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此时天色暗蓝,乐巍就说:“先去安平巷那处院子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这晚上乐轻悠却因为规划哥哥们的未来和家里的发展计划而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坐上马车没多久,就靠着乐峻睡着了。
坐在乐轻悠另一边的方宴看着,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然后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把小丫头的脑袋拨到他肩上。
乐峻特别无语地看了方宴一眼,担心吵醒妹妹,便没有和他争。
这时,乐巍看完轻轻上车前让他们看的那几张纸,然后递给乐峻,低声道:“小丫头已经想着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了,好等以后我们上京赶考时方便。”
乐峻拿着看了看,心里又暖又软,抬手摸了摸妹妹柔软顺滑的发顶,笑道:“小粘人精。”
乐巍也笑起来,可不是小粘人精吗?他们去哪儿,轻轻都有兴趣跟着。不过以后他们三个若是做了官,还在不同地方,难不成把自家轻轻分成三份,他们一人带一份?
这话一说出来,方宴就道:“咱们三个考入前三甲便好,前三甲一般都要进入翰林院,都在京城做官,也就不用让轻轻为难了。”
这是个好主意,想法默默在他们心中扎根,虽然后来没再提起过,三人心里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马车还未进村时,乐轻悠就醒了,刚醒没多少力气,她依旧在方宴身上靠着,听着外面光伯几乎没怎么停地回应村人的招呼,她笑了笑。
“光伯,你们可回来了”,四合院外,春阳远远地就迎了过来,跟在马车旁边走着说着,“昨天下午有个媒婆过来,说是有好事找咱们家的人,小人们说主人不在家,把她送了出去。谁知道今儿个一大早,这人又来了,一直坐在客厅不走,都已经吃了咱们八九盘子瓜子果干了。”
本来他们打算去山庄的,现在只好先回家一趟,进到客厅,看到那一桌子瓜子壳花生壳,乐轻悠才知道春阳并不是小气。
实在是这个涂着大红胭脂、戴花穿彩的媒婆,太能吃了。
“回来了这是”,见到有人进来,是三个少年和一个眉目明艳美丽的小女孩,张媒婆立即略显尴尬地站起身,扑扑拍着衣服上的瓜子壳,“等人可没意思,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乐轻悠忍笑,对站在门口的春稻道:“再添一壶茶来。”
张媒婆不由对这个小女孩更有好感,待这些孩子都落了座,她才跟着坐下,接过春稻送来的茶喝两口润润嗓子,开口说道:“我来,是受陈家所托,给你们家……”看着三个相貌非凡的少年,她有些花眼,“乐方宴通知一件大好事的。”
“大好事”三字她说得有些底气不足,来之前,她觉得一个农家小子能娶到陈家的姑娘,绝对赚大发了,来之后,她就呵呵了。
不说这院子收拾的如何讲究,单看那院中心花池中盛开的一片她叫也叫不上名字的花,她便知道,这家人的家底,绝对不比陈家弱。
难道陈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先生这几个学生的家底?要不然为什么再三地跟她强调,一定要告诉那乐方宴:不用他备几分聘礼,只要对他们家佩姗好就行?
方宴眉心一跳,淡淡问道:“还不知道什么好事,对于我来说能称为大好事?”
张媒婆觉得这个少年的语气很嘲讽,干笑道:“可跟金榜题名放在一起说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大好事吗?镇里陈家,看中了小哥的人品,想把他们家的孙女许配给你,你啊,快点找个媒人过去提亲,不出两年,娇滴滴的新娘子就进门儿了。”
第122章 驯狗
乐轻悠闻言,笑着看看方宴,又看看大哥二哥,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看吧,我说对了。
眉眼间的冷淡几乎凝为实质,方宴平静而又不客气道:“那还真多谢好意了,不过我看不上。”
“那好吧”,张媒婆听到这话,也没有多惊讶,毕竟人家又有家底又有才学,那再过了三五年高中了,什么大家闺秀娶不上?
乐巍看了方宴一眼,向张媒婆拱拳道:“我三弟说话过直,大娘别放在心上,不过我们兄弟都无意成亲太早,要辜负陈老先生的美意了。”
“不会不会”,张媒婆摆着手,站起来,却有些舍不得走的样子。
乐轻悠就问道:“大娘还有什么事吗?”
“我尝着,你们家的炒货真是不错”,张媒婆很是不好意思道。
乐巍立即笑着站起来,“春稻,把家里的炒花生炒瓜子都给大娘包两包来。”
半刻钟后,张媒婆抱着两大包炒花生炒瓜子出了乐家大门,走到门口时还停停脚步,回身对送她出门的少年道:“小哥儿回去吧,以后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尽管到镇北的张家找我去。”
乐巍好笑地拱拱手,送走了这位媒婆。
这边,乐峻正在说方宴:“你刚才推拒得也太直接了,那张大娘回去说给陈先生,再见面时,两厢都不好看。”
“小峻说得对”,乐巍回身过来,“小宴那些话,的确不好听,且不说对方是陈先生家,就算是别的人家,你也不能那样说话,媒婆都是爱说嘴的,流传出太过高傲的名声可不好。”
方宴冷着脸不说话,牵起乐轻悠往山庄走去,乐轻悠仰头看着他,好笑道:“三哥,有人看中你,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他们几个没有父母,在这个讲究媒妁之言的时代,是很容易被人看低的,如今他们有云舅舅和四舅、五舅撑腰,再加上哥哥们都是鲜有的俊才,以后应该不会太难说亲。
可是如果三哥每次都这样打发媒婆,那亲事可就难了。
“那轻轻说一说,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方宴伸手捏了捏小丫头嫰乎乎的脸颊,他动作很轻,神情却很冷。
乐轻悠莫名觉得有些冷,忙弯着大眼睛笑道:“没什么高兴的……”
方宴淡淡地看着她,眼眸中的冷光才点点消散。
乐巍和乐峻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三弟和小妹,乐巍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考前我见小宴心不在焉的,还以为他心里有了那个陈家小姐,现在看来他更像是不喜,罢了,咱们毕竟不用那么着急。”
乐峻点头,以前只有他带着妹妹的时候,他想过早点娶个媳妇,然后让媳妇出面,给妹妹张罗一件好亲事,但是现在,家里的情况与以前大为不同,让不知道会是什么性格的女人给妹妹张罗亲事,还不如他和大哥、三弟用心挑选。
毕竟他们常在外面走动,对于以后的妹夫,能考查得更全面。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此时看着出落得越发美丽的妹妹,乐峻就觉得以后要把妹妹嫁出去,是件让他很糟心的事。
十几里外,小河镇上的陈家,陈老夫人听到张媒婆带回来的信儿时,那脸色就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下来,“这家人,也太不识好歹了。”
说着,陈老夫人把手里的茶杯咔嗒一声扔在桌子上,张媒婆倒是怡然地捧着茶杯,喝一口眉头就皱起来,忙扭头呸呸两声。
转头看到陈老夫人厌恶的目光,张媒婆笑了笑,拽下衣襟里的帕子,按按嘴角,说道:“老夫人,您可别介意,我啊,没喝过你家这么好的茶。那什么,信儿也回了,我这就走吧。”
坐在下首的陈夫人忙站起身来,“张大娘,我送送您,以后,我家佩姗的事儿,还要劳您费心呢。”
陈夫人扶住张媒婆的手臂,给她塞了二钱的辛苦费。
“好说好说”,张媒婆笑道,“镇上人家,谁不知道你们姑娘的好容貌好才学,好夫家还在外面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