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晏骄一行人要了酒楼的二楼包间,听着一楼大堂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腔, 看着街对面地上被砸出来的一溜儿水洼说些闲话。
若是没有案子, 倒也不失为好消遣。
“公爷, 咱们为什么说等他两天呀?”许倩不解道, “那万一他两天之内没来怎么办?”
“那就再等两天。”庞牧不假思索道。
许倩:“……公爷骗人!”
说好的算无遗策呢?亏她还以为这是公爷经过缜密计算之后得出的上上策!
“傻丫头,这叫兵不厌诈。”齐远摇头晃脑道。
众人本不欲惊扰任何人, 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康远县令就亲自来访, 诚惶诚恐地说了许多赔罪的话。
晏骄估计早在自己一行人进城时对方就听见风声了,只不过不敢打扰他们办正事, 这才等到回了酒楼,且留出半个时辰的休整间隙才掐着点过来。
那康远县令平时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此等大人物, 本来还想借机拉拉关系, 可后来见打头的定国公夫妇远比传闻中更不爱好社交, 这才绝了念头, 叫人安排了酒席之后麻溜退走了。
许倩抱着胳膊从窗口看那一顶青色小轿悄然离去,笑道:“他倒还识趣。”
“不然皇城根儿下的县令也轮不到他做了。”小八淡淡道。
京城之大, 网络天下奇才, 哪怕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色, 放到地方上去都有可能掀起大风浪。
康远县虽然景色不错, 奈何天公不作美,大家也没有冒雨去外面逛的兴致,头一天就这么胡乱混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云安尚未来访,去青楼调查的林平却已有了消息。
经过连续几天夜以继日的走访,他确定王十三来康远县之后只去过京城一家名叫飘香院的青楼。而他也借助当日陪酒姑娘的证词找到了当日一起去的香料贩子,彼此验证。
但除此之外,林平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果:“飘香院的姑娘们从来不做外面的营生,即便客人看中了哪个姑娘,除非出大把银子替她们赎身,不然就只能来飘香院。”
说到这里,林平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细节,一张嘴开开合合好几次,脸上渐渐有红晕蔓延,最后才下决心似的小声道:“他们的玩法也不特殊。”
齐远等人都是茫然,还有点没听清,“啥书?”
庞牧和晏骄却已经抱着肚子笑开了,又坏坏的追问道:“怎么个不特殊法?”
林平给他们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腔里去。
笑过之后,晏骄先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飘香院”这个名字之经典,又尝试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那个姑娘偷偷出来接私活?”
林平摇头,“当时卑职也是这般猜测,但老鸨连说不可能。那些姑娘都是登记在册的,若是跑丢了或是私奔什么的,青楼损失惨重,所以平时看的非常严,即便上街也要有龟公跟着。”
“所以,难道那杀人凶手不是飘香院的姑娘?”许倩疑惑道。
可如果不是的话,王十三这些天也没接触过其他可疑的人了。
大家都有些想不通。
好端端的线索意外断掉,着实令人不快。
阴雨天黑的格外早,还没吃晚饭,各处便已点了灯。然而,大家的疑惑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减,反而在小四小五回来后进一步加重了。
两人确实如晏骄猜测的那样,在京城的一家医馆内找到一个曾在上月中旬悄悄替人做过下/体缝针的大夫。根据大夫描述,伤口情况与王十三一般无二,只不过来的比较及时,流血不多,所以除了不能重新长出来之外,恢复的也挺好。
兄弟俩当时兴奋不已,马不停蹄的赶到伤者家中。本想请那名幸存者出来作证提供线索,结果才说明来意,就被挥舞着扫帚的男女双打撵出来了。
据大夫声称,女主人是知道自家男人遭遇了什么的,但摆明了要维护一家完整,扫帚挥舞的格外有力。
宝贵的第二名证人暴力不合作,自始至终都坚决不承认自己被割了鸡儿。
小四一张娃娃脸上都带了郁闷,“人家死活不认,我们也不能当场给他扒了裤子……”
虽然没能得来结果,但是他们脸上憋屈的表情却很好地取悦了大家,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许倩急道:“可是咱们说好了两天,现在天都黑了,云安还没过来,他是不是不来了呀?”
正说着,小二突然在门口敲门,小心道:“几位客官,下面有位安大爷说要找几位说话。”
晏骄拍了拍许倩的头,笑道:“你这丫头嘴巴倒是灵,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人家就化名来了。”
齐远小声逼逼,“可千万别说坏消息……”报丧鸟什么的,一只就够了。
许倩气急败坏的给了他一拳。
庞牧设定的这个时间限制看似随意,其实颇有技巧,既给了云安充分纠结挣扎的空档,却也毫不留情的营造出一种过期不候的紧迫感,不至于让大家等太久。
说白了,假如最初以十天为限,只怕云安也会卡在第十天的这个时候过来。
云安进门之后就把阿沅留在外面了,晏骄和庞牧也依样照做,将众人挥退,示意他可以说了。
“晏捕头也?”云安看着桌对面的女子,神色十分窘迫。
毕竟是那种私密事情,跟个女人说……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这就没得商量了,”晏骄一摊手,给他看刑部委任令箭和自己的腰牌,“此案由本官负责,若本官不在场,谁来也不好使。”
庞牧适时捧哏道:“我就是个跟班。”
晏骄又正色道:“在本官眼中,只有凶手和被害人,没有男女之别。”
反正该知道的我早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藏藏掖掖个啥!
云安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不断游弋,神色好一通风云变幻后才放弃似的点了头,“那,就如此吧。”
他要了一杯热茶,两只微微颤抖的手不住摩挲着瓷杯的外壁,好像拼命想从那滚烫的茶水中汲取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