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河西
叶裁裳笑道:“这孩子,还是最跟你亲。”
乐轻悠笑了笑,“这些日子让二嫂费心了”,毕竟是她当初说要养苏行之的,却一走就是半个多月。
叶裁裳笑说“没什么,一家人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乐轻悠便又跟坐在叶裁裳另一边的乐纱说话。
吃过晚饭,她和方宴带着乐纱、苏行之去玩具房玩耍,期间,乐轻悠才察觉到,乐纱身边的丫鬟婆子总是有意无意地隔开她和苏行之的相处。
乐轻悠皱眉,当时没说什么,很快哄着两个孩子回去睡觉,苏行之暂时住的房间距离她的住处很近。
看着他睡下了,乐轻悠才出来,方宴一直和她在一起,这时就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问道:“琢磨什么呢?”
乐轻悠说道:“我觉得,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全。”
“怎么说?”方宴挑眉问道。
“二嫂,好像有些担心纱纱和行之相处得太近了”,在回廊下的一处桌椅旁坐了下来,乐轻悠说道:“幸好只有几个月,他们也都是小孩子,不会有什么影响。”
方宴摸了摸她的发顶,“能有什么影响,不过是妇人的心思?等到了咱们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任何人的想法都不用顾忌。
乐轻悠笑起来,抱着他的腰,说道:“知道你最好了。”
她并没有因此对二嫂生什么芥蒂,毕竟谁都是最先疼自己的孩子,行之出身不好,二嫂担心他们自小一起玩会产生青梅竹马的感情很正常,她只是更真切地明白了至亲是夫妻这句话。
就算以后有了孩子,孩子长大后,也会有为自己家的考虑,到最后,还是她和方宴两个人最亲。
两人在一起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携手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乐轻悠看出这点后,便也不怎么领着纱纱和行之一起玩,纱纱去玩具房时,她就让行之回房玩积木。
几天后,乐纱还跑到她跟前问她:“姑姑,你怎么也不让我和行之一起堆城堡了?”
乐轻悠笑着点了点她软乎乎的小脸蛋,“行之他是男孩子,以后要读书,得从小让他学着安静。”
当时乐家在京郊置办的庄子上正好送了些新鲜的桃杏过来,叶裁裳让人提了两篮子,过来给乐轻悠送,到门口时正好听到女儿的问话,再听乐轻悠的回答,就知道她是看出来了自己的担心。
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叶裁裳进来,对乐轻悠道:“轻轻,咱们庄子上的桃子杏子,比外面卖的要甜多了,给你放这儿一些,吃完了让人告诉我一声。”
乐轻悠笑道:“谢谢二嫂”,看那篮子的桃儿粉白、杏子金黄,对乐纱道:“我们做些果酱蛋糕怎么样?”
乐纱就爱吃姑姑做的东西,当下拍手说好。
叶裁裳却是很乐意女儿打小跟乐轻悠学一些精巧的点心,以后到婆家,这也是一个资本,便道:“我也去帮忙打下手。”
在厨房时,趁着女儿去看厨娘给那些桃杏磨浆,叶裁裳才对乐轻悠道:“轻轻,我隔开纱纱和行之并非是看不起行之,只是担心他们小时候玩得太好,大了会影响对彼此的感情。”
乐轻悠早就想明白二嫂的担心了,此时她说明白,便也是付之一笑。
六月初,方府一应主房、厢房重新布置好,方宴请了之前他们定亲时的官媒到乐府请期,这天乐巍,还有小舅舅也都到了,家里摆了三桌席面,并请邻里见证,定下了八月初八迎亲的日期。
确定的日子一定下,方府,乐府,两边都忙碌了起来,小舅母也三天两头就过来与叶裁裳商量,给乐轻悠准备陪嫁之物。
乐轻悠倒是什么都不用操心,六月中旬,靖和县那边隋管事带人送来了两大车脆甜的西瓜、甜瓜,还有一篓子保护得没破一个皮的水晶葡萄。
葡萄在这个时节可是新鲜的水果,她分了几份,给小舅家、云舅舅家都送去了些。
另外又让人连夜给大哥送去。
本来还要给湖州的外婆送的,小舅母说她这边定下成亲日期后,外婆那边就已经收拾东西过来了,只是外婆年纪大,路上走得慢,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会到京城。
果然,两天后,外婆来到了乐家,几年不见,她跟外祖母一样都老了很多,见面后,乐轻悠是跪下见的礼。
感谢她这么大年纪,还为她的婚事奔波,当初二哥娶亲时,外婆也赶了来。
乐轻悠从心底感谢外婆。
这些日子乐峻都下衙很早,外婆到时他也在家,看见妹妹这么认真地给外婆磕头,心里一酸,眼眶立时热了。
如果娘还在,妹妹只要等着上花轿就好,哪需要事事周全?
他赶紧上前,扶了妹妹起来,笑道:“外婆,您先歇会儿去,咱们待会再吃饭”,对乐轻悠道:“带着外婆去看看你的嫁衣。”
……
大红色嫁衣的衣领、袖口、裙幅上绣的都是摇曳多姿的花朵,留白处则是蹁跹的蝴蝶和恍然如真的蜜蜂。
赵老太太坐在绣榻上,眯缝着老花眼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悬空碰了碰,道:“这么多花,绣起来老费劲了吧。当初你娘和你两个姨母成亲时,都只是扯一身红布做了件衣服。还是现在好”,感伤的话语一顿,拉着乐轻悠的手问道:“你二哥还说你不善绣活,手指头扎了多少下才绣好这么些的?”
乐轻悠好笑,说道:“我没绣,这些是方宴找绣娘绣的。”
六大丫鬟中的两个,良辰、花开当值,花开拿了绣凳让乐轻悠坐了,笑说道:“老夫人,您不知道,小姐嫁衣上的花都是姑爷找江南有名的绣娘绣的,奴婢来得晚,却也听说了,这一朵花最短也得三个绣娘绣两个月呢。”
赵老太太惊讶不已,拿食指摩挲了下花朵,说道:“毕竟是一生的大事,也不算太耗费”,跟着才想起什么似的对乐轻悠道:“女子的嫁衣得亲手做才寓意好,你有没有缝两针?”
乐轻悠拿来一旁绣筐里的盖头,“这个鸳鸯的眼睛是我绣的,都绣好些天了,总觉得跟别的部位不是一个水平。”
“拿来我看看”,赵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看,笑道:“这就行。人家绣娘打小儿就拿针,你能绣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看了会儿,赵老太太就让良辰和花开把这嫁衣收起来放好,转而拉着乐轻悠的手,趁那些丫鬟都没注意到,给她手里塞了一卷银票。
乐轻悠翻过手看了看,疑道:“外婆,您给我”,银票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赵老太太打断,“给你就拿着。”
完了老太太把门口侍立着的两个丫鬟都打发下去,才低声道:“这是六千两,里面的大头都是你四舅、小舅还有庆喜孝敬的,这些年我攒了有一万三千两,前面你二哥成婚,给了他四千两,你是嫁出去的,多给你两千两,到别人家也好有底气。只是让你二嫂知道了不好看,你收起来,她问的时候,就说我只给你三千两。”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很粗糙,她干了大半辈子的农活儿,小舅起来后,她虽养尊处优,但比着那些自来就养尊处优的,还是显得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