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萱 第120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穿越重生

  说着,他直接大步往外。

  “他不敢,我敢。”

  王信自然不敢阻拦大公子的,见裴文舒来,慌忙退到一边,然一道男声接了话,紧接着,一个披了黑色绒面大斗篷的身影转出门前。

  来人四旬许年纪,三绺短须,面相方正神色威严,风尘仆仆赶至,正好挡住裴文舒去路。

  裴文舒一诧:“父亲!”

  “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徐州牧裴崇,裴氏家主,裴文舒的父亲。

  裴崇看一眼长子:“你都要插手并冀战局了,我能不来吗?”

  裴文舒用的是徐家的情报系统,作为裴氏现任家主,裴崇能不知道吗?一边飞马传信王信斟酌规劝,一边自己亲自日夜兼程赶来。

  裴文舒能力卓绝,威仪日盛,不是王信等人能阻拦得住的。

  裴崇朝亲卫伸出手,亲卫捏紧信,看了主子一眼,犹豫片刻,只好交了出去。

  亲卫对儿子忠心,裴崇并无意见,接过信后,随手将人挥退,屋内就余父子二人。

  裴文舒急道:“父亲!”

  并州军和河间军蠢蠢欲动,双方已展开试探性.交锋了,一场大战随时有可能开始,这当口,时间极宝贵。

  裴崇解下斗篷,“这信不要送了。”

  抬手止住长子的话,他道:“你和萱娘已无夫妻之缘,回去后,为父就另给你物色亲事。”

  裴文舒一窒,只眼下他却完全顾不上这个了,“父亲,我知我和萱娘已无夫妻缘分。”

  可没有夫妻缘分,不代表旧日情谊就一笔勾销,“父亲,徐州距北冀州千里之遥,即便张岱败北,也与我们无妨碍的。”

  裴崇摇了摇头:“虽张岱败北与我们无妨碍,只北地局势,却与徐州息息相关。”

  黄河以北,青冀并幽四州。幽州远在最东北历来自保不出暂不提,并州在太行山西麓也不提。如今青州有姜琨,北冀州有张岱和姜琨,南冀州往下则是彭越。

  徐州头顶就是青州,西边则是兖州彭越,又为北军伐南的重要跳板,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换句话来说,要是谁一统了北地,垂涎长江以南,必先攻徐州。

  “各方势力胶着,谁也不能压过谁,于徐州,才是最有利的。”

  裴崇并不希望这个局面被打破,卫桓是个不确定因素,若只踏足冀州与张岱分庭抗礼倒是不错的,但他绝不愿对方大败并歼杀张岱。

  总而言之,他宁愿张岱击败卫桓,将对方驱逐回太行山之西,也不愿卫桓一胜再胜。

  裴崇看裴文舒,这点,他不信长子真看不出的。

  可如今他正一脸焦色分析着,急欲说服自己。

  长子一贯温谦优雅,是已早历练出来了,喜怒皆不形色,多少年了,何曾见过他这等姿态?

  还是当局者迷。

  或者说,本就心有偏颇。

  他摇了摇头,起身:“这几日,你莫出门了。”

  裴崇招了人来:“并州河间大战结束之前,莫让大公子出门,也不许传讯。”

  话罢,他直接大步出房。

  “父亲,父亲!”

  裴文舒大急,几步跟出去,却被裴崇亲卫恭敬拦住,跪下道:“大公子,勿为难标下等。”

  恭恭敬敬跪着的,却寸步不移。

  裴文舒冲了几次,还是被挡下来了,他的心腹也被看住了,不敢私自往外传信。

  心急如焚,裴文舒重重踹了一脚书案,却不得不等着了。

  如今,他只能祈求张岱计划出纰漏,或者,卫桓及并州军战力更强悍一些,哪怕中伏被陷,也要挣脱出来。

  ……

  巍峨太行拦截了来自西北方向的朔风,只随着秋日渐深,气温还是一日比一日降了下来。

  战事却逐渐升温。

  自并州来的粮草辎重穿过井陉陆续运抵石邑,哨兵不断勘察远近地形,并州军已站稳脚跟,卫桓开始转守为攻,将视线投到临戈的河间军之上。

  张岱亦然,半个月时间,自河间而来的增援精兵已抵达,军士休整妥当,士气重新鼓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次迂回的试探性.交锋,各有胜负,最终,两军都停在了昌原。

  由于太行山及其支脉的影响,井陉关口外的西冀州地形十分复杂,山地、丘陵、盆地、河流,类型齐全起伏不定,其中又以昌原一带为止最。

  交战双方选择了这里,地利之便尽有,端看谁技高一筹了。

  并州军营地,中帐。

  灯火通明,卫桓正召诸心腹臣将商议战事,环视一圈,“今夜突袭,诸位有何看法?”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如今已是九月下旬,双方都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一场大战就在眼前。

  张济正在端详刚补充完成的大幅地形图,“从我方营地进军,有三条合适路径。”

  他手在地形图上划出,“陈谷,峪平道,还有东坳口。”

  目前战局,两军都在揣度着对方。对于卫桓等人而言,已制定的最佳战策就是顺利绕着敌方后军,占据地利围杀之。

  不过河间军自不会坐等下风,若能猜度并州军的进军路线且提前设伏,一举中的的话,即可提前截杀。

  换而言之,现在关键的是路径和设伏。

  河间军会在这三条进军路径之一设伏以待,而并州军必须避开它。

  胜负关键就在此处。

  徐乾道:“这峪平道太过狭窄,出口又无遮挡,即便河间军不设伏,也极不利于我们,可以摒弃。”

  卫桓颔首,他也是这般看法。

  摒弃峪平道,那就剩下陈谷和东坳口方向。

  两条都是山梁谷底繁多的复杂路线,若顺利通过固然胜利在望,只倘若恰好被河间军猜中的话,却是极好设伏的。

  卫桓翻过手上的哨报,又交予众人传阅:“据探,河间军正连夜挪营,以避开坍塌,同时安排营兵日夜防卫。”

  战机稍纵即逝。

  且河间军既急着挪营,还得小心防备,至多只能分一半兵马设伏。

  趁着夜色急行军突袭,虽有风险,但完全值得一冒。

  张济一一翻阅过哨报,沉吟良久:“主公,在下以为,应走东坳口方向。”

  细细分析过蛛丝马迹,他认为,陈谷方向应是敌军设伏之地。

  和卫桓的想法一样。

  众人交头接耳,也纷纷表示认同。

  既如此,卫桓当即下令诸将,各自整军,入夜后开营出寨,沿东坳口方向奔袭挪营中的河间军。

  “标下等领命!”

  诸人齐齐应和,立即下去各自准备。

  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一个多时辰,路线商量完毕,军务也已安排妥当,卫桓倒是得了些许空闲。

  闲了下来,想罢战事,不自禁又忆起姜萱。

  他立即抿了抿唇。

  自那日送食盒避走后,姜萱就松了下来,没再刻意找他,甚至这次出征她主动留守后方石邑,且未曾给他来过一封信。

  来寻时不想面对,不寻了更加恼怒。

  她这般伤他的心后,待他却无多少耐性。

  受伤,愤怒,自讽,诸般情绪翻搅交缠,说不出的难受。

  不理就不理,不理就罢!

  卫桓一拂披风,重新于帅案后落座,收敛心神,再次忖度起陈谷和东坳口这两条路径。

  这时,帐外却有急促脚步声传来,“报!石邑有讯!”

  “是姜大人的!”

  卫桓霍地站起,讯兵已奔进帐内,呈上一封信。

  他一看,却是军报。

  一怔,卫桓立即打开。

  却见信封内,除了姜萱急书的一纸信笺外,还有几封染血的密报。

  一看,卫桓神色一凝,他立即下令:“传讯众将,立即到中帐来!”

  ……

  这封十万火急的军报,是姜萱亲手送出的。

  这次大军出征,她觉身体有些许不适,于是主动请缨,和符石留守石邑。

  一边关注前方战事,一边打理后勤和石邑政务。

  前线战事白热化,她心神也随之紧绷,本欲去一封信叮嘱卫桓的,但想了想,大战在即,还是不扰他心神了。

  只耐心等着。

  这般忐忑不安中,到了廿二午间,姜萱才起身要去用午膳,却被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打断。

  是程嫣!

  “不好了!”

  两人入房,程嫣气喘吁吁:“河间军布疑兵之计,要诱我军走东坳口啊!”

  姜萱一惊:“怎么回事?”

  程嫣撑着膝盖把密报掏出,“这是姚安刚刚送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