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小喵
“喏,现在清净了。”裴莎莎凑在了她的耳边,轻声呢喃,神色与语气相较于之前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这位……苏警官?您和我是有什么愁还是什么怨呢?你要是不追过来,不就没事了?”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原本就只是想要带你回去进行调查取证,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什么。”苏言开口,虽然看起来是在勉强自己镇定下来的模样,但是那略微颤抖的身子和语气中微不可查的哭腔还是出卖了她:“你刚刚已经伤了我的一个同事,你可知道等会儿他们过来的话,按照规定是可以将你击毙的!”
自打蔡成济倒下的那一秒,这场拘捕行动性质就变了,这回不说对方身上背着的几条命案,光是阻碍公务执行致民警受伤这一点,就足够她喝一壶了。
“想骗我?”裴莎莎冷笑:“不过没关系,咱们走的这条路村子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等你的同事摸过来,我已经出山了。”说话间,她用那只手臂用力的绞住了苏言的,在听到一声强忍着的闷哼之后,她笑得十分快慰:“怎么了,苏警官?那天晚上在溪边你不还振振有词的与我科普‘袭警’来的?现在我才是正儿八经的袭警,怎么不见有人来抓我啊?”
“啊……”苏言被绞住的手臂再次传来剧痛,她短促的痛呼出声,额间甚至开始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快速的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勉强的咬牙开口道:“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你要知道,一旦杀了我,就代表你承认了南城市、江源市、大安村等八件命案!然后呢?你将会被全国通缉,以如今的公安科技手段,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法理不外乎人情,你只要肯自首和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我相信法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颇有种苦口婆心的意思。
“我看你们干警察的除了会说这些风凉话,别的倒也没什么大能耐。”裴莎莎很是不屑,当然也不会将这种‘废话’听进去半分:“我将来会不会被抓住,就不劳你操心了。”她显然对于自己是有着极大的信心,全国那么大的国土面积,她要真是随随便便去了哪个小山沟亦或是大城市,被警方找到的几率约等于零。
“永别了,苏警官。”裴莎莎说着,拿着刀的那只手就用了力。
苏言感觉到了锋利的刀尖划破了自己脖子上细嫩的皮肤,然后就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了下来,鼻间甚至隐约可以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血液的味道。
“咳咳……”她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忽而讥笑:“我还以为这种领兵器不是你的风格,你难道不是比较喜欢给人家注射空气,然后看着他们在等待死亡来临的那期间恐惧的眼神吗?要么就是像你杀了你父母一样,将其扔进水里,看着他们在水中挣扎,求饶,崩溃直至死不瞑目的沉入水底?”
“说说吧,你更喜欢哪一种?”
“你什么意思?!”裴莎莎闻言突然恶狠狠地拽住了她脑后的马尾,迫使她整个身子呈现向后仰着的姿态:“你刚刚说什么?”
苏言面上因为疼痛而闭上了眼,实际却掩去了眼底的肯定,果不其然,李云香就是一个能够触动对方的开关。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对上了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她平静而又客观的继续道:“你母亲是你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个受害者不是吗?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小吧?所以才找到了张凉帮你完成那次谋杀?让我猜猜,张凉先打晕了李云香,然后你们二人合力将其拖到了溪边?之后呢?你看着自己母亲无助的样子十分的快慰?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才会在亲眼看到自己母亲溺死的时候产生所谓的快感?!”
‘怪物’两个字似乎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裴莎莎,她用力的将苏言摔在地上,并且伸出脚对其肚子猛踢了一阵,耳边传来的是脚脚到肉的闷响,还有女人的闷哼。
再踢了十几脚之后,裴莎莎便开始绕着地上躺着的人转圈,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手中拿着的那把刀仍然十分具有威胁性的指着此时躬身哼叫的苏言,来回转了几圈之后,她才再次站定,阴郁至极的警告:“别提那个贱人!”
“呼……”苏言觉得小臂在隐隐作痛,她虽然用技巧护住了身体上的一些要害部位,但是这具身体一向养尊处优的,这会儿仍旧疼的厉害:“为什么不能提?她终究是拼了命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不是吗?!就算裴安在你的小时候虐待你,折磨你,她或许因为懦弱而不敢上前阻止,但是她仍旧是爱你的。”
“虐待我?折磨我?爱我?”裴莎莎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好笑的笑话:“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贱人!当初为了钱在刚刚成年的时候就嫁给那个畜生,就算那个畜生在她怀孕的时候把她打到骨折,她也不离开他,还选择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然后在她女儿六七岁的年纪,为了不让自己再遭受毒打,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进了那个畜生的房间?!”
“你感受过叫破嗓子也没人去救你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你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那里,自己母亲去任劳任怨的过来替那个畜生收拾残局的那种绝望吗?爱我?去地狱去爱吧!”
所以那些受害者,在裴莎莎心中都是李云香的影子,应该是在某一方面的举动或者言语突然刺激到了对方的敏感神经,这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苏言躺在草地上,侧着脸吐出了一口喉咙里带着血丝的唾沫,接着试探:“好,就算是裴安和李云香在你心中有着一百种死去的理由,那裴玲又怎么招你惹你了?据我们警方了解,她可是好吃好喝的养了你那么多年,怎么还换不来你一点感恩之心呢?!”
“她?她更该死。”裴莎莎蹲下身,用刀身拍了拍她的脸蛋:“我曾经真的拿她当过亲人,真的。可是她在发现裴安对我的所作所为之后,竟然骂我是个爬自己父亲床的婊子!她既然那么喜欢骂人,那就再也不要说话好了,哈哈,哈哈哈……”她说到这里狂笑,眼角甚至都笑出了泪水。
“……”苏言这会儿再没什么话可说,而是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裴莎莎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再次按回在地上,并且膝盖跪在了她的胸前,以防她试图挣脱。
“你知道吗?其实人在窒息的时候,那个表情也相当的美妙。”裴莎莎神色有些迷醉:“你说的对,刀这种冷冰冰的东西的确不太适合我……”她说着,手上的力气愈发大了,看着手底下的人那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她表情变得十分的亢奋。
这种全身血液都倒流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是享受,将刀仍在一边之后,另一只手也要掐上那纤细的脖颈。
就在这时!那原本‘娇弱无力’的苏言突然抬起了腿,‘咚’的一声,右脚结结实实的踹向了裴莎莎的后脑勺。这一下显然力度是十足十的,因为用腿压在她身上的人脑袋晃了几晃,连带着掐着她脖子的手劲都小了不少。
借此机会,她抬起双手将对方的手臂用力隔开,然后用双腿紧紧地钳制住了裴莎莎的腰身,身上一个用力,两个人在草地上滚作一团。
这边的动静惊了一树林的鸟儿。
还没过一分钟的时间,裴莎莎就以一个趴着的、面朝大地的姿势被苏言从背后压制了住,任由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身上的那座大山。
苏言顺带着卸了她的一只手臂,防止发生什么意外,然后周围四处看了看,最终盯上了身下人此时此刻穿的那件运动裤的裤腰。将用来系紧裤腰的绳子抽出来之后,利落的将裴莎莎的双手给束缚了住,最后歪着头打了一个十分符合她自己审美的死结。
“你诈我?!”裴莎莎扭过头,表情是穷凶极恶,可惜脸颊上粘的青草沫子让这张脸在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说服力。
“嘶……”苏言伸出手摸了一把刚才被刀刺出来的伤口,疼的吸了一口冷气。她跪坐在对方的背上,不紧不慢的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电话,屏幕上表示正在录音的红点正在一闪一闪的,时间也还在一秒一秒的往上跳,她保存了录音之后微微一笑:“我这人特怕麻烦,还要多谢裴小姐的配合。”
裴莎莎:……
……
大安村很快就来了许多辆警用轿车和两辆特警所乘坐的大巴车,外加还有两辆救护车,蔡成济被人抬上救护车的时候看到了江离的脸,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先疼的呲了呲牙。
“严重吗?”江离皱眉。
“不算严重,刀伤只有一厘米深,没有伤及要害。”随行的大夫回应:“我们已经简单的进行了包扎处理,等回到医院再仔细的进行下一步的身体检查。”
“好在老子当时动作迅猛,往后缩了一下。”蔡成济骂道:“这娘们儿下手是真他妈狠啊!……对了,江队!刚刚听小王他们说苏言再追捕裴莎莎的时候失踪了,他们最后得到的信息是她说裴莎莎入山,她要下山接他们,却没有见到人。”
“嗯,已经安排特警和派出所的出发扫山了,我也马上过去。”江离正说着话,兜里的电话响了,他随手接通之后,对面说道:“江队?我们找到苏言和裴莎莎了……”
警方发现两个人的时候,苏言正捂着脖子坐在嫌疑人的身上,看到他们小姑娘就好像看到亲人一样,瞬间红了眼眶。
江离感到之后,见到的就是脖子流着血,外面披着不知是谁的薄外套,正坐在车后备箱上的苏言。他黑着脸走过去,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胡闹。”
“我都要下山了,是她挟持了我,真的。”苏言解释,鼻头红红的,还吸了吸鼻涕,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
江离很想相信她,只是回想起裴安死的那天晚上,她那跟宣誓一般的话,他就觉得眼下对方的阐述实在是没有太多的说服力。
“对了,还有这个。”苏言欢天喜地的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江离:……
信她他就输了。
他正欲开口教育她两句,那边两个同事压着裴莎莎经过了他们身边,裴莎莎停住了脚步看向‘小可怜’似的苏言,然后是江离手中的手机,她讥讽一笑:“你就不好奇在江源市是谁帮的我?”
苏言眨了眨眼睛:“不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江源市那三起从后颈部伤口来看,犯案人的力气较之张凉小了非常多。而且她当时还分析了那三起案子相关许多证据,从抛尸的地点,尸体的干净程度上来说,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裴莎莎独自一人犯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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