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0昆仑小仙0
萧砚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这利完全可以不用捡,渤海要利,他给他们就是,给出去的总比碰运气捡得要强。
可是渤海需要什么呢?
渤海地处洛河中游以北,境内各部落之间的生产发展很不平衡,一些以畜牧为主、一些则以农桑为重。以农桑为主的部落更为富裕,这就导致了各部落之间的不平衡,所以部落之间的内部冲突也时有发生,这也是渤海王统治的艰难之处。
“帮助渤海王更好的治理渤海?”萧砚回头看向南怀珂,这样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南怀珂听了浅蹙双眉,这主意乍一听是很好,于渤海王来说也很诱人。可是怎么帮呢?帮了之后呢?任由其壮大?这些都是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渤海王最需要的是使落后的部族可以发展起来,消解各处的矛盾,国境之内才能真正安稳。”萧砚低声道。
“王爷说的极是,可是发展农桑,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办到的。”
又走进了死胡同,莫非是行不通?可这极具诱惑力的主意一定能促成两国的合作使得渤海王答应出兵,就算走进了死胡同,南怀珂和萧砚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想法。
宋孝宽和隋晓站在一旁也想不透,渤海若真肯出兵从后扰乱戎狄,如此围魏救赵必定能成,可是如何促成这个想法?
就在二人绞尽脑汁之时,突然听得南怀珂和萧砚不约而同道:“洛河!”
第404章 完颜索宗
金城的城门自从关闭后就再未开启,随着城内生存环境日益恶劣,戎狄对金城动静的监视也放松许多,整个戎狄基本都处于放松看戏等着他们弹尽粮绝的那一天了。
东北处城楼下的小门是在一个深夜里打开的,除了少数几个人,谁也不知道骑着王爷的那匹骏疾出去的人是谁。
南怀珂骑着骏疾一路马不停蹄直奔东北方向而去,东北方向的国境毗邻渤海。所以在那条道上戎狄并没有严防死守,免得大军压境在渤海国的国境之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要直接见到渤海王是不可能的,所以南怀珂的目的地另有所在——渤海境内,邻大齐最近的就是渤海国二王子完颜索宗所在之地。
谁去见完颜索宗都是不合适的,随便派个人,渤海只怕以为有乍根本连见都不会见;而萧砚必须留在城内安定军民之心,并在得到南怀珂事成的消息后立刻着手收粮之事。那么完颜索宗认识并且能说得上话的就唯有南怀珂了。
她带着隋晓,昼夜不停跑了两天一夜才到目的地。边境守卫倒也聪明,见她来的方向和令牌就知道大半可信,所以先将她暂且安置在驿馆内监视,另外派人去最近处通知了二王子。
一日后南怀珂被从驿馆带走,中途没有停歇,直接被送到了完颜索宗的府邸。
她在王子府里见到了完颜索宗。
粗略算来距离上一次见面差不多有六年的时间了,完颜索宗变化不小,人胖了不算,从前还看得出一丝刚毅的脸上如今是满脸的络腮胡。南怀珂认了半天才依稀可辨他从前的影子,又看他的穿着,这才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完颜索宗倒一眼认出了她:“睿亲王妃别来无恙啊,真是不得了的稀客。”他想起那时巧遇看到她对萧砚爱理不理的样子记忆犹新,心里倒也觉得光阴如梭。
“二王子,别来无恙。”
完颜索宗不叫她坐,自己则瘫坐在铺了兽皮的宽大椅子上,拿眼打量她一阵,手里吃着东西半是不屑地问:“睿亲王不是正在金城同戎狄对峙嘛,王妃怎么有空过来串门子?”
“王子真是好灵通的消息,不知道对这场仗有什么见解?”
“大齐必输。”完颜索宗不假思索。
“这么肯定?”
他冷哼一声道:“我知道大齐内斗严重,你们的太子死了,老皇帝剩下的几个儿子中有能力的不少,这会儿大概都疯了一样争夺储位。一群疯狗互咬嘛,哪里还有精力一致对外。”
“王子真知灼见。”
“和我记忆中比起来,王妃这张嘴可真是难得的甜。”完颜索宗笑得更加放肆,他根本没将南怀珂放在眼里,挥了挥手命人送上一壶酒,自顾自饮了一大海碗才睨她一眼嗤笑道:“嘴巴抹了蜜,这是有求于我。”
南怀珂将身段一再放低,带着一脸谦虚的笑意说:“什么都瞒不过王子的法眼,我的确是为一桩事情来求见你的,不过说到求,其实更倾向于是买卖。”
“你男人被困在金城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买卖?既然逃出来,不如就在这里安身立命怎么样?仔细想想,那时要不是你摔断了腿,咱们两个本也可以有一段缘分。你看如何,我们渤海可不在意女人几嫁,你就别一头热回去等着当寡妇了。”完颜索宗揶揄完南怀珂后发出一阵大笑,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他和南怀珂本身并不太熟,说这话其实不是针对她,实在是因为他记恨萧砚。
当年在猎苑,萧砚用他们国家的百姓和细作换了一千匹好马,害得他回来后因此被诟病了好几年,更险些被踢出王位争夺的游戏。即使到了现在这件事的影响仍然存在,只要别人一提,他就立刻矮人一截,所以自然是不能释怀的。
看着面前一众形容粗犷的大汉不加掩饰地嘲笑,南怀珂心平气和道:“我是真的来说买卖的,这买卖于王子大有裨益,王子不妨听一下也好。”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
“英雄不问出处,王爷自己也是以庶出之身争夺王位,怎么一个女人就不能谈点买卖了?我以为王子是真英雄,不该是这样格局窄小的宵小。”
“放匹,你说什么!”一旁有人指着她就骂。
完颜索宗将那人赶回去,眯眼看她想了半天,取过一只海碗“嘭”的放下,又倒满酒说:“在我们渤海,男人的生意都是在酒里谈出来的。你想和我谈就先满饮三碗,三碗不倒,要谈什么都行。”
听说渤海的酒特别烈,若是慢慢饮用尚好,倘若急急喝下三碗,那后劲足以醉倒一个成年壮汉。
南怀珂从前的酒量是很好的,只是自从中箭受伤便滴酒不沾。她瞥了酒碗一眼说:“在我们大齐,买卖却不是这样谈的。”
“入乡随俗,不要忘记自己的脚站在哪里。”完颜索宗瘫在椅子里,笃悠悠道。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三碗酒里有金城所有百姓的希望。戎狄逐鹿中原的计划因萧砚顽强的抵抗而耽搁这么久,一旦城破,恐怕他们会以屠城来泄愤。
更重要的,她在意的是萧砚。
不是萧砚,还有她自己。
走到今天付出这么多,也许在南怀珂心里,她对那权力的巅峰也是非常渴望的。
她走上前,举起碗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慢慢送到了嘴边。
这酒醇馥幽郁,喝下去却呛辣无比,她忍住反胃慢慢饮尽放下空碗道:“的确是好酒。”
完颜索宗冷笑着又添满一碗示意她喝,南怀珂犹豫了一下端起照旧。如此喝下三碗,胃里、嗓子里全都灼烧的厉害。最后一次那碗几乎是被南怀珂摔在桌上,她觉得眼睛里涌上一股热气,脸烫得厉害。
她将双手放在腹前暗暗抚了一下难受的肚子,努力平衡自己退回原先的位置,轻轻摇晃了一下站稳,笔直盯住对方的双眼说:“王子若是君子,请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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