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赵庆辉还提着那个花篮,笑回道:“考了,不过成绩很靠后,不如表弟他们三个考得好。”
这是天赋问题,赵庆辉说起这个,心里没什么不舒服的,毕竟他除了有小叔的指导和书本,还被爹娘送到县中最好的私塾读书,到最后不还是这样的成绩吗?
不过他挺喜欢读书的,三十岁前能考上举人,再像乐家的乐崇一样,在县学里谋个教谕的职位,他就很满足了。
乐轻悠不知道庆辉表哥的打算,便道:“不管靠不靠后,能考中便好了。”
说话间已来到她和哥哥们所住的桃花院,乐轻悠领着外婆和两个表哥在院子正中的客厅坐了,让春卷端果片茶来,才问另一个小丫鬟春花:“哥哥们还没起来?”
“大少爷已经起来了,刚才便洗漱好出去找小姐了”,春花回道,“二少爷,三少爷都还睡着。”
话音刚落,系着衣扣的乐峻就过来了,边走边说道:“刚才就醒了,只是不想起,听到姥姥和庆喜表哥的声音,我便赶紧爬了起来。”
赵老太太笑着点了点他,“快去洗洗脸。”
春花已经手脚麻利地端着盆洗脸水过来了,乐峻就站在那儿草草地洗把脸,同时还道:“大表哥,我昨天看到一篇好文章,待会儿拿给你看看。对了,今年的秋闱,你可参加?”
之前院试时,他们遇到了大表哥,知道他也参加了院试,而在乐峻想来,大表哥既有小舅的指导又在县里读书,怎么都能考过院试的。
赵庆辉闻言,笑道:“我学东西慢,准备两年后再入秋闱,你们三个的成绩都不错,想要一鼓作气?”
“没有”,乐峻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先端起茶杯喝两口果片茶才道:“我们学的东西也不够呢,打算再多学点,而且像小舅说的,年纪太轻名声太盛不好,慢慢来。”
恰在这时,乐巍提着一个小竹篮子走了进来,他先跟赵老太太三人打过招呼,才把篮子递给乐轻悠:“不是前几天就想吃这个,我去果园捡着些熟的摘了。”
果园是在葡萄园旁边开的,种的有猕猴桃、酸枣、桑葚、苹果,占地一亩半左右,去年才开始结果。
乐轻悠看着大半篮子紫红色桑葚,高高兴兴地就提着出去洗了。
等她端着洗干净的桑葚过来时,自家两个哥哥已经开始和大表哥说起文章,赵老太太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庆喜表哥颇显无聊地在吃小碟子里的干果片。
乐轻悠把桑葚在老太太和庆喜表哥手边的茶几上各放了一盘,又给正中的大桌子上放下一盘子。
“轻轻,去看看你三哥怎么还没起”,乐巍说道,“姥姥和表哥们过来了,让他早点起。”
乐轻悠点点头,拿着两个小小串的桑葚吃着走出来,来到她卧室的隔壁,敲了敲门:“三哥?你还没醒吗?”
方宴从来不赖床的,今天却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方宴一身玄色春衫,穿得整整齐齐,头发还湿着,有清爽的沐浴乳味道传来。
沐浴乳是乐轻悠自己做的,给哥哥们的加了薄荷一味,极淡的香气中参杂着清爽之气,很是好闻。
而乐轻悠的嗅觉向来敏感,三个哥哥用的同一款沐浴乳,她闻着却很有差别,方宴用过后周身的气息尤其冷冽,冷冽之中还裹挟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梅香。
乐轻悠不自觉动了动鼻子,拉着方宴又回到屋里,“现在还冷着,你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方宴觉得被小丫头拦住的手腕,一瞬间就烧灼得厉害,昨天他竟又梦见抱着她亲吻她的双唇,这时实在没脸见她,只不说话地任由她拉着坐下来。
“三哥,你的耳根子怎么这么红啊?”帮他解着头上的发带,乐轻悠随口问道,还伸手碰了碰,烫得她立即蜷缩起手指,担心地伸出手去试他的额头,“起热了!我让人去请大夫。”
只是还没转身,手腕就被方宴抓住了,“我没事,就是有些热,你摸摸我的手,一点都不热。”
话说出来,方宴却后悔得不行,他竟然又梦见亲轻轻的唇,而她还那么小,他已经很无耻了,怎么还敢让她摸自己?
心底越发滚烫,方宴忙默念心法,压下那些不停地由内而外涌出来的热气。
乐轻悠摸摸他的手腕,果真温度正常,再试他的额头,也渐渐降了温,就放下心来。
方宴说道:“我刚才在屋子里练了会儿剑,才有些热。”
在屋里练剑?
乐轻悠暗笑,果然长了三年,还是个熊孩子。
给方宴将头发擦得半干,乐轻悠又拿起发带给他在背后松松扎成个蝴蝶结,攀着他的肩膀扭头看了看,笑道:“三哥这样也特别帅,反正姥姥和表哥他们不是外人,就这样吧。”
方宴控制着呼吸,心里却从未有如此的愉悦,刚才那点看见轻轻时而产生的尴尬和自责,此时都在不觉间消散了。
他看着他的小姑娘,笑着碰了碰她的额头,“听你的。”
轻轻,我会等着你长大。
乐轻悠笑一声,扶着额头,将他拉起来:“快走吧,你还没见姥姥和庆辉表哥、庆喜表哥呢。”
乐轻悠和方宴过去后,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便在庆喜表哥的提议下,去山庄后面那一片没有修建的野生榛子林里捉兔子去了。
兴尽回来时,除了乐轻悠,几个哥哥手里都提着猎物。
自然,在他们家这座山里,兔子和野鸡最多,他们每次打猎也都是打这些,回到桃花院,乐峻便叫来刘况,让他把这些处理好,然后拿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送到外面的大厨房。
“让刘大娘做个麻辣兔块和小鸡炖蘑菇”,乐轻悠点菜,“其余的再看着做几道菜。”
刘况提着四只兔子三只野鸡,答应着去了。
这边,赵庆喜笑着搓手道:“我早就馋你们家的菜了,今天可要好好吃一顿。”
……
他们都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午饭时饭桌上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快要吃完饭时,赵庆喜突然道:“我打算过了秋去京城,作为说书人,想要成名,不去京城是不行的。”
闻言,众人都很惊讶,尤其是赵老太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年多来都是这个孙子陪着她的,她哪里能舍得,放下筷子直说“胡闹”。
赵庆辉倒是没说什么,等奶奶把二弟训了好一顿之后,才道:“你说的对,想成名去京城是对的,只是你还不到十七,一个人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家里人谁能放心?”
“出名要趁早”,赵庆喜道,“我已经十七了,再不出去闯一闯,一辈子便这样了,我跟你们读书的不一样。”
乐巍想了想,说道:“五月份时,小舅不是要从安边县去京城述职吗?经过湖州,小舅肯定要回家看一看的,你可以跟小舅一起去,至少路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