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礼成了,新娘子回房,而新郎则要留下大宴宾客。
卫桓目送那艳红背影走远,朗声道:“再饮三百又何妨!”
“好,好好!”
……
州牧府席开三百,卫桓与前院广宴诸僚属部将,及道贺的并州官吏及豪商外宾。
他今日高兴,来者不拒。
适逢大喜难得褪了素日冷峻,且新婚之日无大小,敬酒起哄如潮水般涌来。
徐乾嘴里说着痛饮三百杯,可一见这阵仗,赶紧联合符非何浑贺拔拓等人人涌上前,舍命挡酒。
可不能耽误他卫兄弟洞房啊!
酒宴足足闹半夜,徐乾等人接连被灌趴,直到卫桓扶额脚步跄踉,才渐渐散了。
符石在前头笑着作揖送客,贺拔氏薄氏忙忙命人搀扶着卫桓,送往新房去了。
……
且姜萱这边,回了新房后,歇了一阵,就渐渐平复下来了。
前头喧闹连后院都隐隐听得见,便命人传膳。
席面早就备好了,都是清一色清淡且姜萱爱吃的,金嬷嬷笑道:“是府君早早就吩咐下的,叮嘱了几遍。”
姜萱想到他,抿唇笑了笑。
又怕他酒喝得多了,忙忙吩咐醒酒汤,让温着,待卫桓回来就端上。
金嬷嬷笑着应了。
姜萱这才开始用膳。
出门前不敢多吃,这一天下来是有些饿过头了,她不敢多吃,先饮了小碗汤,而后捡好克化的慢慢吃了些,待觉有六七分饱,便搁下筷子。
席面扯下,接下来就是等了。
姜萱不同一般的新嫁娘,这正房她也是进熟的,并无什么拘谨,一番折腾,她情绪渐渐恢复如常,今天颇累,等的时间又长,百无聊赖坐在床沿,她渐渐有些困意。
眼睛眨了又眨,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龙凤喜烛“啪”地爆了一声,她睁了睁眼,才听见院门方向隐隐有凌乱的脚步由远而近。
“府君回屋了!”
卫桓被搀扶着回来了,他不爱婆子近身,便由薄钧等亲卫顶上,只新房薄钧等人是不敢进的,轻推了推门,便放了手。
卫桓一手扶额,跄踉地进了新房。
满目大红,脚下都是艳赤颜色的厚绒地毯,金嬷嬷等人早退至廊下,他回身,慢慢掩上门,撑着门板立了一阵,再举步脚下才稳了些。
一回头,一身艳红的柔美少女正行至内室门帘处,宝光璀璨,灼灼夺目,他看痴了,半晌才喃喃:“阿寻。”
“我们终于成亲了。”
他伸手,轻轻触摸她的脸颊,白皙的面庞染上胭脂般的色泽,目中掩不住的痴意。
姜萱心里酸酸甜甜,柔声应了他一声,扶他进了里间,坐下让他半倚在自己怀里,把温着的醒酒汤端给他喝了。
缓了好一阵,卫桓再睁眼,再眼神稍清明了些,“先洗浴好不好?”
这扑头盖脸的酒气,“都喝多少酒了?”
“没多少。”
姜萱才不信,扯过引枕让他靠着,她扬声唤金嬷嬷。
热水一桶一桶提进来,兑好后,姜萱又命多点几个炭盘进去,把火挑旺了,且切切不要忘记留条小窗缝。
仔细吩咐安排,恍惚间,就如旧日一般。
卫桓起身去沐浴。
姜萱则在金嬷嬷等人帮助下卸并梳洗妥当,沉沉的吉服终于卸了下来,薄绫寝衣外罩一件大毛滚边斗篷披着。
金嬷嬷等人重新退下,轻轻将房门掩上。
红烛高照,耳边“哗哗”水声。
骤水声一停,稍后,精绣吉祥纹的浴房门帘被一挑,卫桓大步入了里间。
他脚下稳稳,人已彻底清醒了,沐浴后鬓发微湿,寝衣也就随意披上,衣襟半敞着,水珠沿着脖颈淌至胸腹,肌肤下紧实的肌肉,微微贲张,线条流畅爆发力十足。
如同一潜伏的黑夜的猎豹,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姜萱一回头,正见这画面,她喉间不禁咽了咽,脑内一瞬闪过那两幅闺房燕合图,她不禁紧张了起来。
“阿桓,……”
她结结巴巴,一时竟想不出要说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马上就发哈哈哈哈哈哈
第85章
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姜萱结结巴巴,难得竟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话。
半晌,她才接:“你……你不冷么?”
“嗯。”
卫桓应了一声,“里头热得很,我都出汗了。”
他额际果然隐隐见汗。
说话间,他已绕过屏风,行至姜萱跟前。
大婚当夜,新房龙凤喜烛是不吹熄的,小儿腕臂粗细的红烛正在翘头案上静静燃烧,屋内甚是明亮。
姜萱已卸妆宽衣,白皙柔美的面庞映着昏黄灯火,一头青丝披泄而下,挨到她近前,便嗅到一股淡淡的梅花冷香,和另一种如兰似桂隐隐香息缠绕,后者十分熟悉,是她的体香。
二者交缠在一起,隐隐暗香浮动,萦绕在馥郁的闺阁,教卫桓迷醉,心荡神驰。
“寻寻。”
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紧张又期待。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垂首不语。
好一会,卫桓才说:“我们休息吧?”
“嗯。”
姜萱低头应了一声,攒住斗篷边缘的手动了动,慢慢解了系带,正要踮脚挂在一侧的木桁上,却被卫桓接了过来。
他人高手长,随手一伸就把斗篷挂好了。
姜萱很紧张,定了定神,先上了床,卫桓随后也坐下。
他解了两边的金钩,把帐子放了下来。
大红的湖缎做帐,精绣了榴开百子纹样,湖缎不薄,只外头实在明亮,映得帐内红彤彤一片。
两人都躺下了,扯过锦被盖上。
卫桓睁眼,入目红红的帐顶,脑补时倒是很激情滂湃的,只事到临头却不知如何是好,稍稍一回忆自己钻研一夜的那本册子,更是“怦怦”一阵心脏狂跳,剧烈得仿佛要蹦出来似的,手足无措。
良久,他轻唤一声:“阿寻。”
“嗯。”
姜萱端正躺着,也睁眼盯着帐顶,他不喊还好,一喊她血液上涌,脸颊一阵潮热。
又缓了缓,才感觉平静了些。她正想着,要不闭上眼睛吧,闭上眼睛大概合适一些的?谁知身侧卫桓却骤一动,倏地翻身覆了过来。
眼前一黑,身上一沉,卫桓习武十几年身躯极沉,哪怕小心撑着,那分量也是轻不了。
姜萱一懵,喘了一口气,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覆面而来,浓烈极熟悉,里头夹杂着醇醇酒息,猛一呼吸,她只觉头脑晕眩,一下子都转不动了。
“阿,阿桓!”
结结巴巴,不知所措,手下意识抵住他,全身僵硬。
谁知他忽然就不动了。
手撑着衾枕,头脸伏在她的肩窝,等了一阵,仍未见动静。
姜萱一怔,怎么了?
她心下一急,也顾不上羞怯,忙唤:“阿桓?”
她动了动,半坐起身,只卫桓仍旧未动。他慢了一拍,才缓缓撑着身体,抬起手掩住口鼻。
这口鼻还是姜萱大致猜的,因为他低着头,只看见乌黑发顶。
只听他瓮声瓮气道:“……帕子。”
床里侧的多宝阁就有帕子,且是一叠,姜萱下意识捻了张递过去。
不会是?
卫桓接过帕子捂住口鼻,好一阵,才慢慢抬起头。
他面红耳赤,帕子和衣袖都有点点新鲜血迹。
这是,流鼻血了。
静默了一阵。
“哈哈哈哈哈哈……”
姜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这也太那啥了,她笑得栽倒在衾枕上,一下子都起不来。
卫桓默默下了床,去浴房洗脸去了。
浇冷水拍在脸上,抹了一把,他盯着铜镜,忍不住暗骂徐乾。
都是徐乾不好,昨天整个什么酒宴,喝酒就算了,还让炙了一只全鹿,鹿血,鹿肉,还是炙烤的。
血气正旺的年轻小伙自然顶不住的,昨夜就算了,今天还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
他用巾帕捂着脸,从来未有过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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