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醉舞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丁墨炎的太太。
丁太太看到顾盼和顾盼手里的东西顿时舒了口气,急忙把她迎进来:“你总算醒了,赶紧来劝劝你伯妈,她这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到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就这么坐着发愣,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辛苦你了丁太太,您先去歇着吧,我来陪着我伯妈。”顾盼对丁太太笑笑,丁太太连忙推辞了几句,就说自己去楼下灵堂帮忙,便急忙下去了,留下顾盼和杜玉楼两个人。
杜玉楼坐在场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窗外一言不发,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抽离,顾盼的到来、丁太太的离开,她仿佛一无所觉。
顾盼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她也没立刻开口,就这么看着杜玉楼。
谢长空说的对,杜玉楼不见的无辜,哪个女人会那么蠢呢?会完全不知道每天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呢?
可如今,李南柯死了,李世群也死了。
他们的死到底多少抚平了顾盼心中的仇恨,对着丧夫丧子连续遭到致命打击的杜玉楼,她恨不起来。
看着眼前仿佛行尸走肉一样、瞬间老了几十岁,就这么几天功夫头发都白了一半的杜玉楼,顾盼心里想到的不是她曾经做了什么坏事,是否参与到害她父母的行动中,而是想起她这些年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照顾。
顾盼突然就放下了,她想,就这样吧,仇恨不该没完没了,如今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李南柯也因为替他父母赎罪而送了命,她不该再没完没了的追究下去了,她还活着,还有下半辈子,总不能余生也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至于杜玉楼,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都好,只要她今后安分守己,她就奉养她终老,何况,就算杜玉楼真有心想做什么,没了李世群,她还能做什么呢?
顾盼想通了,她上前保住了杜玉楼,明显感觉到杜玉楼的身体僵了僵。
“大伯母,你这是不想活了吗?我知道,堂哥去了,大伯父也去了,你心里难受,可是我还在呢,要是你也走了,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能忍心见我这么孤零零的活着吗?”顾盼轻声道:“你也疼我的对不对?你也知道大伯父死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唯一交代我的就是照顾你,他肯定是不愿意你轻生的,你要是就这么一了百了,你是痛快了,可是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大伯父吗?难道你就忍心大伯父为你操心吗?就算你真的觉得活着一点希望都没了,也好歹得跟我一起查明真相再说吧?”
杜玉楼似乎被说动了,她动了动,似乎在挣扎,半晌,她终于回过了头。
“东西呢?拿来,我吃。”杜玉楼的声音极为沙哑,但顾盼立刻就笑了起来,端过餐盘殷勤的放在杜玉楼身前,看着她将一碗面条吃的一口都不剩,顾盼又扶她起来洗漱,杜玉楼身上仍然穿着李世群死前她因为抱着自己的丈夫而染上血迹的素服,顾盼见状给她取来了干净的衣服,等杜玉楼换下,就要将那脏了的血衣去扔掉,却被杜玉楼阻止了。
“留着吧,就把它放在这儿,让它陪着我。”杜玉楼低声道:“上面是你大伯父的血,他到最后留给我的也就这些了。”
顾盼闻言不忍心再做什么,将衣裳叠好放在了杜玉楼的床头:“大伯母……”只是,她仍然很担心杜玉楼的状态。
“别担心,我现在不想死了,你说的没错,我怎么也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也不信我的儿子能策划那种行动,更不信我的丈夫就这么被人在家里杀了还查不到凶手。”杜玉楼冷冷地说:“我怎么能那么就去死呢?就算要死,我也要把撺掇我儿子、杀了我丈夫的那些个混账给找出来,拉着他们一起赔命才行。”
杜玉楼显露出来的狠劲让顾盼心惊,但到底杜玉楼不再寻死,倒是让顾盼少了一重顾虑,次是杜玉楼打起精神,便要下楼为丈夫和儿子守灵,顾盼扶住她下去,有些话不用多说,杜玉楼亲眼看着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虽然这并不能减轻她的痛苦,可到底总算有了几分安慰。
三日之后,李南柯和李世群父子一起出殡,按照李世群早年的愿望葬回了故乡的家族墓园,生前父子两人始终敌对,可死后终于安葬在一起,总算也是个安慰。
杜玉楼看着儿子和丈夫的慕,低声说道:“日后我若死了,也把我葬在这里,一家人总算是做个伴,也算圆满了。”
顾盼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如今这个时代,谁死的早还说不定,并不是年轻就一定能多活几年的,到时候是谁替谁下葬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葬礼之后,杜玉楼并没有留在故乡,而是坚持回到上海,也拒绝了顾盼卖掉李家大宅换个地方住的建议,她说自己就要留在这里,至少这里还有着丈夫儿子留下的气息,若是她也走了,将来又有谁记得他们呢?
顾盼默然,没有再劝,不管李世群生前做了什么,跟她顾盼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她都不能否认杜玉楼这话,因为她自己最明白,当父母死后,她被迫搬离顾家大宅,伺候不管是留学日本还是在李家住了下来,都没有了家的感觉,而曾经和父母一起的种种,除了记在自己的心里,也慢慢的再没有人记得了。
李世群哪怕活着的时候在上海滩上叱咤风云,也到底人死如灯灭,他的葬礼哪怕再隆重,他死后,也会有人接替他的权力地位,而他李世群曾经有的风光,也会被人慢慢地遗忘。
譬如现在,沈棠已经成为76号实际上的二把手,老大丁墨炎又是一手提拔他的主子,早就不怎么出面管事,沈棠在李世群死后就成为实际上的受益者,虽然在李家恭恭敬敬跑腿忙前忙后,可他也没耽误实权的掌控!
至于丁墨炎还有其他上流社会的人,等丧事结束后还上门看望杜玉楼的便寥寥无几,人走茶凉,来的也太快了。
“大伯母,我想搬回去住。”顾盼突然对杜玉楼道。
杜玉楼一愣。
顾盼说:“刚才听大伯母的话,我忽然觉得大伯母说的没错,就算人不在了,可只要还守着那个地方,就好像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这些年一直都不敢回家,害怕一个人面对那诺大的屋子,更加冷清的可怕,可如今我才明白,到底守着那栋房子就等于守着我爹和娘了。”
杜玉楼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但随即却对顾盼摇了摇头:“盼盼,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你要知道,我老了,也就守着这些回忆过日子了,可你还年轻,将来还会有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得学会向前看,而不是总念着过去。”
“可我想他们了。”顾盼把头埋在手心里,闷闷的说:“大伯母,你就让我回去吧,我逃避了这些年,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
杜玉楼叹了口气,并没有再坚持什么,只是道:“你要是决定了,那也随你,只是股价多年没住人了,找人过去好好打扫晾晒下你再住回去吧。”
“谢谢大伯母,我知道了。”顾盼露出笑容:“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杜玉楼点点头,目送顾盼出去,眼神开始渐渐冷了下来,若是顾盼此时回头,便会看到杜玉楼的表情既阴且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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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表白
顾盼搬回顾家大宅一星期了。
因为李南柯、李世群的丧事,她一直都没回76号上班,但假期也不可能遥遥无期,尤其现在76号缺人,沈棠已经来过电话要她明天回去上班,所以今天是顾盼最后一天假期。
井上智子和李世群被刺的事一直都在秘密调查中,据说看似风平浪静的上海滩已经不少人秘密被拘捕,可仍然没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人体实验室的重组已经开始,谢长空已经正式被委以重任从76号中脱出,而井上智子的接替者也已经上任,他还是谢长空地直接上司。
顾盼买了一束鲜花开车去父母的墓地,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应该说自从父母下葬之后她就没有回过顾家,也没给父母上过坟。
一则当时她就被送去了日本,二则回国之后,李世群夫妇也以怕她伤心过度为由不让她去,可如今,顾盼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来到父母的坟前,她并不觉得难过,只觉得终于得到了自由。
这才是自己的家,哪怕父母不在了,依然是她顾盼的家。
而父母的墓地,也让她觉得亲切,虽然难免会有些伤感。
“爸爸,妈妈,不孝女儿终于来看你们了,这些年,我知道你们受了不白之冤,如今我终于查明了真相还你们一个清白,害死你们的人也得到了惩罚,想必现在你们已经在地下相遇了吧,他是不是跟你们认罪了呢?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大概对许多人来说,荣华富贵总比其他一切都重要吧,不过你们放心,女儿不会变成这样的人。”顾盼细细打扫了父母的墓地,又把鲜花放在墓碑前,给父亲倒了杯他生前最爱的酒,这才坐了下来絮絮的说起这些无从对别人说起的话。
“我回家住了,回来之前我以为我会很忐忑很害怕,也会觉得冷冷清清,可我错了,回到家这几天,我每天都睡得很踏实,就像回到了你们身边,走到院子里,我就会想起你们曾经陪我玩耍的情景,走进厨房,就好像看见娘你给我做好吃的了,走到书房,就好像看到爹爹正在伏案工作……”顾盼微笑道:“爹,工厂的事你也别担心了,我都处理好了,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我干脆卖了,钱拿来补贴了曾经为我们工作的人,谢谢有些好心人的帮忙,愿意走的我都把他们送走了,想留下来的,我也替他们找了新的生计,只可惜在你手底下那么多的产业,如今我一样都没守住,只剩下这个大房子,还有乡下的一些田地,另外几间铺子,谱子我都转租出去了,田地我也租给了乡亲们,我毕竟不是做生意的料,爹爹你这方面的聪明没有遗传给我……”
话说到这里,顾盼突然打住,因为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是周菲。
她已经老了,保养得再好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但顾盼看着她,却羡慕她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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