心腹大患,自己虽然隐瞒身份在先,可是主动承认,并指出刘佩的狼子野心,或许能让太子感念,进而放自己条生路。

这便是姜秀润左思右想打定的主意。

可是凤离梧压根没有伸手去接那布条,只冰冷道:“少傅这般,是在跟孤邀功请赏吗?你拿了孤与父王全当了傻子,戏耍了这么久,现在又在表白忠心,你觉得孤该赏你什么?”

姜秀润的冷汗,从进书房起就没退下去过,跪得双膝发麻都不敢动上一动,只咬着牙道:“戴罪之身,不敢请殿下的赏,只是希望殿下看在我对殿下一片赤胆忠心的情分上,饶恕我的兄长。他是个文弱之人,原是不管事的,我这般大胆妄为,也是让他日夜寝食难安,奈何顾念亲情才没有告发我……我愿戴罪立功,明日赴约去见梁使,将潜伏在洛安城里的贼子们一网打尽……”

凤离梧这时倒是从席上站起了身,淡淡道:“请王女跟孤走上一趟吧。”

当姜秀润随着凤离梧一路驱车来到了刑部天狱时,心都缩紧了,她没想到太子竟然片刻都不肯浪费,直接亲手将自己送入了天牢中……昔日的幕僚之情竟然半点都不顾念……据说人进了天牢,就没有半个是完整抬出的,在被砍头前,都是要遭到严刑伺候……

所以她下了马车时,腿都有些发软,差点踉跄扑倒在地。

太子的大掌一把钳住了她,淡淡道:“少傅小心则个,不然一会的路,更不好走。”

等入了天牢,在镣锁叮当,囚犯的鬼哭狼嚎声中,凤离梧带着她来到了正在刑讯囚犯的刑室。

那墙壁上挂着几个人,袒露的胸脯上满是烙铁的痕迹,其中一个的耳朵似乎缺少了一块,汩汩留着鲜血,只有气无力道:“我招……我招……是有人用了金,指使我们哥几个阻拦太子府的车马,再见机行事,将带着布条的石子扔进了车厢里。可……可是那布条上写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啊!”

刑讯官举起烧得通红的烙铁逼向另一个挂在墙壁上的犯人,那个说话明显带着梁国口音的人带着哭腔道:“我先前已经说了实情,我只是个经商的,是有人逼迫着我带了布条入城,雇佣乞丐行事,那布条邀约的是何人,我实在是不知啊!大人饶命,莫再烙我……”

无论他如何哭喊,那烙铁依然压在了他的胸前,只伴着凄厉的惨叫,一股子烤肉的味道弥散在了屋室中。

姜秀润再也承受不住,面色一白,不禁冲到角落里呕了起来。

她此时全已经明白,就在自己左右挣扎着是否坦白时,凤离梧已经掌控全局,秘密命人拿下了潜伏在洛安城里的梁国密探。

而她的戴罪立功,全无了什么意义,不过是省了太子命人将她挂在石壁上炙烤的工序罢了。

她觉得自己此番,也许真的命悬一线,要留在这刑讯室里了。权看殿下的心情,是要看凌迟切肉,还是慢慢腰斩消磨着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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